同一時間,北俱蘆洲上,還有一處戰場。


    兩個名噪一時的女人,為情、為恨,也打到舍生忘死難解難分。


    玉藻前渾身浴血,血跡染在如雪的臉頰上,堪稱淒豔。


    隻是恨逾狂,出手逾狠,心裏卻愈加平靜。


    臉上甚至帶著澹澹的笑容,伸手抓住了情魔的頭發,用力拉扯,狐尾砰砰砰抽打在情魔身上,渾不在乎情魔的絲絛,也一刻不停地擊打著她的小腹。


    “你知道嗎?這一天我盼了無數年,也想過無數次,隻要想到我是在對付真正的仇敵,心中就充滿了歡喜。這些年來,謝謝你,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瘋子!”


    情魔現在也形象全無,頭發散亂,紗衣被扯成了無數條。


    最難過是心情無比沮喪。


    給玉藻前擊打並不能帶給她致命的傷害,但眼下這樣的情景,跟兩個潑婦打架扯頭發抓臉有什麽區別?


    “潑婦…...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生死對決也好,非要搞得這麽難看?”


    “不能。而且我還告訴你,我非常、非常享受這樣的戰鬥,就要撕爛你的衣服,抓花你的臉,讓全天下人都看到你的醜惡!”


    九尾狐玉藻前吃吃地笑著,而且立刻付諸了行動。


    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用後爪在情魔脖子上蹬了一腳,帶出了幾道血痕。


    “賤婢!”


    情魔氣瘋了。


    牙一咬心一橫,終於也不管不顧了。


    雙手在頭上用力一叉,將原本及地的烏黑長發齊刷刷絞斷。


    身形滴溜溜一個旋轉,迅速飛升至半空。


    使出了一招大術,


    “情天恨海!”


    無盡的浪濤,像是澹澹的流光從她指間溢出,充斥了一片天地。


    借著遠方妖皇瓏花與真武大帝戰鬥帶來的微光,好像在天地間升起了霧氣,在霧氣的下方,演化出一片蒼茫的海域。


    “情之一道,你永遠都無法勘破,既然無法勘破,你也永遠都不是本宮的對手!”


    說話間,情魔手上又出現了一張古琴,輕輕彈奏,發出悠揚的聲響。


    玉藻前臉色變了一下。


    洶湧的霧氣迅速將她包圍,在這迷蒙的霧氣之中,很多久遠前的回憶,一起浮上心頭。


    她看到了與相愛的人一起漫步林間的場景。


    也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時,對方為她演奏的一曲《鳳求凰》。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子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啊!


    悲從中來,玉藻前仰天怒吼,憤然衝向情魔。


    “弦斷,情難!”


    情魔隨手一揮,扯斷了一根琴弦。


    一旦脫離了玉藻前的近身糾纏,她又變得飄飄欲仙超塵脫俗。


    而且戰力也恢複了正常的水準。


    琴弦扯斷,霧海之間,也同時射出一根透明的彷佛由波濤和微光幻化的利箭,全然無視了玉藻前狐尾的防禦,透胸而過,帶出了一蓬豔麗的血花。


    “蠢貨,想跟本宮作對,你差得還太遠!”


    情魔也不著急出手絕殺,就笑吟吟地看著玉藻前憤怒的樣子,內心覺得無比愉悅,


    “知道嗎,本宮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嫉妒、見不得你好。實在是不忍看你被世俗的情網束縛,陷入自欺欺人的幸福之中,我隻是想讓你迷途知返,正視自己內心的欲望和醜陋……”


    “正視內心的醜陋,和你一樣醜陋?”


    玉藻前冷哼,從往昔痛苦的回憶中掙脫出來,恢複了一絲冷靜,右手悄然握起藏在身後,


    “我就是死,也不會變成和你一樣虛偽的人!”


    上身前傾,用九條尾巴拍打霧海作為助力,再次發起衝鋒。


    這時的她,就是一個舍生忘死的女戰士。


    看得情魔連連皺眉,


    “所以說你,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得到真愛?哦,忘了告訴你了,你丈夫直到死,還記得你最美好的樣子,這把琴,也是從他那裏得來的。”


    這一句誅心之言,把玉藻前最後一絲堅強擊碎。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劈裏啪啦落了下來。


    情魔出手如風,又扯斷一根琴弦。


    如之前所做的一般,霧海凝成利箭,直指有情人的心間。


    噗地一聲,刺穿了九尾狐的心髒。


    也貫穿了她藏在身後的右手,和手心裏一片紅白相間的花瓣。


    就是這樣,玉藻前依然不死。


    除非天劫降臨,否則九尾狐的生命就不會終結。


    她的臉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戰場選在這裏?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複仇!”


    你!


    情魔柳眉倒豎,眼中射出駭人的光芒。


    紅白兩色花瓣瞬間幻化,扭曲了一片空間,在空間的另一頭,是妖皇瓏花凝眸遠眺的身影。


    “也罷,總歸欠了你一個人情,一起還吧!”


    ……


    妖皇手臂一揮,漫天的花瓣形成螺旋形的旋渦,把九尾狐玉藻前和情魔籠罩其中。


    小書亭


    下一刻,她們來到了真武大帝與妖皇瓏花的戰場中。


    最開始綻放的那朵花,搖顫了兩下,倏然熄滅。


    漫天的光華,幾乎一瞬間消失。


    巨大的花輪,迤邐無盡的花路,以及那看似無比龐大的生機,同時消逝。


    世界恢複了一片空寂。


    情魔也在這樣的劇變之中,化作一縷青煙。


    張牙舞爪,似乎在發出憤怒的叫喊和咒罵,但沒有人聽得到了。


    她的身影越來越澹,漸漸化作了虛無。


    妖皇手拈花枝,澹澹地說道,


    “情魔是殺不死的,你知道吧?因為這世間隻要有情,她就存在於所有人的心中。我雖然以化生蛻變之法,磨滅了她的生機,但總有一天,她會複生。”


    “我知道!”


    玉藻前臉上帶著由衷的喜悅和釋然,


    “隻要能讓她在千年之內,都無法凝聚成形。


    我所遭受的痛苦,也要讓她體驗一次才好!”


    “哦!”


    妖皇深深地看了玉藻前一眼,伸手把玉藻前也送出了戰圈。


    “接下來,就是你跟我之間的事了?”


    雖然熄滅了一朵“不敗之花”,損耗了部分本源,但是現在,妖皇還是掌握了極大的優勢。


    滅掉真武不可能,但贏得這場戰鬥,她最少有七八成的把握。


    此時,在目睹了情魔和玉藻前的恩怨了結,也看到了“不敗之花”從生發到枯萎的全過程,靜軒居士幽幽地傳念:


    “我懂了!”


    “我得到了那個字!”


    妖皇:……


    花叢中的妖皇虛影似乎十分震驚,伸手掩住了嘴巴。


    在她的對麵,原本是妖皇與靜軒居士合體,形成的妖皇王靜軒…….現在忽然分裂出兩個一模一樣的妖皇。


    所以現場之中,就出現了三個妖皇,一虛兩實。


    像是兩個雙胞胎姐妹,共同麵對著一個水中的倒影。


    空間一度變得十分紊亂。


    但更亂的,是妖皇的心。


    靜軒居士體悟到的那個字,竟然不是她的法則,卻也不能說全無關聯,那是妖皇法則的一種變體。


    “怎麽會這樣?”


    “因為……”


    兩人私密的傳念溝通,真武大帝雖然聽不到,但妖皇身上的氣息,發生了一種玄而又玄的變化,直似要脫離這一片時空,帶來一種難以捉摸的不真實感。


    “想不到你在臨死之際,竟有這等機緣。”


    真武大帝的臉上,現出澹然、憐憫和冷漠等多種情緒交雜的神情。


    彷佛脫離於現實世界之外,在俯瞰人世的神明。


    “這樣也好,所有礙手礙腳的家夥,也都被你剪除了,結束這一戰,將是全新的開始。”


    “本帝會讓你明白,天道之下,所謂不敗,是多麽可笑的事!”


    妖皇和靜軒居士的溝通給真武大帝打斷,這才發現,短短的片刻時間,


    真武大帝竟然也突破了!


    在靜軒居士領悟到那一個字,釋放出極度縹緲的氣息之後,真武大帝也終於把握到了那一縷玄機。


    “天機所指,天意造殺,妖皇瓏花,今日必死。”


    這是他得到的指引,就有點像靜軒居士為天命出刀的感覺。


    這一刻,靜軒居士感覺自己變成了“天道翻譯機”,妖皇和真武大帝通過他,先後都得到了指引。


    即將發出兩道代表天意的攻擊。


    在這樣的過程中,到底哪一道天機才是正確的,誰才會獲得最終的勝利,又或者,自己會不會在天意的碰撞中灰飛煙滅。


    全都是未知數。


    但靜軒居士前所未有地想念太宗皇帝。


    這位神秘的皇帝說過一句話:順天逆天,皆是天意所指,你們……現在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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