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造化錄,前一次被鬼聖白玉手的沙塵攻擊,引發了道德天尊斬殺帝皇影的暗傷,因此斷裂。


    此時,雖然被靜軒居士盡量修補,但仍留下了一絲裂痕。


    芙蓉仙霞雙冠有陰陽轉化之能,突破這裂縫,也就不在話下。


    在白玉手的操縱下,“嗖”地一聲鑽了過去。


    場外眾人一時愕然。


    很少有人知道造化錄竹簡折斷的事實,


    所以鬼聖這一手就更顯玄妙。


    而很多眼界高明的帝君,都發現了芙蓉仙霞冠的異變,


    那一紅一籃兩道光芒,照亮了他們的眼,也牽動著他們的心。


    有幾位急躁的,已經按捺不住,紛紛釋放出神念,預備在仙霞冠突破造化錄的空檔,出手截胡。


    但,他們所期待的一幕,始終沒有出現。


    芙蓉仙霞雙冠,在鑽入那道縫隙之後,就徹底從眾人的視線裏消失了。


    在鬼聖白玉手的感知裏,隻看到了一片濃濃的雪霧。


    漫天飄散,如雪似霰,卻又沒有現實之中的觸感。


    一個須發潔白,眼神純淨的老者突兀地,在他的視野裏閃了一下,


    “老天司!”


    鬼聖失聲大喊,響徹整座大殿。


    人群一時安靜下來。


    紛紛側目。


    白玉手對芙蓉仙霞冠的感知,到此徹底中斷。


    眼神一時失焦,臉上都是茫然。


    等到回過神來,再想往前衝時,


    一根頂端係著壽桃的拐杖,正指著他的腦門,


    “再若不知進退,誅仙劍下,斬盡神魂!”


    ……


    三十三天造化錄中,老天司現身之後,就沒白玉手什麽事了。


    “老天司!”


    靜軒居士驚喜交加,眼裏閃著淚光,


    “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老天司嘴巴動了動,似乎欲言又止。


    靜軒居士所經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有心寬慰,卻不知從何說起。


    “老天司!你來了,真的太好了!”


    靜軒居士又喊了一聲老天司,眼珠轉了一圈,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恢複了神采奕奕的樣子,


    “正好瞧瞧我新證悟的手段,雕刻規則!”


    唔~


    老天司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就沒什麽話,想跟我說,比如有什麽委屈……”


    “在本居士看來,司正刻刀,如今已經真正成為了造化之刀,而造化規則,最大的價值,就是可以雕刻規則,像我剛才做得那樣,你都看到了對吧?”


    “是!”


    老天司想了想,決定順著王靜軒的思路說下去,就當是安慰也好,


    “你在芙蓉仙霞冠陰陽轉換的過程中,短暫地改變了陰陽規則,破了順逆陰陽流,做得還不錯!”


    嗯!


    靜軒居士臉上露出笑容,


    看著漂浮在雪霧之間的芙蓉仙霞雙冠,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改變先天大道規則,將這兩頂芙蓉冠徹底收伏?”


    “你隻知道神仙有境界的劃分,規則的境界劃分,你知道嗎?”


    老天司用手指點,示意靜軒居士坐下,


    “法則,道則,大道,至高,是現有已知規則的體係,至高從未現實,到底有沒有還在兩可之間。但先天大道,就是大道之中,也是排位頂尖的存在,你現在的造化規則,處在什麽層次,想要雕刻它,不妨試試看?”


    哦!


    哦哦!


    靜軒居士應了三聲。


    也嚐試了三次。


    每一次都感覺無從下手。


    雕刻法則,並不是雕刻物件,每一筆的勾勒,都要捕捉天地之間的真機,淺顯來看,是要找到規則之間相互製衡、影響或者轉化的契機,加以引導,對法則進行短暫和輕微的改變。


    隻是隸屬於先天大道的紅藍兩色法則,卻遠遠超出他的感知之外。


    每當要攫取到與之相關的真機之時,總感覺差之毫厘,


    就算勉力出手,兩色道則也會瞬間從他的感知中消失。


    如此一連三次,靜軒居士終於宣布放棄。


    “罷了,就算是大道邊緣,在人間的一絲化現,也遠超我現在的能力範圍,我現在,隻能處理一般的法則,道則的話都嫌勉強。”


    他的臉上現出一絲沮喪。


    身在聖人的威壓之下,隻能任人予取予奪,還不能表現出絲毫的不滿隻能笑臉相迎。


    麵對鬼聖白玉手的強勢碾壓,費勁心力占據上風,卻依然奈何不了對方的手段。


    就算一貫堅強如他,也難免感到了幾分無力。


    “不可妄自菲薄!”


    老天司少有地沒有打擊他,反而出言激勵,


    “身在天仙之境,就掌握了世人罕見的造化規則,以天仙境界,對抗帝君而不落下風,古往今來又有幾人?境界隻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會睥睨九天威淩宇內。”


    哈哈!


    你今天是怎麽啦?


    靜軒居士一臉好奇地看著老天司,“總感覺你不對勁。鬼聖是不敢殺我,他若想殺,也就是一巴掌的事。聖人也是一樣,可能就動動手指,本居士就像隻螞蟻一樣,灰飛煙滅。”


    他一邊說,一邊用小拇指,輕輕在地上碾壓,想象著自己變成螻蟻,被人虐殺的模樣。


    “你真這麽想的,還是跟我開個玩笑?”


    老天司眯著雙眼,眼裏射出睿智又犀利的光芒。


    “哦!”


    靜軒居士短暫地跟老天司對視,聳了聳肩,又重新低下了頭。


    他也很想說自己是開玩笑,


    但不知怎麽,心裏沮喪極了。


    自己所有的榮耀,所有的成就,所有的財富,都是聖人們恩準的、許可的。


    一旦哪一天,聖人們翻臉了,不想給了,


    連自己的肉身在內,大概什麽都不會剩下。


    “可知白玉手為什麽不敢殺你,是因為聖人庇佑。聖人為什麽庇佑你,是因為你有這樣的價值,但你想沒想過,你的價值是從哪裏來的?”


    老天司沒有動手,也沒有指責,開始盤邏輯。


    靜軒居士側頭想了想,


    “我的價值,造化錄?司正刻刀,造化法則?”


    “造化法則是誰給你的?”


    老天司再問。


    忽然之間,靜軒居士呆住了。


    本來想說,是老天司給的,但其實不是。


    第一次來到靈造司的時候,是自己主動選擇了司正刻刀,是自己點化了雕塑的靈性,也是自己找到了那一縷靈光,也就是後來知道的“天地真機”。


    “這所有的一切,沒有人給你,老夫也不知道你怎麽獲得的,非要說的話,是你與生俱來的因果。而在這茫茫天地間,你有這樣的才華,必然就肩負著相應的使命,換句話說,聖人庇佑,又豈是偶然?


    或者在這席卷一切的大勢之前,連聖人也是棋子!”


    連聖人也是棋子!


    這話靜軒居士不是第一次聽說。


    隻是現在,才開始考量它真正的含義。


    大勢所趨,一切都有其必然走向,這應該才是老天司要表達的意思。


    所以自己在這一局中,也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這才是能平安活到現在的主因。


    至於聖人的庇佑,隻是因緣所致,必然引導之下的某種表象而已。


    那我真正的使命,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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