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 巧。


    費軒見到桐四, 臉色就不太好, 安笙的臉色也不太愉快,尤其是看到桐四手臂上掛著的食人兔之後, 連恨鐵不成鋼的情緒都沒了。


    桐四看到費軒攬著安笙的肩膀,似乎也是有點驚訝。


    他額前的波浪,不知道什麽時候剪短了一些,看著沒有那麽騷氣了, 整個人看起來, 甚至有一點陰沉。


    掛在他手臂上的食人兔,卻看上去紅光滿麵,和安笙對視上的時候, 下顎微微的抬起,有點睥睨的意思,搞的安生莫名其妙。


    “費總這是來?”桐四走上前, 歪著頭和費軒對視,費軒攬著安笙肩膀的手用了一點力, 盯他看了一會,才動了動薄唇,沒溫度道, “我的酒店, 我在這裏很奇怪”


    桐四被噎了,不過渾不在意的甩了下頭發,“確實, 那費總這是來視察?”


    費軒臉色也有點發沉,將安笙又往懷裏摟了摟,直接不客氣道,“關你屁事?”


    桐四臉色僵了片刻,突然嗤笑了一聲,視線輕飄飄的劃過安笙的臉,意味不明道,“確實不關我事……”


    安笙微微皺眉,她總覺得桐四的眼神有點不太對,但是沒等深入探究,他就飛快的挪開了視線。


    四個人僵持在大廳裏麵誰也沒再說話,氣氛十分的不愉快,不過也不知道是礙於禮貌,還是別的什麽,誰都沒有走開。


    一直到旁邊毫無存在感的領賓,有些遲疑的開口,“幾位……是一起的嗎?”


    她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費軒看過去的眼神甚至有些淩厲。


    小迎賓被看的後脊發涼,“不……不是嗎?”她小聲嘀咕,“我看了預定,都是要的特色海鮮拚,桌號也……”


    在費軒致命的注視下,小迎賓顫巍巍的又掏出訂桌的app,結果這一看,就發現她剛才看錯了!


    一個是2296號一個是2299號,兩個包房看起來號碼很像,而且就在對麵。


    “哦哦,對不起,我……”


    小迎賓才說一句,桐四就快速打斷了她,“既然訂的都一樣,費總,要不一塊兒?我正好有點事情……”


    桐四眼睛再度輕飄飄的掠過安笙,“想要問問費總。”


    安笙知道費軒十分不想和桐四拚桌,因為他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經重到安笙有點疼。


    安笙動了動嘴唇,想幫費軒拒絕,反正她也不想再管桐四了,這小子太不講究。


    但是她還沒開口,桐四身邊的食人兔,就撩了下頭發,扭著說,“阿四……快一點,人家站的都腿酸了啦。”


    安笙實在是被她這黏糊糊的音兒弄的一哆嗦,桐四輕笑了一聲,安撫性的拍了拍食人兔的手,眼睛卻還是看著費軒。


    同樣是發嗲,費軒發的就可愛多了,安笙在心裏安慰自己,費軒雖然黏糊,雖然嗲,但是人家不惡心啊,以後可不能嫌棄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四個人還是僵持,主要是桐四和費軒在僵持,安笙以為費軒不會答應一起,因為費軒明顯十分排斥桐四。


    但就不知道為什麽,桐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十幾分鍾後,四個人氣氛詭異的坐在了一個包房裏……


    安笙看著對麵一直多動症一樣扭來扭去的食人兔,舔了舔嘴唇,灌了點檸檬水壓反胃。


    食人兔對她的敵意,她能感覺的到,去年夏天賽車的時候,跟在桐四身邊,安笙還故意幫著桐四趕食人兔,隻希望桐四不要落個瞎眼活王八的下場。


    今年夏天,船上那次她又隔著電話,哼唧了那幾聲,食人兔八成是以為她和桐四有一腿。


    安笙不在意她的視線,也不打算再管桐四的事情,索性垂頭,把手機拿出來,玩起了消音泡泡龍。


    桐四和費軒兩人對坐,卻劍拔弩張,安笙懷疑下一刻,兩人說不定就要跳起來幹架,她還保守估計了一下,費軒比桐四高一點,平時抱她翻轉很輕鬆,抗人也很在行,身上……摸著肌肉不誇張,線條卻還是有的,要是真的打起來,不會吃太大的虧。


    安笙又看了看對麵的食人兔,衡量了一下兩人的武力值,看她細瘦白皙的手腕,再看自己滿手的刀傷,安笙內心哼笑,這樣的兔子,就是來十個,她也不懼。


    不過以上這一切,都是安笙腦補,大家都是文明人,雖然恨不得刨對方祖墳的嘴臉,但也維持了表麵的平靜。


    預定的東西很快上來,安笙一見著大螃蟹,根本也無暇顧及對麵要魔鬼怪,下手開吃。


    食物總算暫時緩和了氣氛,四個人都動起手來,隻不過不同的是,費軒弄好了,都朝著安笙的這邊忙活,那邊食人兔弄好了,都朝著桐四麵前忙活。


    “你嚐嚐這個,嗯,這個也好吃呢,”食人兔溫柔似水,看著桐四的眼神充滿仰慕,一臉的賢良淑德。


    桐四享受的理所應當,邊慢條斯理的吃,邊趁著費軒不注意,意味不明的看著安笙笑。


    安笙讓他笑得想抽他一巴掌,不過自己原本還理所應當的享受費軒夾這個夾那個,但是吃了幾口,再看食人兔在那裏忙活的小臉通紅,根本沒朝著自己嘴裏塞幾口,安笙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當然不是覺得食人兔可憐,而是因為費軒一直在給她弄難弄的部分,也沒朝著自己的嘴裏塞幾口。


    而且吃的都是弄碎的,不好夾給安笙的。


    要是論起天之驕子,桐四那麽個狼人爹,對比費軒的花心爹來說,可要嚴厲的多了,整自己親兒子,像整仇人一樣。


    費軒是費家說一不二的皇太子,連他那個不孕不育的叔叔,費羅銘那麽多孩子,都沒準備過繼一個,也非要費軒和費藍藍結婚,好做他的繼承人,兩相對比來說,費軒明顯金貴一些。


    可是本來天生就金貴,就能擁有一切的費軒,卻沒像桐四一樣,自然而然的享受著別人伺候,卻是一直在伺候著她。


    安笙想到這裏,心裏湧上甜蜜,費軒真的很好,和她在一起,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什麽優越感,從不在她麵前裝腔作勢,從沒讓她覺得,兩人天差地別。


    除了愛發嗲,愛纏人,其餘一切趨於完美,她怎麽可能不喜歡呢,哪怕費軒並不是她想找的那種類型。


    安笙看著食人兔的樣子,第一次覺得自己也要禮尚往來,她這些日子,被伺候的太理所當然了,確實她很爽,可是費軒呢?


    安笙放慢了吃東西的動作,不再看對麵兩個糟心的人,而是用餘光,一直密切的注意費軒。


    她問不出費軒的喜好,但是她可以自己觀察啊。


    費軒無時不刻的在注意安笙,發現安笙看他,疑惑的轉頭,低聲道,“怎麽了?吃飽了”


    費軒微微皺眉,“還是不合胃口,你今天吃的有點少,我要不然……”


    “沒有,”安笙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你別光給我弄,你自己也吃啊……”


    費軒聞言頓了下,垂下眼,應了一聲嗯,嘴角翹起來。


    對麵食人兔看到兩人的互動,抓著蟹殼的手指一用力,尖銳的邊殼,紮破了嬌嫩的手指。


    “啊呀……”她很會拿捏聲音,或許男的就是喜歡這個調調的,因為桐四很快詢問她怎麽樣,但是安笙聽了就覺得太膩。


    她轉頭看費軒,費軒沒看到一樣,正帶著手套,在給她撥蝦殼,聽到這聲音,像是沒聽到一樣,燈光打在他專注的側臉,俊的讓人心肝兒顫。


    有一點湯汁,應該是剝蝦的時候,濺到了臉上,安笙停下動作,拿著餐巾,一伸過去,費軒就領會了,微笑著湊近側臉,讓安笙給他擦了湯汁。


    兩人這兩天才搞一起,正是愛火正濃,相視的目光都勾勾纏纏,無形中的狗糧最為致命。


    作為旁觀者的桐四,看著兩人的自然又充滿溫情的舉動,到了喉嚨的食物,莫名有些咽不下。


    食人兔也在桌下抓緊了桌布,片刻後更柔情似水的貼上桐四。


    但是貌合神離,和兩情相悅,又怎麽會一樣


    對麵兩人噎得慌,安笙和費軒卻融洽的旁若無人,通過安笙精心的觀察,她發現費軒除了吃弄的不好了不好給她的,有兩次,筷子奔向了桐四不遠處的一盤甜汁小紫薯。


    桌子是方的不是轉盤,鋪著高級桌布,安笙目測了一下,她夠不到,其實費軒夠著也有點遠。


    拿著自己麵前的小湯匙和小碗,安笙索性將凳子朝後挪了一下,站起來用湯碗兜著,舀了兩勺。


    這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至少在吃飯目的根本不是吃飯的所謂上流社會,沒幾個會去夠自己夠不到的東西吃,還站起來的。


    但是安笙今天和費軒來,就是小情侶約會吃飯,對麵兩個是死皮賴臉貼上來的,也不是什麽重要客戶,因此她就直接盛了。


    “你要什麽,我來……”


    安笙一站起來,費軒也作勢要站起來,對麵兩隻也看過來。


    安笙已經弄完,拿著湯碗,用手肘頂住費軒的肩膀,沒讓他也站起來。


    “不用,弄好了。”安笙笑笑,拿著小碗坐下。


    食人兔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桐四則是一整盤小紫薯,都端到了安笙的麵前。


    安笙坐下,拿著筷子繼續吃,很快四人恢複沉默吃東西。


    安笙隔了一小會兒,沒人注意她了,才把盛好的小紫薯,慢慢推費軒的手邊。


    一手若無其事的吃東西,一手在桌子下麵,捅了下費軒的腿。


    她沒有直接把那個給費軒,她不相信費軒是沒有愛好的,費軒說沒有,表現的沒有,安笙猜想他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所以才偷偷的推給他。


    費軒確實這一桌子,沒有幾個喜歡吃的,天天水產市場聞腥味兒,他現在看到海鮮,生理性反胃。


    但是他一側頭,就看到了手臂旁邊的瓷碗,安笙正這時候,在桌子下戳了他一下,又從桌子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湯碗。


    費軒腦子有那麽一會,嗡嗡直響。


    手臂邊上的小碗,瓷白瑩亮,碗裏麵盛著的紫薯,裹著晶瑩粘稠的湯汁,看上去分外的誘人。


    這是整個桌子上,費軒為數不多有興趣吃兩口的東西,但是他也僅僅就吃了兩口,今天晚上有點興奮過頭,吃到嘴裏的東西,都覺得沒什麽味道一樣。


    他不知道安笙是什麽時候注意到,他喜歡吃這個東西,費軒一時之間,整個人都有點懵。


    這是一件看起來十分尋常的事情。


    但是費軒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塞給他東西,都在以種各樣的名義,把各種各樣,在別人的眼裏,看上去像是天上掉餡餅的擔子,理所當然的壓在他的身上。


    然後因為他能夠咬著牙挑起,給他歡呼鼓掌,吹捧他多麽多麽少年有為。


    費軒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人去關心他喜歡什麽,他喜歡吃什麽,喜歡穿什麽樣的衣服,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人自以為適合他,就塞給他。


    費軒拋棄了太多屬於自己的愛好,吃的用的玩的,所有他觸手可及的東西,都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被很多人稱為天之驕子,但是很長的時間裏,他在他的身邊找不到自己喜歡的東西,甚至一度喪失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的興趣。


    這其中包括費藍藍。


    他叔叔把妻子跟司機弄到一起,生了一個費藍藍,從小就當成費軒的妻子培養,這些年一直致力於把費藍藍塞給他。


    費藍藍長得很好,溫柔嫻靜,大方得體氣質出眾,安靜體貼,費軒能在她身上找到非常非常多的優點。


    費藍藍看上去完美,她也對費軒也是真的好。


    但費軒一直把她當成妹妹,是真的當成妹妹,因為費藍藍哪裏都好,隻是看著他的眼神,看起來充滿溫柔,但實際上沒有溫度。


    像看著一朵花,一棵樹,甚至是路邊小巷裏麵斷腿的流浪狗。


    費軒生活順暢的無波無瀾,他也曾經想過,按照費羅銘和他叔叔的意願,和費藍藍結為夫妻,接手費氏所有企業,做一個別人眼裏鮮豔的成功人士。


    但是多少次午夜夢裏,費軒的母親抱著他,控訴他父親的冷漠無情,控訴他父親害了她一生。


    屬於母親的溫柔,總是伴隨著哽咽,伴隨著滾燙的砸在臉上的淚水,伴隨著歇斯底裏的哭嚎。


    費軒不明白,他母親活著的時候,為什麽就是不肯離開他的父親,明明知道他父親那樣,明明知道他父親沒有心腸,可她還是寧可歇斯底裏的發瘋,瘋到死,也不肯離開。


    費軒從很小就發誓,他絕對不會對喜歡的女人三心二意,他一輩子隻找一個,絕對不像費羅銘一樣。


    費軒根本不喜歡費藍藍,沒有辦法對她熱情起來,他不想害費藍藍成為第二個,抱著孩子控訴丈夫,冷漠的母親。


    費軒覺得那樣過下去,等他垂垂老矣的時候,回想起人生,甚至找不到能夠回憶的東西。


    他什麽都可以將就,唯獨不想在選擇伴侶上,也接著別人塞給他的。


    安笙是很早就出現在費軒的身邊,但是在她突然性格轉變之後,才在費軒順暢的如同一灘死水的人生中激起一點好奇的小水花。


    越是接近安笙,這水花就越來越大,直至現在,已經無形中變成了滔天巨浪,連費軒自己都有些壓製不住。


    “吃呀……”安笙見費軒盯著小碗發呆,又伸手摩挲了一下費軒的腿。


    費軒卻突然站了起來,站起來的動作太過猛,把那一碗小紫薯帶的在桌上滾了兩圈,一點兒也沒浪費,都扣在了安笙的裙子上。


    費軒朝安笙那裏看了一眼之後,飛快的轉頭,沒有像往常一樣,哪怕安笙手上劃了一個小口子,也會緊張兮兮的跑過來問。


    他沒有幫安笙處理的意思,連抱歉都沒說,有些失控的用拳頭抵鼻子,直接朝著包房外走,連說話都沒有回頭,“你們慢用,我去個衛生間。”


    費軒還從來沒有這樣過,難道是不高興了?


    安笙有些傻,看著費軒快步而去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追出去看看。


    因為她盛了小紫薯給他,所以費軒生氣了?


    還是因為剛才她不守餐桌的禮儀,費軒覺得自己給他丟臉了?


    或者費軒根本就不喜歡吃這個,不喜歡吃也沒必要這樣呀……


    安笙腦子裏迅速閃過各種猜測,猶豫著要站起身,對麵的桐四拿下了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擺了一下手,示意安笙坐著。


    “我去看看,”桐四笑著說。“你趕快處理一下裙子。”


    “你去看?”安笙心說,你是去看他,你還是去跟他打架?


    兩人這一頓飯就橫眉豎眼的,單獨在一起不打起來才怪。


    桐四甩了甩頭發,有些無奈的對安笙笑了一下,“看來我給你的印象很差,放心吧,我不會跟他打架,這可是他的飯店,他的一畝三分地上,我不敢造次。”


    安笙還是不放心,桐四又說,“你出去也沒什麽用,男廁所你進的去?”


    安笙一噎,想想也是,這是費軒的飯店,桐四應該也不敢怎麽樣,紫薯是甜汁的,粘稠的糖液,站在裙子上,安笙用餐巾擦了幾下,麵積越衝越大,看著就像尿了一樣……


    桐四把餐巾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安笙停下沒有再吃,掏出了手機,看了一下費軒的手機不在座位上,索性給他發消息。


    笙笙不息:你怎麽啦?


    笙笙不息:現在都開始跟我耍脾氣了,很有長進呀,紫薯撒了一裙子,爆錘jpg


    笙笙不息:我裙子上麵都是糖汁,弄的像尿了一樣,你要是敢因為這點事情跟我生氣,我可就走了呀。


    安笙不會因為一點小事使性子,好不容易頂著劇情的恐嚇和費軒在一起,就算費軒剛才對她的態度讓她有點沒臉,安笙也並沒在意。


    她也覺得費軒不至於,費軒這麽久以來對她溫柔體貼,從來沒有嫌棄過她麻煩,也從來沒有跟她紅過臉。


    況且費軒怎麽可能好麵子,他如果好麵子的話,就不會整□□著水產市場跑。


    安笙猜測他是不是單純的尿急,或者鬧肚子?


    她一邊擦著裙子,一邊看著桌麵上的手機。


    對麵憋氣了一晚上的食人兔,終於逮到了機會,也放下了筷子,起身直接撈過了安笙的手機。


    “哎呦!這是什麽牌子呀?新品牌嗎?”


    食人兔的語氣滿含嘲諷,“費總對你那麽好,這個一定很貴啊,好羨慕啊。”


    安笙裙子越擦麵積越大,索性用紙巾把上麵濕漉漉吸幹了,就沒再管。


    她懶得跟食人兔扯淡,伸手要把手機搶回來,食人兔的手卻向後一舉,斜眼看了安笙一眼。


    “急什麽呀?不就是問一問你嗎?”她又翻來覆去用兩根手指夾著安笙的手機轉了一下,“我這不是沒見過好東西,想開開眼嗎。”


    手機叮咚一聲,應該是費軒回消息,食人兔一點都不客氣,低頭就看。


    安笙直接黑了臉,低吼道,“給我拿過來,少給臉不要臉。”


    食人兔這才憋了撇嘴,將手機遞給安笙,嘴裏還說著,“你好凶哦,不就是一個雜牌的破手機嗎?和費軒那樣的人物在一起,你也不過就用這種東西。”


    安笙被她氣的不輕,接過手機看費軒回的消息。


    軒軒不止:對不起對不起寶貝兒,我隻是出來上個廁所,這就回去了。


    安笙快速給費軒回的話。


    笙笙不息:快點回來,我們回家吧。


    發完之後,安笙把手機揣進小包包裏,這才抬頭回食人兔的話。


    “怎麽?桐四給你的東西很多嗎?”


    安笙笑了笑,“他給你牙鑲金了的嗎?還是磨成了尖,讓你見人就咬,到處亂吠?”


    安笙說完之後,食人兔的臉色難看至極,身上肉眼可見的帶著抖,“你不過就跟他睡了一次,還不是被他像抹布一樣給扔掉了,他可是說了要娶我的!”


    安笙讓她說的一愣,後來想起應該是船上的那一次,她為了幫桐四打發食人兔,哼唧了那麽幾聲……


    她現在是真的不想管桐四,但是食人兔說話膈應她,安笙不打算把這口氣往肚子裏咽。


    看食人兔氣成這樣,聽她的意思,桐四根本沒跟她睡過,所以就是擺在身邊看的?


    “娶你?”安笙白眼翻到天上,“他連睡都不願意睡你哈哈哈,娶你回家當花瓶擺著嗎?你擺著值錢嗎?”


    食人兔渾身哆嗦得不像話,抓著桌子上的盤子就要朝著安笙扔。


    隻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動手,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別打了,別打了!”


    “快去叫保安叫保安呀!”


    兩個女生的尖利聲音響起,但是很快被一個男生低沉的壓了下去,“一邊兒呆著去,叫什麽保安?”男人說話的聲音似乎就在他們這間包房的門口,“一個是貴賓,一個是老板,我去拉,你快去叫經理……”


    安笙和食人兔第一時間都反應過來,顧不上撕了,都趕緊朝著門外衝過去。


    包房的門打開,就在距離包房的不遠處,兩個人翻滾在地上,像兩頭憤怒的野狼一樣,張開最尖利的牙齒,每一下都照著對方的致命處招呼。


    “陰貨!”桐四被費軒騎著,臉上被揍了一拳之後,對著費軒呸了一聲,“我看看你能瞞到…噢!”


    桐四的話說一半,被費軒一拳頭砸在眼睛上,頓時一聲哀嚎——


    兩人的旁邊有一個男的一個女的,想要拉開兩個人,但是誰也伸不上手,安笙和食人兔要上前,被後趕來的服務員攔住。


    尤其安笙被以前的同事拉住,小姑娘溫柔的壓力是,“你別上前,打瘋了,再傷到你,已經叫保安了,馬上來。”


    安笙朝那邊看,果然費軒瘋了似的,一下接一下朝著桐四的身上臉上掄,旁邊一個男的伸手拉,被他的拳頭也給擦了一下,捂著臉一臉苦相。


    安笙的方向看不到費軒的正臉,但是她幾乎能想象出來費軒的樣子,因為在船上的那一晚,費軒也是這樣,又凶又狠,把那個青躍飛,打的媽不認。


    “呸!”桐四嘴角都是血,也急了,被費軒騎著,手上不好著力,直接腰身猛的向上弓,以一種難以思議的柔軟角度,一膝蓋頂在費軒的後背上,把費軒頂的向前一撲,然後桐四借機抓著他的衣領,用腿一蹬手一甩,就把費軒甩了下來。


    費軒反應更是不慢,被甩出去的同時,照著桐四的側腰就狠踹了一腳,桐四整個人瞬間就勾起來了,臉上漲成紫紅,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了。


    費軒還想上前,卻被身後一直找機會拉架的男人一把抱住,隻虛蹬了一下,沒能落實,位置竟然還是桐四捂著的位置,這一腳實打實的蹬上,看桐四的反應,人不廢,腎也廢了。


    眾人終於趁著兩人短暫分開把兩人拉開了距離,身邊的食人兔剛才還躲在她的身後,都沒用人攔著,緊緊貼著門。


    這會費軒和桐四被拉開了,她馬後炮的淒厲尖叫一嗓子,朝著桐四的方向跑過去。


    “小四爺!”食人兔撲到桐四的身邊,手忙腳亂的不知道扶哪好,“小四爺你沒事兒吧!”


    安笙嘴角抽搐,掙開一直抓著她的小姑娘,拍了拍她手,“沒事,我看看。”


    然後徑直朝著費軒的方向走。


    費軒還是陰狠的盯著桐四,他本就長的眉目冷硬,這會兒眉心唯一能綜合鋒利棱角的小痣被他擰起的眉心擋住,整個人戾氣橫生,盯著桐四的樣子,恨不得弄死他一樣。


    “你敢說一個字,我保證……”後幾個字是口型,安笙看不懂,走到近前費軒已經閉上了嘴,桐四比費軒看著慘,費軒隻是鼻梁和眼角泛青,桐四整個眼眶都烏青一片。


    他在地上緩了這麽一會兒,被食人兔扶著,慢慢爬起來,嘴唇緊緊抿著,眼神也很嚇人,轉頭看了安笙一眼,咬牙站起來,朝著包房的方向走。


    一直到桐四走沒影了,費軒才把視線落在安笙的身上,那一臉的冷還沒來得及收,看了安笙之後愣了下,低頭再抬頭的功夫,整個人如同被扔進熔爐的雪人,迅速化為一灘水,朝著安笙“潑”過來。


    安笙本來想伸手摸摸他的臉,但是費軒已經整個癱軟在她懷裏,掛上來,安笙撐不住力氣,朝後一趔趄,但很快抱住了迎麵砸下來的“費寶寶”。


    “笙笙,”費軒抱著安笙,也不顧這麽多人在看,嗲嗲的語氣說,“我被打的好疼啊。”前後左右站著的服務人員,弄的僵在當場,正呼啦啦朝這裏跑的保安,緊急讓他們上來是拉架,結果上來就看到這種場麵,猝不及防被狗糧噎的齊齊一個趔趄。


    安笙憋不住笑,但是還是忍不住說,“你都多大的人了,滾地龍好看啊……”


    “我以後再也不這樣,我保證。”費軒說完,齜牙咧嘴的直起腰,“我送你回家。”


    這時候,他們剛才坐的那個包房的門開了,原本齜牙咧嘴,一出屋硬撐著直腰的桐四,被食人兔扶著出來,聽到費軒的話,很大聲的嗤笑了一聲。


    費軒臉色瞬間晴轉多雲接暴雨雷電,陰沉至極的看向桐四,桐四又哼了一聲,無聲的罵了一句衣冠禽獸陰逼轉世,這才堅強的繃著腰,朝著電梯的方向去。


    這時候,最最遲來的經理,這才點頭哈腰的跑過來,費軒看了他一眼,打斷他要說的話,指著還在等電梯的桐四說,“客梯給我停了,那個人不走,不許開。”


    經理愣住,但是他晚來本來就心虛的厲害,偷偷把還沒掖齊整的衣角掖進褲子,拽出腰間的對講機,直接對著控製室下命令。


    “控製室,出現故障,現在立刻,客梯全停……”


    桐四還渾然不知,和食人兔兩人站在客梯的前麵等著,費軒則是拉著安笙,又回到了包房。


    進包房的最後一刻,安笙看到桐四還在那裏徒勞的按著電梯,樣子很暴躁,講真的,安笙有一丟丟的同情,畢竟這裏是22層,桐四被費軒悶那一腳,估計得去醫院,從二十二樓走下去……怕不是能直接埋了。


    安笙看了看費軒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小說裏對費軒如何變態的超長篇幅描寫……


    不過等費軒一轉頭,對著安笙笑了一下,讓安笙給他揉揉後背的時候,安笙瞬間又覺得書裏都是扯淡,不準確,費軒明明還是她的那個小嗲精。


    愛情使人頭昏腦漲,視物不清,心聾目盲,濾鏡七尺厚,別說是文字形式的描述,就連剛才她親耳聽到的費軒和桐四對話的疑惑,都成功的濾掉了。


    掀開費軒的衣服,看到他被桐四傷的青一塊紫一塊的後背,安笙又覺得二十二層有點低。


    “咱們回家吧,”安笙說,“我跟我室友說一聲,你去擦個藥,我櫃子裏有扭挫傷的噴霧,揉一揉就好了……”


    安笙說著,拿起手機,但是費軒卻按住了她的手。


    “電梯停了,我走不動,咱再等等,”費軒說,“等桐四走了,咱們就回。”


    “可是……”安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等桐四那半殘的爬下二十二層,不是要到明天早上了?


    “你是擔心我吧?我沒事的,”費軒笑了笑,“你就先給我用手揉揉就行……”


    費軒拽著安笙到包房屋子旁邊的沙發上,自己爬上去,把後背的衣服掀起來,露出勁瘦的腰身,朝著安笙勾了勾手指,“來,你比紅藥好使。”


    安笙信了他個鬼,但是費嗲嗲的功力還是很深厚的,安笙很快屈服,半跪在沙發上,把費軒後背的衣服又朝上掀了一些,把雙手搓熱,然後才開始揉。


    沒有藥,使點勁兒應該也是有效果的,費軒一開始還悶在自己的手臂裏麵吭吭唧唧,隔了一會,幹脆就側頭,輕輕的哼。


    安笙用的力度大了,他就哼的婉轉悠揚,清越又黏膩,聽的安生頭蓋骨要扣不住。


    “呼~”


    “嗯……”


    “呃~~”


    安笙:……哼的真騷。


    她耳根有點發紅,但是沒打斷費軒,還刻意的加大力度,費軒哼的可好聽了,她聽的雞皮疙瘩滿身亂竄,麻.酥酥的哪都癢癢。


    費軒本來也就是哼哼著逗安笙的,等了一會兒,安笙沒羞赧的阻止他,還越揉越來勁兒,忍不住眉梢高高的揚起來。


    轉頭一看,安笙小臉通紅,頭發有點散落到了臉蛋上,眼角眉梢都帶著笑,燈光下別提多好看了。


    費軒側頭趴著,突然懶洋洋的說了一句,“看了我的身子,就是我的人了。”


    安笙的動作一頓,忍不住破功,噗的笑了,“那你去一趟澡堂子,得是多少人的?”


    費軒慢悠悠接話,“我沒去過澡堂子,夏天也不光,隻有你看過。”


    安笙嘖嘖,“上次去醫院的時候,不也很多人看了?”


    費軒也嘖了一聲,“你怎麽這麽能強,你都看了,你還上手了,你就得負責。”


    安笙停下,站在沙發邊上,抻著發酸的手臂,“你這也太霸王了,再說我就看個後背,我負責也就負責那一小片……”


    費軒翻過身,四肢大敞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眯眼看著旁邊站著的安生,從沙發上伸過一條腿,抬腳勾她一下。


    “你過來,”費軒笑的有點邪性,安笙直覺不好,就見費軒哢噠噠噠噠噠噠,慢慢解腰帶。


    “給你看個……”費軒說一半。


    安笙抓了沙發上放著的墊子,就朝著費軒抽,費軒一把抓住,用力一拽,安笙鬆手沒來得及,連人帶墊子,都被費軒拽到身上。


    “我給你看看我的定製的皮帶,你激動什麽……”費軒聲音無賴。


    雙手摟住安笙,用腿又撐著她的腿朝上一抬,安笙整個就趴在了費軒的身上。


    “你身上有傷!”安笙連忙要支起胳膊,被費軒掐小孩兒似的,掐著腋下朝上一拖,兩人頓時麵對麵。


    “沒事兒,你別亂動,就不疼。”費軒說著,壓下安笙的脖子,重重的貼上安笙的唇。


    安笙又被費軒親的五迷三道,回神的時候,費軒雙手抱著她,嘴唇貼在她的頭頂,有些出神的看著天花板。


    安笙則是實打實的趴在費軒的身上,正貼著他的脖子躺著,呼吸間都是屬於費軒的味道。


    安笙伸手捏了下費軒近在咫尺的耳垂,很隨意的問道,“你用的什麽香水?怎麽這麽香啊……”


    由於兩人嚴絲合縫的貼著,安笙瞬間感覺到了費軒呼吸一頓,全身僵硬。


    作者有話要說:  桐四:嗤,他送你回家,他要是想送你回家,就不會帶你來這。


    費軒:你敢再說一句?


    ——


    來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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