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修儒露麵後,急忙勸阻劍芒上已繁星點點的風木歎,拱手道:


    “這位兄台,不知拙荊與你有何仇怨?”


    風木歎聽聞此殘魂稱水鬼為拙荊,仰目望著突然現身的金修儒,思緒悠悠。


    此縷魂魄氣機泛鎏金,琢磨著應該便是在鬆梅石牌坊上寫就那三個不俗大字的高手。


    風木歎口中銜著的長劍離嘴,被其用一股真氣填進劍鞘之中。


    “無仇無怨。”


    金修儒鬆下一口氣,無仇無怨就好。


    若是來尋仇的,他縱是拚死估摸著都非是眼前這無臂之人的敵手,無仇無怨,想來是哪位高人來降妖除魔來著?


    水鬼妻子從未殺過人,他們是君子坦蕩蕩,講道理之人總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便來打殺罷?


    如今自保之力喪失七八的金修儒隻好以最大善意揣測來人。


    “兄台,興許你是聽聞鬆梅鎮河水有‘見美則覆’的傳聞而來,但我家娘子從未害過人,隻是頑劣地喜歡傾覆載有美人的舟船而已。


    還望兄台留下拙荊一條性命。”


    風木歎沉吟半響道:“水鬼不殺人,是因有你鎮守在此地罷?


    可如今我看你狀態不佳,隨時有消亡之危,為免其往後為禍患,還是盡早除之得好。”


    不待金修儒言語,風木歎見水鬼欲潛行逃竄,心念一動,氣機勾連,長劍出鞘,掛著一尾雪白流光,一猛子紮入水中。


    去勢十足地刺向水鬼。


    金修儒探出一手,金光如小河溪流匯聚,鋪展流向女水鬼身前。


    風木歎那柄淩厲異常的飛劍鏗鏘一聲與金壁壘相撞。


    爾後那把長劍震得七葷八素,與風木歎牽連的氣機中斷,悠悠蕩蕩往水下墜落。


    風木歎心念追尋,取名‘掣肘’的長劍聲勢一壯,劍尖直指逃竄的女水鬼,嗡鳴一聲,徑直刺去。


    金修儒殘魂金身凝聚於水中,雙手一抓,‘咬’住長劍,一掠出水。


    金修儒一手倒拎長劍,曲指朝劍身一彈,長劍輕吟。


    他不急不緩開口道:


    “此劍於匠物之中恐怕都已至上等層次,再加上你蘊養,靈性已頗為壯觀。”


    風木歎一瞥水中不見的水鬼,氣機一動,狠狠拽動‘掣肘’劍。


    長劍上下掙紮,散出一條細若蚊蠅的劍氣,割開金修儒虛幻的手掌,掠至風木歎身側。


    風木歎瞧處金修儒打算,“你是欲牽製住我,好為那水鬼製造出逃竄之機?


    鬆梅鎮石坊三個虯勁大字想必便是你所為,看你透漏出的氣機,恐怕練氣已至二品甚至三品境。


    你身上浩然之氣煌煌如日,不知是江湖讀書人瞎琢磨出的修行法,還是傳承悠久的甚麽儒家門派。


    若你巔峰之時,興許口吐天憲,或者揮灑生毫之間,能與我鬥個兩敗俱傷,甚至足以輕易將我拿下。


    但當下你不過一縷憑借浩然氣以及此處風水玄機而殘留下的殘魂而已,如何是我之敵?


    我不欲與你為敵,兄台還是退卻,容我拿下那水鬼。”


    金修儒背負雙手,麵容溫潤,搖搖頭,“兄台殺我妻,須先將我這道殘魂抹滅。”


    風木歎麵色淡然道:“無人智之水鬼而已,其早已非是你妻。


    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隻好將你抹殺。”


    周遭刹那間劍氣衝霄。


    風木歎嘴下一咬劍柄,身形如離弦之箭猛然射出,爾後急速旋轉。


    僅憑著一張嘴,硬生生舞出一朵朵璀璨銀白的劍花。


    此劍太過淩厲,自家人自知自家事的金修儒徹底放棄抵抗,微微側目,目光望向平靜水麵,麵目沒半點可憎之意。


    知曉妻子化作水鬼後,他以秘法壓榨生命,拔高修為,隻為庇護妻子,抱有妻子有朝一日能恢複靈智的期盼。


    近數十年來,在他護持之下,河道無一人傷亡。


    水鬼殺人,他豈能不知?


    他身後之事,他豈能不知?


    可他仍不願投河的妻子斷了一縷恢複之機。


    水鬼不殺人不假,可多年來數次險些害死人亦做不得假。


    人各有立場,來殺他們這對水鬼殘魂,當得上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了。


    風木歎長劍襲來,水中忽然躍出一道人影。


    長發披肩,白衣白鞋。


    詭異得是,水鬼渾身幹燥,不受半天河水浸染。


    女水鬼獠牙立起,咆哮一聲,伸出利爪般的雙手,逼退長劍。


    金修儒盯著水鬼,嘴唇微顫,眼角似滲出淚花,試探道:“娘子?”


    難道他數十年等待,終於等至娘子神智得複?


    近乎本能躍出水麵的水鬼扭頭,朝著金修儒麵頰扇去一巴掌,目光轉而又猙獰地望向風木歎。


    後撤數丈遠的金修儒抽抽嘴角,苦笑一聲。


    風木歎牙口緊咬劍柄,身形瞬間消失。


    眨眼間至水鬼身前。


    口中斜咬的長劍劍氣如添柴的火勢,轟然而起。


    嗡——


    劍氣逼人,實力相差不小的水鬼根本來不及反應,脖頸處便被劍芒覆蓋。


    金修儒大喝一聲,殘餘下的靈氣將水鬼淹沒,欲以此來將水鬼免於劍下。


    隻是那劍太過驚豔。


    劍氣鼎盛,破開金色氤氳,爾後自水鬼脖頸處一劃而過。


    風木歎宛如一道風,現身於水鬼之後的水麵,收攬長劍入鞘,沒再回頭,腳踩如鏡水麵,緩步離去。


    空蕩蕩的袖口隨風起舞,背影落寞。


    方才見水鬼出手而心軟猶豫片刻的風木歎終究還是用一刀了結。


    夫妻倆好歹做了一對苦命鴛鴦。


    一直躲在一旁的喬峰木偶漲大,躍入河中,撈起人不人鬼不鬼的女水鬼,放於河岸旁。


    喬峰木偶身量縮小,潛於草叢之內。


    衛景沒將其收回,而是在此處留守。


    ————


    翌日。


    天微亮。


    衛景早起,一路往昨日戰場去,靠近水鬼,自眉心處吸納來其特性,之後拿起喬峰木偶,奔跑返回。


    甫一回至自己廂房,便瞧見靈性暗淡不少的西門吹雪木雕正繞著許風而走。


    不,非是繞著許風,而是許風手中拿著的一顆琉璃球。


    琉璃球是當初自竹音處得來之物,因能聚集靈氣,樂南時,被埋於地下作陣眼。


    沒料到,居然兩者之間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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