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慶帶著眾差役往林場內走去。


    這裏血流成河,橫屍遍野,尚不知道還幸存了多少山民,多少土匪。


    薑慶看著這滿地的死屍,仿佛心中被一根刺猛紮了下一樣,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


    這裏之前發生了什麽樣的戰鬥,現在已經說不清了。


    或許是土匪臨走前發泄心中惡魔般的殺戮欲望,或許是土匪想搶這些山民的財產和女人,卻遇到反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屠殺;又或許是土匪們想跑,但是遇到山民的複仇,最終將他們全部殺害。


    不管哪種原因,無一不是由薑慶的一係列行為所導致的。


    正是因為他殺死黎錚和封一凡,引起土匪們的騷亂在先,然後又沒有即使趕到救下這些山民。直接導致了這些山民命喪於此。


    或許這些山民的死不能算在薑慶頭上,但是客觀上卻和薑慶有著直接的關聯。


    薑慶看著腳下的死屍,有些是雙鬢斑白,臉上刻滿了滄桑的老者;有些是剛及弱冠就已滿手老繭,渾身是傷的青年;還有麵目黝黑,瘦的隻剩皮包骨的中年女人。


    從這些人的身形看,死前早已是遭遇了非人的虐待,死狀卻又如此慘烈。


    薑慶突然不知道自己腦海中的係統是如何算功德值了。


    如果從這些人的角度來看,薑慶的所作所為,導致了土匪的反噬,然後波及這些民眾。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功德。及時救下了,才算作功德,救不下了,便是一場罪惡。


    天使與魔鬼,往往也在一線之間。


    或許,係統中的功德值是一種普惠性的,隻要薑慶所做的事情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他便算作一種功德。


    但是當大部分人的利益需要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時,自己還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嗎?


    想到在殺掉封一凡後,心中燃起的極強烈的興奮感和殺戮的快感,薑慶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這個係統所影響了。


    這種影響,對這個世道,對自己,到底是好還是壞,薑慶暫時不得而知。


    他突然對自己腦海中的這個係統害怕起來,敬畏起來。


    不過,他身後的那些差役麵對這些屍體,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


    隻是有人暗罵晦氣,然後開始四散去找剩下的土匪。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土匪留下的錢財。


    這裏是黎峪山的林場,土匪們在這個林場裏麵經營了十幾年,所掠奪的財富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薑慶站在林場中,若有所失,呆呆地看著周圍的差役在跑來跑去,搜尋著每一個房間。


    突然,東北角傳出一聲驚喝聲。


    薑慶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差役踉蹌的從一個木屋中退出來,與此同時,一支飛箭擦著這個差役的頭頂飛過,將他的四方帽都給打落在地。


    一個身穿麻衣草鞋的漢子,手持一張自製的弓箭,所在屋裏的角落,一支箭搭在弓上,一臉忌憚地看著眾差役。


    “媽的,你他娘的找死!”幾個差役拔出手中腰刀,靠著牆板,一步一步地朝屋裏走去。


    他們以木牆為屏障,讓那男子找不到角度,想要摸進屋子然後劈死他。


    “等等。”薑慶突然爆喝一聲,製止了這些差役的行為。他注意到這個男子衣衫淩亂,渾身都是鞭傷,應當是一個山民。


    看來是一位逃過屠殺的幸存者。


    “這位大哥,我們是差役,是來剿滅黎峪山的土匪的。現在土匪已經被我們打跑了,我們保證你的安全,你不用擔心。”薑慶走上前去,對屋裏那個手持弓箭的男子沉聲說道。


    “放屁!”那男子一臉仇恨的眼神盯著薑慶,然後從最裏麵吐出一口血沫。


    “你們差役又比土匪好到哪裏去?”那男子恨恨說道:“以前土匪沒來的時候,每年都是苛捐雜稅,還要參加徭役。老子被強征去服徭役大半年,回來老娘餓死了,媳婦兒落下病根,連娃兒都生不出來。後來土匪來了,老子給這些土匪當奴隸反而得了一條活路。你們官府差役,比土匪還可惡。”


    他這話一出,身邊的差役頓時大怒,紛紛罵道:“他娘的你個賊老奴,竟把我們比作土匪!”


    另外一個差役盯著這個人,不懷好意道:“不然,就把他當做土匪給剁了吧。雲中府規定一個土匪人頭十兩銀子呢。”


    眾差役聽到這句話,突然就反應了過來。


    殺良冒功,自古都是那些邊軍的拿手絕活。既然邊軍做得,那麽差役們也能做的啊。


    眾差役看向地上躺著的這橫七豎八的山民屍體。如果仔細從中挑些精壯出來,再給他們換套行頭,確實可以當做土匪,去雲中府邀功。


    當下,李捕頭和眾差役互相看著,臉上都露出熱切的目光,看向薑慶。


    “薑大人,這廝如此看不起咱們差役,不如把他殺了吧,可衝做土匪來報功。”李捕頭走向前去,向薑慶輕聲說道。


    薑慶歎一口氣,他沒想到這些差役竟也是吃人的老虎。他轉頭看向宋全和陳班頭,說道:“兩位,以為如何呢?”


    宋全察言觀色,並不率先說話,也看向陳班頭。


    那陳班頭不知道薑慶具體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看向周圍這些山民的屍體,再看向屋裏的那個幸存的男子,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薑大人...我覺得...這似乎不太合適吧?”陳班頭鼓起勇氣說道。他感覺殺良冒功完全是小人的做派。


    他這句話說出,其實已經得罪了很多自己的同僚。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滿地的屍體,至少是幾百兩銀子。


    果然,李捕頭和一些差役看向陳班頭的眼神頓時變了。


    陳班頭無視眾人的目光,隻偷偷看著薑慶的臉色。如果他這句話和薑慶的意見相悖,那麽他以後在衙門的日子會很難過。


    薑慶聽到陳班頭的回答,不置可否,轉身問李捕頭道:“這些人不太適合冒充土匪吧?明顯不像啊。李兄之前有做過這種殺良冒功的事情嗎?”


    那李捕頭聽到薑慶此問,心中一喜,連忙湊過身來道:“在下當年在雲中府的衛所當值,這種事情是常做的。有時候衝到蠻族的部落裏,經常砍下牧民的頭來當蠻兵抵功。這才得以調來老牛灣鎮做了個班頭。雖然山民和土匪的身體特征不太像,但是隻要砍下頭顱,發型變一下,雲中府那邊大抵是不會多看的。”


    他正絮絮叨叨地向薑慶分享著之前殺良冒功的經驗,卻見薑慶突然抬手。


    霎時間,一根棘刺從薑慶手上飛出,直接刺入了李捕頭的心口。


    那李捕頭臉上一呆,隻覺得胸口一寒,便即倒地身亡。


    薑慶搓了搓手,心中歎息一聲,終究是殺人成了習慣,忍不住便會出手。


    這種暴戾之氣,一旦養成,真的很難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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