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處理完救災的諸多事宜之後,元海忙裏偷閑,他必須做一件無法延後的事情。


    那就是黃毛的葬禮。


    即便黃毛實力高超,但是死去的強者,與普通人已經沒有了區別。


    隻不過腐爛的時間會沒那麽快,已經死去幾日,但是卻仍舊沒有發臭發爛。


    他的生命永遠留在了蜀地,和成千上萬的普通屍體一樣,但痛苦留給了生者,他們必須背負故人的囑托與職責,繼續前行。


    元海決定親自主持黃毛的葬禮,他將他的屍體,帶回了家鄉,他所生長的地方。


    他們來到黃毛的家中。


    他家很小,是一個位置偏遠的小平房,破舊不堪,內部一共就一個房間一個廁所。


    很難想象黃毛是如何在這種地方長大,此時內部空無一人。


    但是隨地都可以看到垃圾和空酒瓶,蟑螂也是到處亂爬。


    混混們毫無嫌棄,各自分工,將房間打掃幹淨,他們不希望黃毛回來,看見自己的家是這個樣子。


    然後再布置靈堂,將黃毛的照片放在桌子上,在門口掛上黑布。


    此時每一個鳳樓兼職,都身穿黑色西服,來為這個,甚至不滿十八歲的孩子送行。


    “喂喂喂!!你們搞什麽啊,晦氣死了!”


    一個喝的伶仃大醉的中年男人衝了進來,指著眾人一陣大罵。


    最後看見黃毛躺在中央,似乎是睡著了


    當他的酒鬼父親,看著他兒子的屍體之時,沒有落淚,甚至沒有傷感之情。


    冷漠的看著他兒子冰冷的屍體,冷笑一聲說道。


    “我早就知道,這個小畜生遲早打群架死掉,好死!”


    這一下子身後哀悼的混混們立馬無法忍受,他們擦去眼淚,準備衝上去教這個老畜牲做人。


    “我操你媽,糟老頭子你說什麽呢!”


    “你給我死!!!”


    “贛你娘親!!”


    但是元海攔住了他們,一言不發。


    “嗬,垃圾的朋友果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酒鬼嘲諷了一句,繼續猛灌一口,對著身後攔著眾人的元海說道。


    “怎麽說?能賠多少錢給我?我下個月酒錢指望他了。”


    “切,不該問你們,說不定賠的錢都被你們吞掉了。”


    就在這時,一個女聲出現在門口處。


    “抱歉,打擾了,追悼會開始了嗎?”


    一個陌生的女人探頭進來,詢問道。


    身後跟著一個小女孩,正是那一日黃毛所救下的女孩。


    多半是母女關係,看著老酒鬼兩眼發直。


    “哎喲,小畜生孩子都生好了?”


    “這位是兒媳婦吧,快進來坐,快點快點。”


    老雜毛毫無疑問,起了欲望,色眯眯的打量著母女,好久沒開葷的他,將這對母女以為是黃毛的遺孤,準備幫他好好“照顧”一下。


    “啪!”


    元海一巴掌拍掉老雜毛伸向女人的手,製止了他。


    “請你放尊重一點。”


    元海的話語震懾這老雜毛,老雜毛甩開元海的手,咂了一聲。


    “請進吧。”


    母女點點頭,走進房中,小女孩看著動都不動的黃毛,忍不住開始哭泣。


    孩子的哭聲很有感染力,元海身後的眾人也忍不住開始掉眼淚,即便是七尺男兒,也難以忍受這份兄弟離開的悲傷。


    而那日,就是黃毛將小女孩從掉落的廣告牌中,救了下來。


    像這樣被拯救的人,還有很多,很多。


    緊接著門口忽然響起一陣動靜。


    老雜毛剛被元海阻止了曹賊大計,此刻感到心煩,打開門對著外頭不由分說,大喊大叫。


    “吵什麽!!吵什麽!!”


    隻見,門外站滿了人,基本都穿著黑色衣服,或者手臂上綁著黑布。


    毫無疑問這些人都是來參加追悼會的,而人群蔓延到遠方所看不見的地方。


    當時受傷的,被救下的人們,都詢問過,那個黃頭發的男生的名字。


    當他們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沒有一個不感到悲傷的。


    這個孩子用他的生命換取了自己的生命。


    他們詢問黃毛的葬禮在哪裏,什麽時候舉行。


    而元海確實提過時間與地址,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在這個動蕩的人間,在這個混亂的時間,距離足足千裏,還會有如此之多的人,趕到此處,參加他的葬禮。


    烏泱泱的人群,望不到頭,這小小一個屋子根本無法容納。


    周圍的居民們都紛紛探出頭來。


    “我去,這麽多人,死了什麽大人物啊??”


    “怎麽這麽多人啊,這家人親戚可真多。”


    “我們小區啥時候出這種大人物,我怎麽一點風聲都沒聽過。”


    元海沉默了一陣,緩緩說道。


    “去清風高中吧,那邊站得下。”


    一大群人開始緩緩移動,一路上引得所有路人都看紛紛側目。


    一傳十,十傳百,那一日,所有當地的居民都知道了,他們這小破地方,出了個大人物。


    但他們不知道名字,也知道是誰。


    老雜毛一個人坐在家中,心裏空蕩蕩的。


    或許,或許這孩子其實沒有自己心中想的這麽不堪。


    元海臨走之前,警告老東西,絕對不允許以自己兒子的名義,做任何苟且之事。


    否則,死亡就是你的奢望。


    他開始後悔了,如果當初的自己再多一點耐心,再多給他一點支持。


    會不會這孩子,就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成長,會不會,仍舊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元海看著下麵擠滿操場的人群,自己站在主席台上,仿佛又回到了第一天來任職的時候。


    自己在廁所問路,是第一次見到黃毛,那時候他還不成氣候。


    自己在這裏演講的時候,黃毛還在隔壁小區偷麻將桌。


    現在,他的屍體,就躺在邊上。


    此處,也就是清風高中,也許才是他真正的家。


    遠在地獄之中的黃毛,心中忽有所感。


    他正在照顧昏迷的李火旺,老大已經昏迷好些日子了。


    龍脈破碎以後,人間兩日,便是地獄一日。


    人間的時間,是地獄的兩倍。


    老大毫無要蘇醒的征兆,這段時間也是黃毛一直在照看李火旺,防止李火旺這個小嬌妻被強堿。


    可是,當他不知為何,忽然看到了清風高中之中,眾人追悼自己的景象


    與此同時,自己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這番景象,莫非是人間真實發生的一切?


    他緊緊抓住李火旺的手,身影不斷變淡,他明白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輕輕說道。


    “抱歉了,老大,也許,我不能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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