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霽把目光從她身上移到月亮上,笑著說:“月色相同,但又不相同,倘若有機會,郡主可以去梁國看看,霽堯一定隨時恭候。”


    蘇詞萱回眸看他,也笑道:“聽公子霽這麽說,倒是真的讓我有些向往了,若他年我到梁國,公子霽可要屈尊給我做向導啊。”


    公子霽眸中閃著星星,“這是自然,無論郡主要去哪裏,我都會奉陪到底。”


    “我開玩笑呢,能不能去都不過是一個飄渺虛無的幻想,不過是哄哄自己罷了。”她連自己能不能走出這皇宮,能不能遊遍寧國天下,都還是個未知數,更遑論去別國遊曆了。


    “倘若郡主真的有心,霽堯定不遺餘力為郡主爭一爭。”公子霽注視著那輪圓月,卻完全沒有不經意的意思,他說得斬釘截鐵。


    蘇詞萱轉眸向公子霽,心口生出些許暖意來,他們相識不久,也不過是見麵幾句話之交,無論公子霽適才的話是真心還是因為氛圍烘托出來的假意,那一刻,卻真的讓她感動了。她沒有當真,也沒有因此而寄希望於他,,但是他認真的語氣,讓她在這倍感淒然的涼夜感到絲絲溫暖。


    “公子霽這話,詞萱記住了,若是哪天詞萱需要幫忙,公子霽可不許耍賴。”蘇詞萱偏頭笑道。


    “隻要你開口,霽堯定然不會失信於郡主。”公子霽這回對上了詞萱的目光,依舊溫潤如玉,但是語氣中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既是對詞萱說,也是對自己說。


    蘇詞萱呆怔片刻,然後笑道:“公子霽古道熱腸,能與公子霽結識,是詞萱之幸。”


    公子霽看她,笑得月朗風清:“彼此彼此。”


    “與郡主在中秋月色下一起說話,倒讓霽堯忘記了孤身在異國的傷感。”頓了頓,他試探著道:“聽聞郡主擅琴,霽堯不才,從小蒙師傅指導略會弄簫。如此月色,不知是否能與郡主合奏一曲?”說話之時,他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在緊張地打鼓,天知道他雖然說得不經意,但卻是幾經張口才說了出來。


    蘇詞萱不由得有些汗顏,“詞萱擔不得''擅琴''這兩字,蒙諶先生指導,不過略識得琴弦樂律而已。詞萱隻怕自己和不了公子霽的簫聲,辜負了公子霽的雅興。”


    “何妨,既然我們都是略懂,正好都不擔心被彼此笑話。”公子霽笑著看她。


    遲疑了片刻,蘇詞萱說道:“如此,詞萱恭敬不如從命了。”頓了一下,她又道:“我還要去取琴,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吧,我知道有個地方清淨且不負月色。”


    “好。”她對他放下設防,這讓公子霽不勝欣喜。公子霽知道,很大程度是因為他的身份讓她產生惺惺相惜之感。他不禁慶幸自己的這個質子身份,博得她另眼相待。


    然而,兩人不知道的是,他們在月下獨自相處的這一幕落入了遠處一個宮婢的眼中。那眼神全是回去能夠告發邀功的光芒。


    不多時,紫雲殿不遠處的鳳來亭就傳來了琴簫合奏的曲聲,在月光下,曲意正好,沁人心脾絲絲入扣,天與地與人仿佛融為了一體。琴音曲藝在月色靜謐中勾勒出歲月靜好,聽之如癡如醉,教人忘卻世俗之憂擾,側耳傾聽,能讓人久久忘記離去。


    就在這暗香浮動正好的時刻,突然一個盛滿怒意的聲音打破了當下流轉的美好。


    “你二人如此避開旁人,孤男寡女在此處肆無忌憚地琴簫合奏,就不怕被有心人看見遭人非議嗎?”


    這不合時宜的質問顯得格外清晰突兀。蘇詞萱被嚇了一大跳,定睛看去,就看到了滿麵失望和怒目沉沉的羅涇辰。


    羅涇辰是尋著曲音而來的,方才注意到她離席,還以為她隻是出去透一下氣,哪知一直沒看到她回來,羅涇辰便尋了個借口找出來。


    遍尋整個禦花園都未曾看到她身影,問了各處值守太監宮女,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羅涇辰思量著也許她是回去了,便一路往紫雲殿疾步走來。


    開始時,隱隱聽到琴簫合奏之樂聲,羅涇辰還以為是禦花園那裏傳來的,隨著越近紫雲殿,樂聲越來越清晰,羅涇辰的心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沉。琴聲來自於詞萱,那麽簫聲呢,來自於誰?想到剛才詞萱離席不久,公子霽後腳也離開,並且亦是一直沒回來。


    如此,這簫聲是公子霽的!


    羅涇辰心底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俊美的麵容是山雨欲來的怒沉。同時,他心中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恐懼,這琴簫配合得天衣無縫,好似兩人心意相通,相互傾訴。他恐懼她真的會傾心於公子霽。


    倘若她真的喜歡公子霽,他當如何?羅涇辰心中方寸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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