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下了馬車,蘇詞萱想自己走,但羅涇辰二話不說,便將她打橫抱起來,小心翼翼護著她的脖頸,大步往鳳棲殿走去。


    蘇詞萱本來就麵皮極薄,如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又不敢強烈掙紮,隻能將通紅的臉埋在他的懷裏,任由他抱著進屋。


    宋敏蓁在一旁,瞧紅了眼。原本早上她遞話給娘家,父親宋國公就進宮麵聖,隨後她聽說太子殿下在半路上就被召進宮了,宋敏蓁當時還以為,有父親和皇上的施壓,今晚殿下一定會來她屋裏,豈知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又被蘇詞萱半路攔截了。


    宋敏蓁恨恨地想,這個蘇詞萱可真會來事,一會兒又是刺客,一會兒又是劫徒,總是一次又一次壞她的好事!誰又知道,這是不是蘇詞萱自己出的幺蛾子,否則怎麽總會那麽巧合?


    看到殿下從頭到尾連一個眼睛餘光都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宋敏蓁長長的指甲掐進手心也完全感受不到疼。今天這事,她一定不會就這麽放過,她一定要弄出些文章,一步步敗壞蘇詞萱的名聲!


    蘇詞萱雙腳一粘地,便看到妗玉通紅的雙眼跌跌撞撞向她跑來。


    「妗玉。」蘇詞萱急忙跑過去接住妗玉,緊張地對她上下打量,滿是心有餘悸。


    「妗玉,胸口可還疼?」妗玉生生替她挨的那一掌,蘇詞萱依然曆曆在目。


    妗玉知道她擔心,便故作輕鬆笑道:「已經好多了,那一掌並不是很重,楊太醫看過了,養幾天便無礙,太子妃不要擔心。」


    看著妗玉慘白的臉,強打的精神,如何不知道她是怕自己擔憂而故作若無其事!詞萱拉著妗玉往床邊走,掀起被子,對妗玉說道:「快到床上躺著,好好將養,沒好全之前,不許起來幹活。」


    妗玉又是感動又是無奈,還有絲絲受寵若驚,她笑道:「太子妃,奴婢真的無大礙,奴婢粗使慣了,受這點兒傷真的沒事。」


    「那也得先將養兩天,你麵色不好,我不放心。」詞萱堅持著,妗玉為她挨掌時吐出來的那口鮮血,她觸目驚心,那是傷了心脈的,豈會真如妗玉表現出來那般輕鬆。


    妗玉見詞萱堅持,知道她擔心,便隻得脫鞋上了床,心中湧起萬分感動。詞萱幫她掖好被角,才說道:「妗玉,你好好養著,我去看看曉星。」


    妗玉點點頭,眼眸中盈著熱淚,其實太子妃的麵色比她好不了多少,尤其脖頸處包著的白布,還能看見傷處染紅的血絲。那是為了護她周全而傷的,否則,她早已死在刺客的劍下了。


    看詞萱著急去探曉星的身影,妗玉憂心不已,自己尚能活動太子妃就已經這般擔心自責了,若是看到曉星那樣的情形,太子妃該會是怎樣的難過!


    果真,在看到曉星的那一刻,蘇詞萱心髒揪成一團,眼淚一下子止也止不住。隻見曉星了無聲息躺在床上,麵色沒有一絲血絲。


    蘇詞萱腿都是抖的,她慢慢走過去,艱難開口問道:「曉星她,怎麽樣了?」


    羅涇辰到她身旁,將詞萱顫抖的身子輕輕擁著懷裏,用手拭去她臉上的淚,低低說道:「別怕,曉星雖然身中數劍,好在她是習武之人,中劍時都避開了要害,現在隻是昏迷了。」


    詞萱渾身一震,身中數劍,那是怎樣的疼?她愧疚得不敢再看曉星,顫聲問道:「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守在一旁的素容答道:「回太子妃,楊太醫說,曉星明天就能醒來了。」


    蘇詞萱略略點頭,心裏才稍安了些許。


    羅涇辰將詞萱轉過來,低頭對她說道:「詞萱,妗玉和曉星都看到了,該回去休息了。」


    「不,我要在這裏守著曉星。」蘇詞萱轉頭去看曉星,但因為她動作有些大,觸及傷口,刺得她鑽心的疼,


    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麵色瞬間慘白。


    見此,羅涇辰又心疼又著急,「聽話,詞萱,曉星拚了命護你,你若不愛惜自己,豈能對得起曉星的這一身傷?」


    「你看看,傷口又涔血了,楊太醫已經在等候了,先讓太醫止血診治,曉星這兒,等她醒了,我會讓人告知你。」


    羅涇辰這已經不是商量的態度,詞萱脖子上沁出來的越來越多的血絲如銀絲緊緊纏繞著他的心髒,知道她牽掛這兩個丫頭他隻得隨她先來看她們。但是他的心一直時時刻刻如走在刀尖上,看到她情緒波動大一些他擔心,看到她動作幅度大一些他也擔心,她的她隻記得兩個丫頭的傷,卻忘了她的傷也不輕,而且還在那樣緊要的部位。她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牽著他的心,有如草木皆兵。


    一旁的素容也十分有眼力見地說道:「太子妃,您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曉星,等曉星醒來了,奴婢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詞萱看了看羅涇辰,又看了看素容,不得不妥協,她轉頭看著床上的曉星,眼裏的愧疚一分也未曾散去。


    這一晚,羅涇辰一刻不離守在詞萱身邊,直到詞萱睡著,聽到她輕綿的呼吸聲,羅涇辰才慢慢睜開眼睛,輕手輕腳下床。幫她掖好被子後,羅涇辰深深看了詞萱一會兒,才輕步出去。


    走出屋子,羅涇辰麵色已經是一片肅殺。九笙候在屋外,聽到動靜,立即從小憩狀態清醒過來。行禮低聲道:「殿下。」


    「唐統領到了?」


    「回殿下,唐統領已經在書房的耳房裏候著了。」


    羅涇辰點頭,拔腿便快步往書房走去。


    果然,唐德聽到腳步聲,便從休憩的耳房出來。


    「殿下。」


    羅涇辰抬眼看他,說道:「屋裏說。」


    羅涇辰和唐德進書房,九笙守在門口。


    「雙元巷的那三戶宅子,查得如何了?」羅涇辰沒有坐下來,而是站著轉身問唐德。.


    雙元巷的三戶宅子,便是前夜刺客消失的地方。


    「回殿下,查清了,那三戶宅子,一戶是張姓,一戶是李姓,剩下那一戶是謝姓。其中張姓的和李姓的皆是尋常百姓人家,除了如今在世的,我們查了上至六代,都是清清白白。」


    「那戶謝姓的呢?」


    唐德振奮一下精神,說道:「那戶謝姓的,如今仍活於世的最高一輩是謝太公,與其子、孫、曾孫四世同堂,看似尋常百姓,與朝堂官員皆無任何瓜葛和過從,然而,屬下查到謝太公前年過世的老伴,曾是齊太師的乳母王氏。隻是至從乳母王氏及丈夫離開齊府,與齊府便逐漸疏遠,到如今再無任何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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