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陸遠航一行人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處,蘇詞萱才回頭繼續看城牆下的敵軍。


    「趙元帥、太子妃,你們真的不管蘇弛峻的死活了嗎?」烈洪行在城下大聲問著,他如鷹隼般精銳的目光緊緊盯著蘇詞萱和趙沛強。方才,蘇弛峻被刀剮的時候,他看見他們竟然視而不見般背過身去,好像在商量著什麽,全然不在意蘇弛峻的死活,這讓他覺得十分沒有意思,又隱隱擔憂著趙沛強是不是在密謀什麽製勝之法。不過這樣的想法他也隻是一閃而過而已,陵州城被他們圍得一直蒼蠅都飛不出來,而隻要寧軍敢開城,準備好的炮火就可以為他們開辟出一條直進城內的道路,然後大家再一擁而上,不論寧軍有多勇猛,就那兩三萬人他們踩都能把對方踩死,何況,經過這麽多年的養精蓄銳,他們月羅的將士個個都英武十足,寧軍慘敗無疑。


    見城牆上趙元帥等人終於看過來了,烈洪行得意一笑,繼續激道:「趙元帥,這可是你恩師的兒子,怎麽陵王屍骨未寒,你就忘恩負義了?」


    果然,他這話一落,趙沛強的臉就微微鬆動了一下。


    「陵王一生守衛西南守衛陵州,若是本帥為了救世子而讓整個陵州城蒙難,那才是真正的忘恩負義。沒能救下世子,日後九泉之下本帥自然會去向陵王請罪。」


    「哼。」烈洪行嘲諷道:「是嗎,說得如此大義凜然,不過是為了掩飾你的貪生怕死吧!」


    趙沛強並不回答,但現下他們必須得拖延時間,麻痹敵軍的神經,不能讓他們強行攻破城門打進來。


    詞萱自然也明白這道理,烈洪行今日率領如此大軍過來,應該是決心攻城了,可能就算他們守住城門不開,敵軍也會想辦法強行破城。


    但如何才能拖延住敵軍並且不會讓他們懷疑呢?她擰著眉頭,忽然,雙目一亮,計上心來。她急忙轉身對霜月身邊的青衛吩咐道:「青衛,你立即回王府,告訴王妃,說敵軍拿世子來威脅我們開城迎戰,就說我們沒有答應,現在世子已經被刺了好幾刀了,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了。」


    「是,太子妃。」青衛得令,雖然不清楚這樣的情形太子妃想要王妃來做什麽,但他想太子妃定有太子妃的用意,便毫不猶豫去了。


    趙沛強亦是有些不明所以,王妃若來了,看到自己兒子受如此折磨,恐怕就要逼他們開城相救了,這豈不是添亂?


    然而,沒等青衛去說,陵王妃聽到消息,已經心急如焚都來了,青衛從城牆下到街道時正好遇到急赤白臉下馬車來的陵王府。


    「見過王妃。」


    陵王府匆匆瞥了他一眼,問:「救出世子了沒有。」


    「沒有,趙元帥和太子妃都不答應開城,世子被刺了好幾刀,渾身血,王妃還是不要上去看了吧。」


    「什麽?」陵王妃頓時白了臉色,毫不猶豫將青衛推到一旁:「讓開,我要上去看。」


    說著,她三步並作兩步上梯子,若是往日念在青衛是詞萱從京城帶來的暗衛,她還留著幾分薄麵,現在她什麽也顧不得了,隻想要她的兒子。


    聽到慌張的腳步聲,詞萱回頭看,卻見是母親跑上來了,臉上緊繃著。蘇詞萱連忙走過去:「母親,你怎麽來了,這裏危險,您快回去。」


    看到蘇詞萱,陵王府麵色鐵青,瞪著她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你大哥呢?你不救你大哥嗎?」


    蘇詞萱苦笑,「母親,敵軍有十幾萬大軍,而我們隻有不到三萬士兵,並且大多都是還有傷在身,全然不能與敵軍抗衡。若是救大哥,開了城,陵州城就保不住了。」


    「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大哥被賊軍殺死嗎?」


    「可是,我們別無選擇。」


    陵王妃氣狠狠瞪著她,「你大哥在哪裏?」


    詞萱還未答,隻聽見烈洪行又喊道:「趙元帥,本帥的耐心是有限的,今天不管你們開不開城門,本帥都能將城門破開,本帥敬你是一條好漢,才給你們機會自己開城門,那樣你們或許還能保住蘇世子也不一定,否則,等本帥耐心耗盡了,命人挖了蘇世子的心頭血來祭旗,那便強行破門了。」


    「不,不要,不要傷我峻兒。」


    陵王妃麵色慘白,撲到城牆垛口,淒厲地叫道。


    她的這一聲淒厲的嘶喊,令人心頭猛然一顫,連下麵的月羅將士也都齊齊向她看去。


    一直忍著錐心的痛卻閉目不言的蘇弛峻猝然睜開眼睛,看向城牆上,失聲道:「娘。」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的剛愎自用,痛恨自己讓母親承受如此痛苦。


    烈洪行知道了上邊突然淒厲大喊的婦人是蘇弛峻的母親後,不由得大喜,母親最是見不得自己兒子受傷,何況現在還是對蘇弛峻的公開處刑,何況現在他還給了他們選擇的機會,在孩子生死問題上,一個母親可以理智盡失隻剩下本能的保護。


    「陵王妃,本帥已經給他們選擇了,是他們選擇放棄,不顧世子的死活的,這可怪不得我軍對世子動手啊。」


    烈洪行十分得意,說完,他抬手打一個手勢,士兵會意,便又往蘇弛峻身上剜了一刀。


    「不,住手,你們快住手,不要傷害我的兒子,快住手。」陵王妃撕心裂肺地大喊,若非詞萱和霜月在身後穩著她的身子,她幾乎急得要跳下去製止。


    蘇弛峻疼得豆大的汗珠落下來,硬是沒有哼一聲,但是陵王妃在城牆上淒厲的喊叫才最讓他無法承受,心揪成一團,瞳孔全是痛苦的紅絲,「娘,今天這一切都是兒子該受的,孩兒不孝,娘,兒子不疼,您快回去。」


    烈洪行笑著大聲打斷道:「陵王妃,住不住手,決定權在你們。隻要你能讓你女兒和趙元帥答應開城迎戰,本帥保證,必定不會再動你兒子。」


    果然,陵王妃愣了一下,就轉過身來,臉上已經全是淚痕。


    「萱兒,那可是你大哥啊,血濃於水,你怎麽忍心看他受到如此折磨?」


    「母親,這是大哥應受的,若不是他不辨忠女幹,輕信小人,貿然行動不聽指揮,又怎會中了圈套落入敵人之手,又怎會受今日之折辱?」蘇詞萱近乎冷酷地說道。


    「是,你大哥是受了小人蠱惑,落到這般田地。這不可否認,難道,這樣,你就放棄他了嗎,你就心安理得在這裏看著他被淩遲而死嗎?蘇詞萱,那可是你大哥,你的心,這麽硬這麽狠嗎?」


    控斥了詞萱,陵王妃緊接著又對趙元帥道:「趙沛強,我說一句不中聽的,你可是我家王爺一手帶出來的,若是沒有王爺,也不會有今日的你。現在王爺屍骨未寒,你便棄他的兒子不顧嗎?」


    趙沛強一時間,兩麵為難,「王妃,王爺對沛強的恩情,沛強沒齒不忘,但是,倘若沛強現在答應開城救世子,那沛強就是陷陵州城於危險而不顧,沛強實在難以答應,況且,眼下情形,便是王爺還在,也必然不會答應。」


    「若是王爺還在,必然不會有今日之難,陵州城也絕不會被困成孤城!」


    這一句話,讓趙沛強麵紅耳赤,更是無從反駁,隻能羞愧地低頭。


    「母親錯了,今日之困,早在父親還在時,就已經有人暗中謀劃好了。我軍內部出現了這麽多的細作,趙元帥沒有發現,父親也沒有發現,才招致了今日之難。」


    「陵王妃,你勸說好了沒有?本帥可準備挖你兒子的心頭血來祭旗助興了。」烈洪行在下邊喊道,而他身後的將士們全都


    拔劍出鞘,做攻城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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