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蓁那些惡毒的心思,詞萱自然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宋敏蓁幾次來棲梧宮,蘇詞萱忙著手頭的事,無暇應付她,全都不見。


    隻除了一次她硬闖進來,顧及她身懷六甲,曉星和霜月不敢動粗,蘇詞萱便讓兩人放她進來。


    「姐姐這幾日,如何都不見妹妹,是因為皇上總去妹妹宮裏,姐姐惱了妹妹嗎?」她一進來,挺著肚子大搖大擺,便是一頓言語譏諷。


    蘇詞萱將稿紙收好,站起來,笑道:「敏妃這麽重的身子,我怕若是有什麽閃失,敏妃會轉嫁給棲梧宮,不如不見。」


    蘇詞萱說得直白,讓宋敏蓁臉色變了幾遍。這心思,她倒不是沒動過,隻是尚未有萬全之策,她不敢冒險。


    「姐姐這說的哪裏話,妹妹向來光明磊落,豈會有那種心思?況且,妹妹腹中的皇兒,是妹妹的一切。」說著,她低頭,手輕撫自己隆起的腹部,滿是得意。


    蘇詞萱心裏還是微不可查地疼了一下,若她孩兒能護下來,現在,也已經兩歲多了,會叫她娘了。她終究,什麽親緣福分都沒有!


    「那敏妃可要將孩子護好了,平平安安生下來。」她說的,是真心實話。


    聞言,宋敏蓁先是警戒地看向蘇詞萱,見她眼中並無算計,才笑道:「那是自然,妹妹不僅會平平安安把皇兒生下來,以後也還要跟皇上生很多的皇子公主呢。」宋敏蓁篤定她已經逐漸失寵。


    蘇詞萱淡淡笑道:「那我祝敏妃能夠得償所願。」而後,她站起來,做出送客的姿態,問道:「敏妃還有什麽話要說嗎?若沒了,請回去好好養胎吧。」她戲文馬上到了尾聲,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與宋敏蓁周旋。


    宋敏蓁臉色微變了變,笑問:「說了這麽久的話,姐姐都不讓人招待妹妹一口茶嗎?」


    詞萱笑道:「我這裏沒有給敏妃準備的茶。」


    宋敏蓁讓宮女撫著站起來,道:「那不打擾姐姐了。」


    蘇詞萱點點頭,「妗玉,送客。」


    宋敏蓁轉身,笑吟吟的臉瞬間變得陰沉。


    蘇詞萱自是回到桌案前,繼續奮筆疾書。等她戲文寫完,讓戲班加緊排練幾天,便可出宮去展演了。這裏邊,她加了很多關於妗玉的戲文,她希望,世人看了,知道她身邊有個忠心可敬的姑娘。霜月的也加了,隻是不及妗玉。


    晚上,詞萱睡著了,羅涇辰才回來。


    見詞萱已入睡,他略略洗漱,寬了衣,便輕手輕腳上床。詞萱恰好翻身,他便貼過去,將人撈在懷裏。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懷裏的人兒,似乎更輕更瘦了。她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喝藥嗎?


    他找人來問的時候,都說娘娘每一餐都沒有落下,隻是吃的不多。藥也是按時服下,每一次都是空碗出來的。那為何還會這樣?難道是寫戲文累著了?


    羅涇辰心裏有些發慌,他這幾天忙,還要去長華宮做戲給宋國公看,都是晚上才回來,不知她心裏可有吃味。其實,他很期待,詞萱能去他麵前大鬧一場,像其他女子一樣,撒潑吃醋,可是她絲毫沒有,安安靜靜的,除了寫戲文,就是去看排戲,好像除了這些和身邊幾個丫頭,她再沒有什麽上心的。


    羅涇辰微微歎了口氣,明日再讓楊太醫來給她診脈,究竟為何還這麽瘦,他想她趕快好起來,想跟她生一個孩子。也許有了孩子的牽絆,她會對他上心些。


    清早醒來,詞萱發現自己腰間箍著一條長臂,她轉頭過,看到羅涇辰還在,不禁有些怔怔的,看他安睡的俊顏,幽幽的眸中閃著複雜的光。她好像很久沒有認認真真看他了,他可真是世上少有的英俊的男子啊,這俊顏也深深刻在她心底。


    矛盾地想了想,詞萱還


    是伸手輕輕搖了搖羅涇辰的手臂。


    羅涇辰睜開眼睛,並沒有睡眼惺忪,詞萱怔了一下,道:「皇上方才已經醒了?今日不用去上早朝嗎?」


    羅涇辰笑著看她,道:「今日朝中休沐。」


    「哦。」接著,她道:「皇上連日辛苦,是我打擾了皇上休息了。」


    看到她下意識將身子往邊上挪,羅涇辰一把將人撈過來,混著疲倦和留戀,說道:「萱兒,再陪我睡會兒。」


    詞萱輕輕「嗯」了一聲,便安安靜靜枕在他的手臂上躺下來。


    感受著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龍涎香,詞萱心想,若是能一直這樣,在他身邊,有一個溫馨的小家,一生一世一雙人,該多好。可他,是帝王,是天下萬民的君主,終究不會隻是她一個人的,也不會隻有她一個人。


    詞萱心裏有種麻木的苦澀,她生來無親無靠,身如浮萍無處是家,又何必貪心眷戀呢。這般想著,她想從羅涇辰懷裏退出來,可見他睡得正沉,不忍心將他驚醒,便隻能一動不動窩在羅涇辰懷裏。


    閉著眼睛,卻了無睡意,腦中全是這樣那樣的事情。


    突然,羅涇辰睜開了眼睛,看她:「萱兒,睡不著?」


    蘇詞萱不自覺睜開眼睛,迷茫地看他。


    羅涇辰忽然翻身,便將她壓在了身下。


    詞萱嚇得小聲驚呼,不知所措:「皇上?」


    羅涇辰盯著她,眸中有笑意,也有濃濃的欲念。「萱兒,睡不著,咱們做點別的。」


    詞萱忙將雙手抵在他胸前,慌亂地說道:「皇上,天已經亮了。」


    羅涇辰俯下身來,一邊手毫不費力地將她雙手扣住,壓到頭頂,笑道:「天亮了又何妨,我不吩咐,誰敢進來。」


    說著,他便吻了下來,蘇詞萱偏頭躲開。在這件事上,他耐力驚人、花樣繁多,她完全受他擺布控製,而且一旦開始就不知何時能結束。她心裏發怵,又想到今天還有諸多事情要做,便更加想躲避他。


    可羅涇辰豈容她躲,用手將她的臉扳正後,就吻上她的唇。


    蘇詞萱不配合,剛要說話,便被他趁機席卷而入。他在她口中攪動風雲,她半分反抗的餘地也沒有,他的手也不安分在她身上四處遊走、煽風點火,她在他身下潰不成軍。好不容易他離開她的唇,移向她下巴脖子,詞萱用僅剩的理智斷斷續續說道:「皇上,我,我身子不適。」


    羅涇辰頓了一下,停下動作看她,她避開目光,羅涇辰忽然一笑,說道:「萱兒,我輕輕的。」


    他繼續動作,詞萱知道,這一次,她躲不過了。


    好在羅涇辰顧念她身子,動作極輕柔,饒是如此,詞萱仍險些受不住。


    等雨停雲歇,詞萱感覺渾身被抽光了力氣。羅涇辰此時卻神清氣爽,雖不十分盡興,可他已經滿心歡喜。


    羅涇辰吩咐丫頭要提水沐浴,詞萱臉上又是一陣紅暈,他愛極了她害羞的模樣,若非顧及她身子弱,他真想將人壓在身下再來幾次。


    好不容易才沐浴更衣好,詞萱瞪著羅涇辰,險些翻臉不認人。羅涇辰則一臉笑意地給她賠不是,頗有些無賴。在詞萱梳妝時,更是躍躍欲試著要給詞萱畫眉,詞萱心裏惱他,偏不允,羅涇辰便直接讓妗玉等人退到一邊,拿起螺黛描上詞萱的眉。


    詞萱原本想要那話譏諷他幾句,抬眼卻瞧見他認真專注的模樣,詞萱忽然不受控製地怦然心動,所有不忿瞬間煙消雲散。她的心,在那一刹那,似乎如一層一層的蓮花開,歡喜盈滿整個心房。詞萱想,她要永遠記住這一刻,永遠記住他為她畫眉時專注溫柔的眉眼,這一刻,她看到,他的眼裏,隻餘她。


    散落進屋裏的陽光,也泛著恬


    淡雋永的暖意,好似時光在這一刻靜止了。妗玉幾人悄悄退了下去。


    等吃了早餐,見羅涇辰仍然沒有要走的意思,詞萱問道:「皇上今日不用處理公務嗎?」


    羅涇辰笑道:「難得浮生半日閑,我想在這裏陪你。」


    詞萱有些意外,她回宮來這些時日,他每天都忙得不見人影,隻有用膳和休息時候回來,今天還是第一次這般閑適。她原本想著,等羅涇辰去承乾殿,便讓班主來,昨天她已經完成了尾稿,讓班主來看看哪些地方需要修改或潤色的。


    但此時羅涇辰沒有離開,可見他今天不忙,她心中正好有一事要同他說。便決定將戲文之事推到下午。


    「皇上,我想,既然霜月和玄一的事情定下來了,不如盡快給他們舉行婚禮。」


    「盡快?」羅涇辰微微挑眉,而後又不動聲色看詞萱,問道:「萱兒,你想多快?」


    「就這一個月內吧。」


    一個月內,在她的兩個月之期裏,她必是在盤算著什麽。羅涇辰心下微沉,他眼底有試探,麵上卻依舊是笑意溫柔。


    「為何這麽著急,讓她多留在你身邊,不好嗎?」


    「這些年,若非是因為我,霜月和玄一兩人也許早就成雙成對。我已耽誤了他們許多時間,既然他們兩人都互有情意、相互傾慕,更已是水到渠成時候。比起留在我身邊,我更希望,霜月能獲得幸福。」詞萱說得懇切,坦然迎視羅涇辰目光。


    「萱兒為他們,想得周全。」忽而,羅涇辰一笑,看著詞萱,認認真真問道:「除此之外呢,萱兒,你可是還有其他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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