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兒冷笑,“講了一大堆,都是沒用的屁話!本尊問你,你如何殺他銳氣,如何磨他氣勢,如何斬他命脈,如何斷他傳承?”


    張放訕笑,“如今不是還對這個玄靈宗不熟悉麽?我總得研究研究嘛。”


    看著金鈴兒欲要發作的架勢,張放又趕緊說道:“再不濟,七年之後域內各宗門子弟大比,在這場比試之中先殺光他門內精英弟子嘛。”


    “誰來殺?你來殺?”


    張放低聲道:“你不是有弟子麽?他們殺唄。”


    金鈴兒此時也冷靜了下來,“你倒是撇得一幹二淨。”


    “不是我撇啊,我是宗主,我能參加這宗門弟子大比麽?”


    末了張放又道:“再者這不是有重寶麽?做個秘境,放出消息,玄靈宗必定來一批實力強勁之人。我們再在秘境之中坑殺他所有子弟,誰也說不得什麽。死了這一批子弟,他們還有能力跟別人爭鋒麽?諸如此類,一刀一刀鈍刀子割肉,這不比直接屠滅他們來得爽快?”


    金鈴兒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本尊這就去做秘境!”


    “不著急,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張放道:“就算要這樣做,好歹也要先搞清楚他們宗內的情況和實力吧?總得給他們一種這次失敗了,但下次成功就能挽回先前失敗的損失還能掙上一筆的錯覺。要不一刀殺很了,他們不露頭了怎麽辦?”


    金鈴兒異樣看了張放一眼,“你倒是比本尊還狠。”


    張放全當金鈴兒在胡說八道。


    金鈴兒又道:“既然如此,那本尊就不去玄靈宗了,去那三宗一趟。”


    張放一愣,“你去他們哪兒幹嘛?”


    “他們既然是忠心耿耿的附屬宗門,本尊自是去讓其臣服。況且如今這三宗因為本尊宗門而衰敗至此,本尊理應要給他們一些好處。”


    張放道:“不可。”


    “為何不可?”


    “人心複雜,你怎就知道他們如今還會對你忠心耿耿?幾百年的時間過去,這份忠誠真就能保值?”


    末了張放沉聲道:“上三甲宗門被覆滅,其附屬宗門也被一一清剿,為何這個宗門就能活下來?說是一分為三而求自保,當時那些打上門來的人真就這麽蠢?改頭換麵就不認識了?就不殺了?若是如此,當時這上三甲宗門改頭換麵一下不就能活?”


    金鈴兒臉色沉了下去,“難不成這三宗門當時也是叛徒?”


    張放點點頭,“如今還不清楚,因此我們不能將底細全盤拖出。就純粹以一個遠離俗世的扶搖魔宗來觀望,等看清之後再動手也不遲。”


    金鈴兒麵色晦暗不明。


    張放仔細想了想,“其實也不一定是這三宗叛變,也有可能是那些人刻意將其留了下來。”


    “為何要留下他們?”


    張放看向金鈴兒,沉聲道:“為了重寶!”


    金鈴兒一愣,隨後神色變化,“隻需待到重寶問世之後看是否有他洲來人便可知這三宗究竟是叛亂還是被人刻意留下養寶。”


    張放心中寬慰,金鈴兒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隨後他又是一愣,聽金鈴兒這肯定的語氣,這重寶是真的?


    他洲來人?


    看來當時這上三甲宗門還是被黃天淨洲之外的宗門給滅掉的,怕當年金鈴兒所在的宗門名頭還不低啊,這個仇也有點難報啊!


    金鈴兒看了張放一眼,隨後自顧自皺眉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坑殺玄靈宗的計劃還行不通了?”


    張放笑道:“不僅行得通,還能行得大通!坑殺玄靈宗之人也是殺,幹嘛不連同當年那些人一起殺呢?隻是為免惹人懷疑,還應當弄死一批跟此事並無關聯的無辜人才行。阿彌陀佛,阿門。”


    金鈴兒一愣,“你是佛宗的人?”


    張放也愣了,“我隨口念念而已,你看我像個和尚麽?”


    金鈴兒上下打量張放一眼,屬實是不像,“以後莫要亂念,說不定會招來禍端。”


    沒想到還有這種規矩,張放在心中暗暗記下。


    “對了,那寶物呢?”


    “什麽寶物?”


    “青冥宗之人給你的寶物!”


    張放道:“給我的!”


    “拿來!”


    “你用什麽換?”


    “拿來!”


    張放撇撇嘴,無奈將那銅圈和銅鏡拿了出來,誰知金鈴兒隻取了那銅圈,還鄙夷看了張放一眼,“不識貨!”


    張放倒是挺欣喜金鈴兒沒搶自己的銅鏡,他還得靠這麵銅鏡找樂子呢。


    隻是這銅圈……


    張放伸著腦袋看了兩眼,忍不住問道:“魔尊大人,敢問這銅圈是何物?”


    張放將姿態放得低。


    “此物名為造化鎖靈圈,”金鈴兒仔細看了看,“如今看來這不是仿品就是殘物,但也有一些用處。”


    “什麽用處?鎖妖獸麽?您這無上大法,還用得著這玩意兒?”


    “無知!”金鈴兒細細看向這造化鎖靈圈,“此物鎖氣運!”


    …………


    …………


    鎖氣運的好東西為金鈴兒搶了去,張放略顯沮喪,否則還能拿這東西鎖扶搖宗的氣運來玩玩。


    不過這銅鏡也有些趣味,躺在沙灘椅上任由其升空架在自己麵前,隨心意而動,想看哪裏就看哪裏。


    盡管如今自己修為低,可看看扶搖宗周圍三四裏地界的影像還是行得通的。


    但還是有些弊端,要是窺探強者容易被發現,並且強者還能通過這麵銅鏡反噬自身。


    昨日“一不小心”拿著這麵銅鏡窺探到了金鈴兒,張放雙眼都差點被灼瞎。


    對方還通過銅鏡寫了一行字過來,大意是魔道之人本就是千奇百怪,一個雙目失明的魔道宗主並不有損宗門氣派。


    張放隻暗暗嘀咕恁得小氣,又不是沒穿衣物,有什麽叫人看不得的?


    就你金貴!


    但也隻敢在心中說說罷了,若是再叫他“一不小心”,怕是不敢了。


    這時張放透著這麵銅鏡暗自觀摩。


    嘿,這處山崖上竟然生了一窩燕子,就是不知道是普通燕子還是不普通燕子。


    諾,山下的獵戶又跑到山上來打獵了,竟然還獵到一隻兔子。在本宗地界竟敢如此囂張,免不得要找個機會去收一收場地費和保護費。


    嘖,這小姑娘長得還真挺俊俏,就是不知道嫁人沒有。


    哇!少兒不宜,本宗不是有意的!


    一直將一縷心神放在張放身上的金鈴兒瞅著張放咧著嘴傻笑的模樣,也當真是無語。


    本就已經錯過了修行的最佳時間,蒙上天庇護得了這麽多的好處,不想著抓緊修煉,竟然花大把的時間在這等雜耍玩意上,果然是胸無大誌之徒!


    此時就聽著張放一聲驚叫,正惱火想著這凡人怎麽一驚一乍就是不肯靜下心,便看到張放拿著銅鏡跌跌撞撞朝自己跑來。


    “魔尊大人,魔尊大人!”


    金鈴兒一臉不快,“怎麽了?”


    “你看!”


    張放將銅鏡拿到金鈴兒麵前。


    “怎麽了?”


    “妖獸吃人啊!”


    金鈴兒愈加惱火,“就是這事兒?”


    張放瞪大眼睛,“妖獸吃人還是小事麽?”


    金鈴兒怒極反笑,“妖獸幸幸苦苦修煉上百年,吃個人怎麽了?”


    心中隻道這金鈴兒還真是沒有半點人性,張放麵上卻一臉凝重道:“這可不是什麽小事。”


    金鈴兒等著下文。


    “魔尊大人是否留意過,在咱們扶搖宗落戶之後,這落陽山脈附近的民居要比往常多了將近三分一。”


    “那又如何?凡人覓修仙,追運而來,有什麽好說的?”


    “當然有大由頭!”張放煞有介事道:“咱們宗門總要收納弟子,如今招收的少,五湖四海尋覓幾個就夠了,但難道這一輩子就要這幾個弟子麽?當然不是,我扶搖魔宗要成千上百地招收子弟,就光靠五湖四海去尋覓,是否太耗費時間?”


    “說重點!”


    “魔尊大人您看,如今這些凡人往我宗門方位聚集,如今興許隻是閑散幾個小村落,但緩緩發展,就能成鄉,成鎮,成城,連闕成國。這些凡人,就是我扶搖宗門以後招收弟子的根基啊!如今這些凡人聚集而來,但有妖獸作亂,若是我們不管,他們豈不是要被嚇走?宗門附近無凡人,到時候咱們豈不是要跑到大老遠去招收子弟?而遠處又有其他宗門,這些凡人並不曉得扶搖宗名聲,隻以為當地宗門就是最強,豈不是有一大批優秀弟子要被分走?魔尊大人,我們應當為百年之後早做打算啊!”


    金鈴兒道:“那你說應該怎麽辦?”


    張放便道:“我覺得我們應該下山斬妖除……怪,庇護凡人!一來讓這些凡人知道在扶搖宗附近他們大可安心定居,不用擔心妖怪霍亂。二來,也是叫咱們弟子下山曆練,成天練習沒有實戰,豈不是紙上談兵?”


    金鈴兒好笑道:“保護這些凡人?本尊倒不如保護這些妖獸。妖獸好歹已經踏入修行,可做坐騎看守,保護了這些凡人,本尊可得到些什麽?”


    張放回道:“水可載舟,亦能覆舟。修行若隻保自身,上天幹嘛叫你修行呢?”


    金鈴兒道:“人吃獸,獸吃人,這是天道。難道人殘殺獸類就行,獸類修行有成殺人就不行了麽?”


    張放回道:“人吃獸,獸吃人,這話確實沒什麽問題。可問題在於,你是人啊,你又不是什麽天道,又不是什麽神仙。你還沒修煉成仙呢,就大動幹戈做起了神仙,擺起了神仙的譜子,豈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金鈴兒心中一根絲在張放這句話落下之後終於崩破,驟然看向張放,目光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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