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幾縷春風,輕輕吹著。如一雙情人的手,輕撫臉龐,既溫暖又甜美。


    星星微弱地閃爍,恍若進入了夢鄉。遠處山間,一片漆黑。那黑暗之處,會藏著什麽?會不會有生靈?


    或許地上,滿是蟲蟻。它們行走,尋找食物。


    這山間,因為有人。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不會像一個人的時候,去注意那些黑暗,因此恐懼也減少了。


    如果,這麽想的話。就完全錯了。


    此時,恐懼不僅沒減少,還更加濃重了。


    神龍鏢局三鏢頭歐陽響當當,身子僵硬般倒下。砰得一聲,像木棍那樣。那隻黑貓嗖得一下躥出。如同夜裏驚飛的黑鳥。


    所有人包括張望在內,無一不瞪大眼睛,更沒有誰不表現恐懼的表情。


    他的死亡,又為梁上貓加上了神秘感。這位梁上貓,也越來越讓人感到害怕。與三頁信件的言語,判若兩人。他先讓人對他產生一種僅為了生活而活著的人,然後再以這種詭異,形成落差。為的是讓人害怕他,這樣他才會感覺到快樂。如果,張望月沒有猜錯,梁上貓正在笑。


    他會露出牙齒,嘴角一邊上揚,發出一種癡癡的笑聲。聲音會經過他的喉嚨擠壓,然後再發出。


    有人笑,當然就會有人哭。二聲響就哭了,不僅哭,還滿麵。


    歐陽咣當響使勁搖晃著歐陽響當當的頭,他的頭,便如牽了線的皮球,與風中擺動。


    歐陽咣當響咧著嘴巴,“大哥啊,別再睜眼看我們了……我們會為你報仇的。”他說著,顫抖著,伸出手蓋住了歐陽響當當眼睛。他再把手拿開,歐陽響當當便閉上了眼睛。


    他很傷心。


    人死不能複生。


    節哀吧!


    那歐陽劈裏啪啦,把臉緊緊貼於歐陽響當當。他說:“大哥,走好。你走之後,世上再無氣質第一啦……”


    二聲響是男人,也是漢子。他們哭,當然不會小聲哭。當然會大聲哭,那哭聲引得天雷陣陣。像是快要下雨了。幾抹烏雲隨風而動,漫無目的。像是浪子,走走停停。


    有時候,人生豈不是如此?


    歐陽劈裏啪啦呡嘴,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風也吹不幹他臉上眼淚。


    此時,月隱於山尖,露出一角。天快亮了,有些人會睜開眼睛,而有些人將永遠不會。歐陽響當當的死,對於他自己來說,一定沒有想到。對於別人來說,也一定沒有想到。那個,永遠帶著小弟,教導他們,注意形象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致命傷瞧不出來,沒有外傷,也沒有內傷。如果梁上貓自己不說,不會有人知道歐陽響當當是怎麽死的。隻可惜,舞刀人也死了。不然,舞刀應該是知道的。


    卻看舞刀人不在原地。張望月走到舞刀人原先躺著的地方,除衣服外,空空蕩蕩。所有人跟著跑過來。


    鄭地煞說:“人呢?”


    鄭無敵說:“會不會是野狼?”


    不會,因為衣服在,但人不在。四下裏也看不到,忽覺背後急風襲來。張望月身子一側,右手石子迎風揮出。左手再一伸,指間多出一張紙。那揮出去的石子,也沒了聲音。


    張望月把紙張打開,最下麵五字,引起了張望月注意:梁上貓再留。


    “不必驚訝,地上躺著的,就是我。想要風塵刀,明日黃昏到神龍島十裏桃花河。那裏,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另外,非常抱歉。你們其中必須要有一人死掉,不然我脫不了身。因為,我沒穿內衣。”


    舞刀人就是梁上貓,他假死是為了有機會向歐陽響當當出手。隻有引開所有人的注意,他才能逃走。而且,他沒穿衣服,更不願意讓任何看見他。


    既是這樣,他假冒張望月。又是為了什麽?


    十裏桃花河,有什麽驚喜?


    鄭無敵說:“還有嗎?”


    張望月說:“隻有一頁。”


    鄭無敵說:“信息太少,很多事情沒有說清楚。”


    張望月說:“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說清楚?”


    既是說了十裏桃花河,當是自去就好。一條人命,一把風塵刀都在梁上貓手裏。不管是為了報仇,還是尋刀,都是要去的。


    鄭無敵搖搖頭,說:“他沒有說,有沒有把風塵刀帶走。”


    張望月沒說話。田不忘卻開口了,“無論如何,我去。”


    風。


    沙。


    晴空。


    人不多。


    張望月九人,鄭無敵三人。


    那是一條人少的長道,四周死樹,荒涼。風卷,塵起。


    張望月舉目,春風與長天一色。天空之下,一排排錯落有致的房屋,三丈高牌子上寫著三字:十裏街。


    鄭無敵判斷,“應該是個鎮子。”


    歐陽咣當響說:“我們還有多久能到?”


    鄭無敵說:“得穿過長街。”


    張望月回頭看了李路二女,向眾人說:“我們得先找些吃的。”


    沒人說話。


    忽聞身後馬蹄聲起,眾人回頭。看有四人,騎於馬上,駿馬飛奔。


    “駕!”


    “?!?!?!”


    “讓開!讓開!”


    “駕!”


    一陣狂風呼過,揚起的灰塵,彌漫天空。


    鄭地煞大罵,“狗日的,吹的老子滿臉都是灰。要不是跑的快,揍死他們不可。”


    鄭地魁手指比劃,“這些人啊,沒遇到暴脾氣的主,不然,屎都能給他們打出來。”


    鄭無敵說:“都別說了,我們是來尋刀的,不是來找事的。路途漫長,等會到了鎮上,買些紗布,戴在臉上就好了。”


    此時,田不忘快步走上來,與張望月並肩。田不忘說:“看出些什麽沒有?”


    張望月說:“他們有四個人,也有四匹好馬。”


    田不忘說:“沒錯,好馬配英雄。”


    張望月說:“他們不像是中原人。”


    田不忘說:“也不是西蠻人。”


    張望月說:“更不是東海人。”


    田不忘說:“也不是南城人。”


    張望月說:“更不是漠北人。”


    田不忘接著說:“是什麽人?”


    張望月搖頭,這些人,他並沒有見過。就連他們穿著衣服也沒有見過。


    所以,張望月答不上這個問題。


    張望月說:“希望,他們不是為了風塵刀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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