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序先生,謝謝你願意來參加這場宴會!”路明非麵帶微笑,對魏序伸出右手,“請你上來站在我身邊,好嗎?”


    路明非的笑容和煦可親,可魏序此時已被巨大的恐懼摧垮了理智。他渾身難以抑製地顫抖著,雙腳像被釘住了一般不聽使喚。


    他,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跟著他?呆滯數秒過後魏序終於恢複了一絲理智,拜身上那件挺拔的armani西裝所賜,在場賓客們都沒發現,魏序此時牙齒都在戰栗,冷汗止不住地從背後滲出來。


    怎麽可能?!他是怎麽發現我的?我甚至沒和他打過幾個照麵!魏序竭盡全力使自己的微笑不那麽僵硬,實際上,路明非高聲宣布他的名字的那一刻,魏序心中甚至產生了“逃”的念頭。


    一敗塗地。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又是何時暴露的,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的藏匿天衣無縫。如果這是真刀真槍的戰場,魏序相信,路明非絕對有能力殺掉自己十幾次。


    “不要亂動!”關鍵時刻施耐德部長大喝一聲,魏序這才第一時間恢複了冷靜。


    “這個時候你絕不能逃離現場!你如果逃走了事情會變得不可收拾!”此刻,施耐德的音調也有些急促了,“穩住,宴會上路明非不敢對你做什麽,走到他身邊去。”


    魏序咬了咬牙,a級資深專員的心理素質在這一刻發揮了作用。他恢複了表情,麵色沉穩地走向路明非......走向那個s級的怪物。


    盡管他的手指有些顫抖。


    路明非有多少個機會揭穿他?又有多少個機會對他暗中設伏?但路明非什麽都沒有做,而是在今晚這個大眾場合——把他像老鼠一樣拎了出來,赤裸裸地丟到聚光燈下。


    好狠辣的手段,沒有什麽比聚光燈更能徹底消滅一個影子。


    和魏序截然相反,此時觀眾們對真實狀況還全然不知。他們都在熱烈地鼓掌。路明非的話語是那麽真摯誠懇,對這位收獲了s級友誼的魏序先生,他們心裏隻有羨慕。


    滿世界都是掌聲與喝彩,隻有心知肚明的魏序兩腿打顫。


    路明非微笑著向他走來,溫和地用手臂搭上魏序的肩膀。“魏序先生。”路明非微笑著低語,然而在魏序耳中,他的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跟蹤新朋友四天三夜,好玩麽?”


    四天三夜。路明非用四個字砸碎了魏序所有的自信。


    魏序臉色煞白。難道他開始跟蹤的第一個白天起,路明非就捏死了他的行蹤?


    不止是魏序不敢說話,與此同時,在地下數十米深的執行部指揮中心裏,執行部部長馮·施耐德也陷入了寂靜。特殊的氧氣麵罩蓋住了施耐德教授的臉,讓人無法看清他的麵容。


    指揮中心並未開燈,一片黑暗死寂之中,施耐德那風箱般沉重的呼吸聲緩緩回蕩。


    “馮·施耐德教授。”施耐德的耳麥裏傳來路明非噙著笑的問候,“您好。”


    裝備部特製的微型耳麥也暴露了,路明非以刀劍般的言辭直指執行部的總負責人!


    “路明非同學。”許久的沉寂之後,施耐德按下開燈鍵,在白熾燈下,施耐德鐵灰色的眼瞳沒有一絲情感。“你想對我說什麽?”


    “是您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吧?”路明非的聲音裏依舊帶著笑意,“是怎樣的教授,才會派人追蹤一個入校幾天的新生?這種做法不是很禮貌吧?”


    “......”施耐德停頓了少頃,“抱歉。但你的表現太過驚人,我必須保證你是人類而非龍類。這是我身為執行部部長的職責,請諒解。”


    “說實話我不太想諒解。”路明非依舊笑吟吟地說道,“如果你們追蹤的不是我,而是愷撒·加圖索,那會怎麽樣?我覺得換做他被跟蹤,他應該不會諒解。”


    “你想怎麽樣?”施耐德的手背驟然青筋暴起。


    “放輕鬆,我這不是希望和平解決問題嗎?”路明非若無其事地說,“我並不打算威脅學院什麽......隻是我也希望學院給我足夠的尊重。當然,您大可繼續嚐試,試著在我身邊安排更多老鼠,我很樂意一個個揪出他們.....”


    說到最後,路明非的聲音突然陰寒起來:“.......直到我的耐心徹底耗盡。”


    他的手臂仍搭在魏序肩上。在吐出最後一句的同時,魏序頓時感到強大的暗勁壓迫下來,一瞬間險些壓彎了自己的脊椎,他身為a級混血種的強橫體質,在路明非手裏竟像豆腐般脆弱!


    談話在最後一刻變得劍拔弩張,淋漓的殺氣撲麵而來,魏序引以為傲的a級血統被碾碎得像隻過街老鼠。


    說完,他忽然恢複了陽光滿麵的笑容:“謝謝,你可以走了。”


    這句話是對魏序說的,路明非麵容輕鬆地拍拍他的背,放這位a級資深專員離開了。


    魏序灰頭土臉地走了下去,穿著armani西裝的背影灰溜溜的像隻土狗。滿場的賓客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他們的視角裏,路明非隻是親昵地拍著魏序先生的肩膀,用無法聽到的音量低聲私語。


    然後魏序先生就下來了,他的表情好像有點.....沮喪?


    是不是路明非同學開玩笑挖苦了他兩句?下麵的人們都這樣想。


    隻有站得最近的愷撒眉頭微皺,臉上有一絲疑惑的神色。


    .......


    執行部的指揮中心裏,施耐德霍地起身,伸手就要撥打執行部的緊急專線——


    路明非這是對執行部的公然挑釁!作為學院裏最強大也是最崇高的暴力部門,他必須對路明非的尋釁做出強而有力的回應!


    a級專員不是路明非的對手?那就授予專員們更強大的武器!弗裏嘉子彈,鋼芯穿甲彈,反坦克炮,步兵戰車,陸基導彈,鎮不住路明非就說明火力不夠,路明非再強也不可能抗住20mm口徑機炮的掃射吧?他能硬抗反戰車炮和集束火箭彈麽?必須保證學院對路明非的絕對控製——


    施耐德的手忽然停住了。


    他看見了.....一段寒光跳閃的劍刃。


    和愷撒的狄克推多不同,那柄劍修長而堅實,其上不知沾染過多少鮮血。施耐德親身體會過死亡的邊緣,他能感受到,這柄劍不是雕花精致的裝飾品,它飽飲過無數鮮血,散發著洗不淨的血腥氣息。


    此刻,這把鋒利的長劍便懸在施耐德的手上,就如同.....一尊寒光閃爍的斷頭台。


    施耐德不動聲色地向上看去。順著劍柄以及持劍的手腕,他看見了......手持雙劍,身披灰色戰甲的古騎士。


    不可能。施耐德心想。指揮中心的牆壁是厚達400mm的馬氏體裝甲鋼,即使是加農炮正麵轟擊也無法擊穿。大門配備諾瑪的最高等級電子鎖,世界頂級的黑客都未必能拿下它。


    可為何這位古老的雙劍騎士......能悄無聲息地滲透到自己身側?


    “你是誰?”施耐德沒有動彈,他極度嘶啞地低聲質問。


    “不知道,也許是可以一刀殺了你的人?”灰甲騎士冷冷開口,“奉勸你一句,盡早放下對路明非的追查吧,在他眼裏,你所謂的情報網就像蟲子一樣笨拙可笑。”


    騎士的聲音竟是電子合成的,像是某種笨拙的電子詞典。但這意味著施耐德根本無法搜集對方的聲音資料,對方也是和他一樣狡詐的獵手。更離奇的是,灰甲騎士的聲音不知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好像他的聲音來自四麵八方。


    “你未必能活著離開這裏。”施耐德低聲說,“你的麵貌和裝束,全都會被攝像頭錄下來。這裏的警戒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即使是一隻蟑螂也無法逃脫我們的封鎖圈。”


    “那無所謂,但我可以像捏死蟲子一樣捏死你。”灰甲騎士發出一聲冷笑,此刻,那柄懸在施耐德手腕上的長劍,閃爍的寒芒如死神鐮刀一般,冰冷徹骨。


    至於為什麽故事會演變成這樣......則要從路明非周日收到請柬後,呼喚菈妮時開始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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