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木桌,兩葷三素再有一壺小酒,雖然叫上了陸昂,但飯菜依舊是她平日吃的,隻是多了壺酒和一幅碗筷。


    陸昂正襟坐著,目光打量著房內的一切,繡著紫色絹花的屏風尤為醒目,他對公孫沁笑道:“賈玉對你真是照顧,我的房間可沒你這般奢侈。”


    公孫沁持著筷子,講一塊紅燒肉夾入口中,再為陸昂滿上一杯酒,說道:“先吃飯吧,吃完了才有力氣。”


    陸昂接過酒杯,躊躇著沒敢喝下,反倒從公孫沁原先夾紅燒肉的盤子裏取了一塊吃下。公孫沁輕蔑一笑,也為自己滿上一杯酒,隨後一飲而盡:“想不到堂堂平武子爵也是個膽小鬼,這酒可沒下毒。”


    陸昂麵色不變,諷刺道:“若是尋常人家宴請我,我自當吃飽喝足絕不客氣。可若是你公孫沁,怕是天底下無人能將桌案上的美味淡然下肚吧,誰知道裏邊藏了多少禍水。”


    公孫沁撇了他一眼,玩味道:“莫非在公子眼中我是個蛇蠍女子?”


    陸昂冷哼一聲,便嚼邊道:“豈止,蛇蠍之人再毒也不過傷一人乃至數人,而你不同,你之狠辣、惡毒將會挑起兩國之戰,你欲北上讓蠻族趁著錦州戰亂出兵,更將禍害以千萬為計的兩國子民。”


    兩道葷菜,一道是紅燒肉,另一道則是豆腐燉魚頭。公孫沁用木勺舀起一塊大白豆腐,隨後將玉手探出,用勺子抵住他嘴巴,微微一笑:“昔日公子喂粥之恩,小女子心中從未忘卻,也不知今日公子是否賞臉,讓小女子將此恩了結。”這“恩”字咬的格外重。


    見陸昂愣著不喝,公孫沁諷刺道:“莫非公子是擔心我在其中下毒?不如這般,奴家用嘴將豆腐含住,再學禽鳥反哺嘴對嘴喂公子喝下。”說著,公孫沁便將木勺往回收,陸昂見此一把奪過木勺,張嘴吃下了大白豆腐。公孫沁捧腹而笑:“還得是陸昂公子豪爽,先是中了我的七蟲七草之毒,後來再中醉仙毒,如今更是一口吞下了五步毒。小女子不才,當真佩服!”


    陸昂臉色驟變,他張著嘴嘔吐,可當時吃得勤快,現在想把豆腐吐出來談何容易?公孫沁見他麵容猙獰、眼眶泛紅的樣子,沒好氣道:“別白費力氣了,我逗你玩的,這豆腐沒毒。”


    陸昂怒目而視,惡狠狠道:“公孫沁!你莫不是覺得吃定我了?我陸昂便是毒發身亡也定讓你付出代價。”


    公孫沁何等驕氣,拍案而起,喝道:“行啊,我本打算與你約法三章再為你解讀,如今省了這番力氣,我定要看看你毒發之時的窘境。”


    陸昂瞧著趾高氣昂的公孫沁,深吸一口氣,隨後重重吐出,他冷靜了幾分:“你我立場不同,我能向你保證不會向朝堂舉報你,你將解藥給我們,日後若是沙場再見就各憑本事。如何?”


    公孫沁輕蔑一笑,她重新坐下,反問道:“你身中兩種劇毒,我何須向你妥協?你若活著日後定是大患,我公孫沁可非愚人,豈會養虎為患?”


    說著,公孫沁卻是麵色一變,她身子骨一軟,重重地趴在桌上,眼神中滿是驚恐,嘴中想要出聲呼救,可僅僅開嗓兩聲還能聽清,一時間連帶著意識都昏昏沉沉。


    陸昂看著這一幕,以為這又是公孫沁的奸計,冷笑道:“怎麽?欺我陸昂好騙不成,裝出這副樣子。”此話方出,他也是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眼中皆是驚恐,怒目看著公孫沁,口中艱難吐出幾個字:“你又下毒……”


    意識昏昏沉沉,身子發熱,一股股熱流從小腹流出周身,陸昂能動了,隻是麵色赤紅,眼眶更是極為紅腫,心口仿佛燒著炙火。他瞧見閉眼趴在桌上的公孫沁,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她身上散出,讓心中的炙火平息了些許。


    陸昂覺得周身愈來愈熱,他朝寒氣來源撲去,緊緊抱住公孫沁。公孫沁的嘴唇凍得發紫,眉目寒霜幽黑,可這一幕在此刻喪失理智的陸昂眼中卻是極度迷人,一滴滴熱汗從他臉上滴落,落到公孫沁蒼白的臉龐上時發出滋滋的響聲。


    看著公孫沁的發紫的嘴唇,陸昂一臉癡態,仿佛就是一絲不掛的九天玄女被他摟在懷中。他猛地低頭咬住公孫沁的嘴唇,貪婪的吸著液態的寒氣,手上摸索朝著公孫沁的衣下探去,仿佛那裏的寒氣更能吸引他。


    公孫沁的外衣都已被陸昂粗暴的撕破,他往公孫沁小腹探去的手卻是一頓,仿佛恢複了幾分意識。陸昂抱起她,忍受著心口的灼燒感來到床榻旁,隨後整個人壓在公孫沁身上重重地趴在了床榻之上。


    裏邊的褻衣是淡黃的肚兜,陸昂的手粗暴一扯,拉的公孫沁脖頸留下一道血痕。至此,一具潔白無暇的嬌軀再無遮攔,任誰都可一覽無餘、大飽眼福。可陸昂的動作哪會在此處停下,邪火燒身、淫蟲上腦的他粗暴扯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企圖以擎天之棍丈量天低之寬廣、四海之深淺。


    屋內的一切自是有人算計,張三和李四縮在船艙的一角小聲嘀咕。


    “算算時間,藥物該發作了。嘿嘿,公孫沁也是有福,這可是天下都沒幾份的冰火兩重天。”


    李四暗自揣測:“公子嚴複交給我們此藥,怕是為了破掉公孫沁的火鳳之身。公子的才智自是遠超公孫沁的,隻要公孫沁沒了火鳳之身,他在王上眼中也便沒有那般重要了,當年的公孫胤之亂便不會再現。”


    張三眯眼瞧著木窗外的落日,嘿嘿笑道:“等再過會,我等便去請那位天真的賈玉,到時候便又是一場好戲。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尋到機會殺了榻?”


    李四連忙搖頭:“不可,諸葛冉治定然給公孫沁留了後手,莫要忘了三年前陳川之圍公子嚴複是如何輸的。”


    張三亦是點頭,他不怕公孫沁,但一提到鬼謀諸葛冉治他就渾身打冷顫,西楚第一謀士,其威名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賈玉在船頭靜候,隻是此刻他的心思全在茫茫的霧中,困龍灘周遭有上仙設下的霧陣,索性有大哥留下的尋龍尺,他能在大霧之中找到困龍灘的方位。


    張管家提著一盞油燈,火燭的光亮讓他可瞧見三尺內的事物,他走到賈玉身邊,恭敬道:“二公子莫要心急,已經在探尋困龍灘的入口了,最多一刻鍾我等變成穿出這片大霧,皆是便能再見到幾位主人了。”


    賈玉哈哈而笑:“好,時隔月餘,我終於能再度見到父叔和兄長了。屆時我兩便能瞧見屬於我賈家的蛟龍,若有蛟龍作證,往後我賈家便能壟斷黃河上的生意,是沈氏往後也需敬讓我等三分。”


    張管家聞此,麵帶紅暈,似是想到了什麽興奮之事:“先生說的是,往後我等以黃河為根基,賈家便可同沈氏二分天下,待以時日,取沈氏而代之亦無不可!”


    賈玉嘴角上揚:“確是,皇商亦如何,當年大周僅僅隻是一小國,是仗著仙人相助才一步步有了如今的疆域。而今仙人幫助的可是我賈家,區區皇商豈是我等之誌,我賈氏可是要建國的!”


    好巧不巧,這些話尋常人聽不見,卻是清晰地落到了同在甲板上的宋禾耳中。他嘴角一抽,暗自吐槽:這一船人沒個好東西,有西楚士卒便罷了,沒想到這賈家也不是個安分的主,都起了建國的心思。


    宋禾眯著眼看著茫茫的霧氣,區區霧陣可困不住他,困龍灘四麵皆是暗礁,僅有水流湍急的入口。捕魚的網已經紮好,他便看看這賈玉口中的仙人倒地是何貨色!


    陸霜用手指戳了戳發呆的宋禾,說道:“先生到你下了。”


    兩人席地而坐,象棋被擺在木椅上。宋禾看著陌生的棋局,嘴角抽搐:“踟躕你是不是又悔棋了?”


    陸霜偷偷撇了眼宋禾的神色,見他沒生氣,嘟嘴道:“才沒呢,先生不許耍賴,到你了。”


    宋禾起手欲移炮,卻發現自己的炮不知何時竟跑到了一側的屍堆中,他皺眉道:“踟躕的棋是誰教的?先生可不是怪你,我是覺得你下得好,想請教你身後的高人。”


    陸霜掰著小手,心裏嘟囔:該賣哥哥還是萱姐姐呢,還是哥哥吧,畢竟是他教會我象棋的。想罷,她果斷道:“陸昂哥哥教的!”


    宋禾眯著眼,眉眼舒展了不少,隻是無奈地挪動了自己的獨象。


    陸霜見此,咧嘴而笑,她伸手在棋盤上一挪:“將軍!先生輸了。”


    宋禾瞧著兩側屍堆裏的炮、車、馬,無奈點點頭:“是的,踟躕最厲害了。”


    陸霜不依不饒,拽著宋禾的衣袖道:“我知道先生是讓我的,隻是這樣不好,踟躕也沒那麽想贏的。”


    宋禾沒好氣的刮了下陸霜的鼻尖,他將陸霜抱入懷中,笑著道:“先生願賭服輸,這就給小踟躕梳頭發。”


    迎著霧氣,陸霜閉上眼睛,木簪被宋禾滑落,入手的是一束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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