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這到底是,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衛宮切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東西,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寄托了一切希望的聖杯,奇跡中的奇跡,到頭來,居然是一件最為汙穢的東西。


    “愛麗斯菲爾,我到底幹了什麽……”


    為了聖杯,他付出了超過九年的時間,為了聖杯,他看著自己的妻子走向消亡,而現在,那個神聖的犧牲所換來的,就是個這麽個玩意?


    透過教堂空洞的房頂,一輪如同黑日的空洞高懸夜空,無盡的粘稠地、灼燒的黑泥從中傾瀉而出,將每一寸接觸它們的土地都化為惡土,將每一個接觸它的生命,都化為灰燼,將每一處它接觸的文明痕跡,都歸於廢墟。


    “燃燒!毀滅!絕望!我要將你們強加於我的一切,都回饋給你們,這就是你們應得的!”


    黑泥之中傳來了某個不可言說的存在的咆哮之聲,這聲音落在安燼的耳中,是刺耳的男聲,而落在衛宮切嗣的耳中,則是愛麗斯菲爾扭曲過後的聲音。


    在聖杯龐大的魔力麵前,一切魔術都變得那麽可笑,一切防禦都變得無關緊要,黑泥淹沒了冬木教會,也淹沒了所有圍繞在附近的人。


    安燼提起小可憐韋伯,奮力將他丟向遠方,“去吧,逃命去吧,不要在追求什麽聖杯了,夢想越是純潔,被汙染之後就越是恐怖。”


    “不……”韋伯無力抵抗,隻能看著殘骸中的冬木教會在眼前原來越小。


    韋伯那小子是魔術師,不用擔心摔死,至於埋伏在這裏的其他魔術師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


    間桐雁夜觸碰黑泥之後興奮地發狂,隨後將自己埋在其中化為焦炭,間桐髒硯也被黑泥吞噬,灼燒殆盡。


    人心的一切算計,在災難麵前,全都土崩瓦解。


    好一似食盡鳥頭林,落得個黑黢黢大地真幹淨。


    衛宮切嗣站在建築的殘骸之中,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無法開口,耳邊傳來久宇舞彌關切的呼叫,但如今的他隻想要一死了之。


    “對不起了,伊莉雅,以後不能一起去尋找初春的核桃芽了……”


    就在此刻他看到了冬木市的萬家燈火。


    “等等,聖杯的黑泥!安燼先生,再這樣下去,整個冬木市就完了!救救冬木市,救救冬木市!”


    安燼也想,但作為斷絕了契約而強行停留世間的英靈,他沒有魔力來源,哪怕他有通天徹地的能力,卻沒有發動它的能量,一切都是白搭。


    “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安燼飛在半空,不斷躲避著惡浪,“原本我這殘存的身軀是為了解決圓藏山的聖杯係統而殘留的,但現在,也不得不改一改主意了。


    衛宮切嗣,破壞了聖杯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能否請你幫我一件事情,毀掉圓藏山的陣法,拜托了。


    固有結界,泰拉之風景,攻擊目標,冬木大聖杯!”


    心象的風景以安燼為圓心展開,將天空中的黑色圓洞,將地上的所有黑泥,全部納入其中。


    泰拉在燃燒,在腐蝕,在潰敗。


    “安燼!作為聖杯的英靈,你居然使用我賜予你的魔力來對付我?”


    黑泥淹沒了泰拉的土地,黑色的惡浪在這惡念之海中洶湧激蕩,自稱為安哥拉·紐曼的神秘生物,駕馭著黑泥,將自己罪惡的大手伸向安燼的身軀。


    “哈,還真是讓迪盧木多說對了,聖杯的一切願望都會以悲劇收尾,說的也是呢,最為強烈的願望的集合,怎可能會純潔而神聖呢?”


    安燼飛上泰拉的高空,看著自己腳下的大地,居然全部都被黑泥覆蓋,宛如世界的末日。


    看著自己親手創造的景象落入這般田地,作為創世之神的安燼的心中,無悲無喜。


    這裏僅僅隻是真正泰拉的複刻,可是即便


    是真正的泰拉,也終有一天會麵臨自己的毀滅。


    這黑泥,就是人性黑暗的集合,就是世界一切罪惡的濃縮,它其實還應該有一個簡短的名字——深淵,也是終將毀滅世界的力量。


    “絕對不能就這樣將它放出去。”


    燃燒的世界隻有泰拉一個就足夠了,並非安燼高尚,而是安燼認為,救死扶傷,沒有任何錯。


    黑泥組成的大手在圍堵飛行在空中的安燼,而安燼自己隻能不斷逃向更高的星空。


    固有結界雖然是範圍極小的心像世界,但是即便是在這座泰拉的風景之中,也存在安燼曾經創造的一切。


    一路上突破重重的封鎖和追擊,安燼終於落在自己位於月球的神座之上。


    “去吧,天動萬象!”


    鏈接月球的空島之鏈一個個斷開鏈接化為流星,砸向大地,點燃的火焰燃燒著黑泥,讓整個空間中都彌漫著欲望的味道。


    這個瞬間,接近精疲力竭的安燼突然感受到了魔力的湧入。


    “這個是……聖杯?”


    他看向地麵的空洞,那裏依舊如常,傾瀉著自己積攢了六十年之久的龐大力量。


    深淵在上升,而泰拉的地麵則完全消失,即便是高山也不曾顯露出任何身形,深海的時代降臨於此。


    安哥拉·紐曼扭曲的笑聲回蕩在在整個小空間之中。


    “你能逃到哪裏去呢?安燼,神靈喲,就算你擁有如此之高的靈基,可麵對世界的全部罪惡,又有什麽辦法呢?”


    安燼不想聽到這些,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聖杯的魔力供應恢複了正常,這個時間誰又能管得了太多呢?用就完了。


    “驚虹巨劍,破滅萬法!”


    巨大的光流轟擊在黑泥的深海之中,再度激起滔天巨浪,但那又如何,深海毫不在乎,依舊在緩緩地增長著。


    安哥拉·紐曼囂張地說道:“我們是此世的全部罪惡,我們是被世界拋棄的陰影,然而罪惡卻並非我們鑄造,我們僅僅隻是罪惡的容器,是被犧牲的羔羊,罪惡不滅,我們不滅,犯下罪惡行徑不會斷絕,我們便不會斷絕,這就是我們。”


    黑泥的深海還在變多,它幾乎將泰拉的一切都同化為自己的某一部分,現在,它開始向高空的神座發起衝擊。


    “你就坐在那裏好好等待吧,當深淵淹沒神座,就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止我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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