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也知道自己與陳九皋來晚了,這寧遠周邊沿河之處自然早已被其他各鎮兵馬占據,他啊笑著道:“我是無妨。陳總兵看如何啊?”


    陳九皋也道:“無妨,隻是這大炮車移動略有不便罷了。”


    原來,他與陳九皋在中前所稍作歇息之時,又收到薊遼總督洪承疇一封書信,言其將在寧遠城外迎候張誠的宣北軍與神機營諸將士。


    他們一番商議後,便決定提前一日出兵,盡快趕到寧遠城下,畢竟洪承疇還是薊遼總督,這個麵子總是要給的嘛。


    張誠與此同時也派出親軍策馬追上張國棟的步營,要其部與大軍適當減緩進軍速度,以等候大軍追趕上來。


    昨日,大軍過杏山驛紮營,今早便啟程趕往寧遠,而陳仲才在得知張誠與陳九皋已提前自中前所出兵後,也飛騎往寧遠複命。


    他現在便是奉了薊遼總督洪承疇之命,前來迎候張誠與陳九皋大軍的。


    這時,林芳平在一旁稟道:“大帥,咱們和陳帥來得晚,寧遠城近處的地方都已被別鎮占了。剛才陳副將說城南十裏外的蘇村一帶,是為咱們和陳帥預留的營地,可直接前往那邊安營就是。”


    張誠隻淡淡的說道:“你領一隊哨騎前去踏勘,先將諸軍各營駐地劃出來,以免待會各營駐地交雜紛亂。”


    “喏。末將得令。”


    張誠擺手叫他等下,又說道:“神機營的中軍離本帥要近一些,以便交流!”


    “喏!”


    林芳平策馬才奔馳而去,就聽陳仲才在張誠身邊又繼續說道:“督臣得知兩位總兵領大軍到來,特命末將先來為大軍引路,他老人家也已率寧遠諸官員鎮帥出城外相候,今夜還要為二位總兵設宴接風。”


    張誠點點頭,還未說話,就聽陳仲才有些激動的叫道:“督臣來親迎兩位總兵啦!”


    …………


    東禎十四年六月十一日,申時,寧遠衛城西南方向的石橋前。


    薊遼總督洪承疇,總監軍張若琪,遼東巡撫邱民仰,兵備道張鬥,山東永平監軍道按察司副使姚恭等諸官皆立身橋頭相迎。


    他們身後是宣鎮總兵楊國柱、大同總兵王樸、山海關總兵馬科、薊鎮總兵白廣恩、密雲總兵唐通、東協總兵曹變蛟、前屯衛總兵王廷臣、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等八員總兵鎮帥。


    此外還有諸如中協總兵左光先、遼東總兵劉肇基、遼東協守總兵孟道等人,還有剛被解職留用的山西總兵李輔明,以及各鎮帥麾下的副將江翥、饒勳、朱文德、夏承德和參將數十員都隨同前來相迎。


    張誠與陳九皋急忙催馬奔上,在石橋前十餘步翻身下馬,快步搶上,他們都是屈起單膝跪在地上,抱拳朗聲說道:“末將領軍來遲,已是罪過,尚未自請責罰,又豈敢勞動洪督大駕出城相迎。”


    洪承疇卻不以為意,他笑容滿麵的走前一步,語氣平和的說道:“二位總兵快快起身,長途行軍,必是疲憊,速領各營將士駐營歇息,來日再議進兵方略。”


    張誠與陳九皋卻不起身,他們俯身又向總監軍張若麒下拜行禮,張若麒也是笑著說道:“免禮,免禮。洪督已備下酒宴,要為你們接風洗塵,就不要在此處折騰啦。”


    張誠與陳九皋依言起身,又命各自麾下遊擊將軍以上將官上前給總督洪承疇與監軍張若麒行禮。


    諸將都見過禮後,便紛紛返回各營中領將士列陣過橋,沿著河東岸往寧遠城北一路行去。


    首先通過的是張誠麾下的宣北軍,他們雖長途行軍,此刻也是疲憊,但自家將主爺正在一旁看著,他們自然個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一隊隊鐵甲洪流昂首挺胸,精神抖擻的跨過木橋,向北行去,軍陣相連,密密層層,前後也不知排了多少層。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係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


    一呼同袍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淨胡塵,誓掃韃虜不顧身!”


    一陣嘹亮的軍歌聲響徹長空,張國棟在踏上木橋的那一刻心情激動,不由得就唱開了這首《從軍歌》。


    宣北軍有十餘首張誠親定的軍歌,但諸將士卻唯獨對這一首《從軍歌》情有獨鍾,傳唱最為廣泛,蓋因這首軍歌乃是自家將主爺親自寫就。


    嘹亮的歌聲與“隆隆”的腳步聲交雜在一起,更顯恢弘大氣,隨著後麵輜車、戰車、炮車漸次行至近前,戰馬嘶鳴之聲也不斷傳來。


    在一片旗海中,宣北將士無論披甲與未披甲的都是一樣挺胸跨步而進,在步陣之後,更是威武的騎兵大隊列陣奔來。


    再往後看去,又見旗幟如海,大股大股的步軍踏步而來,無邊無際,浩瀚的人海,似乎鋪滿了大地。


    援軍確實到了,還如此威勢,不說洪承疇等人哈哈大笑,便是城內的軍士軍戶們,也個個歡呼雀躍。


    他們潮水般的歡呼,與城外的嘹亮軍歌聲隱隱相合,形成勢不可擋的威武之聲!


    而走在最後的炮車更是醒目,那三十門神威大將軍炮一出場,便震驚了所有人,就寧遠城上其實也有紅夷大炮,可那才不到二十門。


    眼前一溜的四輪大炮車,每輛都有八頭犍牛拉著前行,在官道上留下了深深的車轍,也引起洪承疇身後諸官將的陣陣議論。


    他們雖對宣北軍長途跋涉後仍軍容嚴整,深感驚異,可對於這三十門神威大將軍炮卻更為重視,畢竟在他們的心裏對於重火器的依賴已經深入骨髓。


    陳九皋初時聽到大家紛紛議論宣北軍的威勢,心中略有些不高興,這時聽大家對自己炮隊的陣陣誇讚,頓時滿臉笑意,覺得自己瞬間又高大威猛起來。


    張誠確是不然,他隱隱聽出了諸鎮將帥心中的妒意,可那又如何呢?


    自己終究要是要靠實力說話!


    別看自己隻是一鎮副帥,可此番入遼卻還是以張誠兵馬為最,不止數量最多,其兵種也是最全,火器配備比例也僅次於神機營。


    而且,張誠也相信若是論起軍心士氣,自己的部下也是不遑多讓,在他眼中或許隻有曹變蛟、王廷臣、楊國柱、劉肇基等寥寥數將可有一比。


    對了,還有那個遼鎮的名將之花,與自己一般年輕的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或許也有一比,但是他這個真正的軍閥世家,向來保存實力第一,遇難則先逃,永遠都要保留實力,不肯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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