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書和王鴇婆對視過後,都是心中狐疑不定,覺得對方是熟人。


    王媽媽心懷著鬼胎,對老尚書笑道:“老員外要個什麽樣的姑娘,我喜姐包您滿意。”


    “喜姐兒,我老頭年紀大了,要是年輕個二十年,一定要你這小喜鵲來陪我。”


    何老頭還在王鴇婆麵上摸了一把,擦下一手白水粉。


    王鴇婆咯咯笑道:“員外別打趣我這半老婆子了,三位快請!去樓上精舍。”


    三人早就商議好,先找幾個粉頭喝酒,等熟撚些再套套話,要是找到凶犯,就給外邊的古振聲發消息,讓他進來圍堵,可謂計劃周詳。


    老尚書嫻熟的點了三個當紅的姑娘,三人在樓上精舍擺宴,依紅偎翠,


    孟義山左手摟著花名“玉墜”的姑娘,與盧少俊酒到杯幹,當年鐵麵尚書何老頭笑容滿麵,在那賣弄學識。


    花月樓中的粉頭都是自小就學琴棋識書畫的,渡夜之資不菲,平日就高人一等,等閑的客人誰是歡笑接送,暗中卻罵你混帳王八,鮮少有看得上眼的。


    何尚書懷中的“柳月”是樓中頭牌花魁,老尚書雖然歲數大,但學問好,此時還真讓這姑娘帶點小崇敬和佩服。


    孟捕頭和盧少俊喝得酒意上湧,也就是一會有事,不敢放開量來,但也是前嫌盡去,開始稱兄道弟了


    三人一番鬧騰,已經月上中天了,王媽媽躲在遠處,關照龜奴時刻監視著這裏,他對何尚書還是覺得麵熟。


    深秋的夜風冷而且急,外邊埋伏的捕快們已經等的快哭了,古振聲在來回踱步,不在瀟灑,頓失優雅。


    樓裏的三個人已經帶姑娘們分別回房,準備“問案。”


    孟捕頭當先一步,打橫抱起“玉墜”,口中哈哈笑道:“兄弟少陪了!”邁開步子進了西廂房,砰的將門摔上。


    老尚書不甘人後,執起柳月的纖手,步入房中,效起了那不服老的黃忠!盧少俊少年風流,自不必說。


    鬥轉星移,已經快二更天了。


    老尚書醒了過來,拍拍枕邊的柳月,將她叫醒,細聲問道:“小月兒,你是那裏的人氏啊。”


    “家是萬全府的!”


    老尚書點點頭,問道:“怎麽來的洛陽啊!”


    這姑娘哀然一笑,道:“瓦刺人打到了家鄉,親人全死光了。”


    柳月與他相處半宵,感到老頭的體貼,見他錦衣華服,談吐非俗,頗有些心動,有點動了從良的念頭,是以有問必答。


    何尚書拍了拍姑娘的脊背,“都過去了,以後還有好日子”故作隨意問道:“你一直跟著那王媽媽麽?”


    “嗯跟著王媽媽有兩年了,轉了二處院子,今年才來洛陽。”


    “我想聘個妾,想詢詢王媽媽,不知可有合適的。”


    柳月笑道:“您想找那個,一會我去叫媽媽。”


    老尚書道:“你這裏有沒有新到的好姑娘,我挑挑”


    柳月的心涼了半截,冷冷的對何尚書道:“不知道。”


    何老尚書笑了笑,對她哄道:“我發妻早喪,老來無子,急著續弦來承下香火。小月兒這般佳人,拿來做正室夫人才是。老夫天亮就幫你贖身。”


    這老迷湯一灌,把小姑娘喜得有些糊塗了,搖著老尚書問道:“當真?”


    “十分的真!那個,老夫身體尚可,還是想多挑一個,也好開枝散葉。宗祧繼承是大事啊。”


    柳月言語還是不依,但實際是和老頭撒嬌。何尚書花叢老手,一頓瞞哄過去


    “好看的有你小月兒一個就行了,老夫想再納個溫柔和順的,懂事的本地人家,擅長操持家計。”


    “有些不巧,你要的那種女孩,樓裏才簽了一個身契,就聽說她被人害了。”


    “哦!”老尚書故作失望一歎,對柳月道:“樓裏和牙人交接,買賣身契的,是王媽媽?”


    柳月眉頭微皺,似乎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不是,是呂七,媽媽從來不管這些事的。”


    何尚書有點興奮,有門啊!


    “能不能把呂七叫來,老夫私下給點銀子讓他幫我留意留意。”


    柳月回道:“不成,那呂七十分孤僻,等閑不見生人的,隻有王媽媽支得動他!”


    “呂七住在何處,我去找他。”老尚書像是見了血的鯊魚,更加興奮了。


    “後院的小屋啊,他現在怕睡下了。”


    “無妨,我那臉帶刀疤的朋友至今也找不到媳婦,叫上他一起,嘿嘿!這事必須急”


    柳月要跟著,被老尚書三言兩語哄住,穿好了衣物,便去隔壁千呼萬喚,才把孟義山和盧少俊喊了出來。


    “還是年輕好啊!”何尚書暗暗流淚不提。


    三人走到樓梯口,和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嫖客撞在一處,老孟口中罵娘,卻對那嫖客輕聲道:“通知小古,準備動手。”


    卻是衙門差人扮成的聯絡暗子。


    後園假山亭榭,流水石橋,三人左轉右摸,才在西角門邊上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屋。


    盧少俊運起真氣,側耳聽了聽,輕聲道:“裏邊有人。”


    孟義山點點頭,上前砸門,“呂七,你這灰孫子,快還老子的賭債。”


    一個麵皮白淨的漢子陰沉著臉開了門,對著孟義山道:“我沒欠過債!”


    新任洛陽府三班捕快總瓢把子孟義山,此時正是想查案立功的時候。那有閑心和他囉嗦!


    直接一抖腰上的鐵索,“你案子犯了,和老子回府衙過過堂!”


    “找死!”呂七眼中凶光一閃,右手向孟義山前心便抓!這一式手法破腹開心,快速狠辣,,沒想一旁的盧少俊卻是圈出一掌,迎他來勢,乒的一聲擊在一處。


    孟義山的鐵索也舞了起來,化做長鞭,向這呂七身上便抽。抵敵盧少俊的呂七分不出身,隻將左臂一搪,架住了孟捕頭這一招。


    一聲金鐵交擊的響聲,鎖鏈帶起了呂七的衣袖,遠遠躲在樹後的何尚書眼神毒辣,喊道:“他左手是鐵的。”


    感覺抽在鐵塊上的孟義山也感到不對,“小盧,這是正主,快把這廝製住!”劉巧兒的頸骨一定是被這隻鐵手近乎殘虐的掐碎。


    盧少催運真氣,踏步上前便是三掌,他盧家長河劍稱絕,使起掌來也是不差,招數平直,花巧甚少,打的都是呂七必救之處。


    呂七用起鐵手來毫不見弱,鐵臂就是兵刃,盧少俊拍在上麵觸手生疼,但他功夫高呂七甚多,那呂七全靠廝殺經驗來支撐,


    旁邊還有個專打悶棍下黑手的孟義山,不時在身後狠狠來一下。


    那呂七啟唇一嘯,將右手自鐵臂上一按,那鐵拳竟離了假臂,抻著一丈長的鋼索,肩背一抖,拳打白猿通背的套路,那鐵手帶著鐵鏈甩成鏈錘一般,一時竟把盧少俊擋住難以近身。


    又拚了幾招後,盧少俊一聲大喝,錯身出掌,直打呂七,腰間卻因使力過大露出了破綻。


    呂七仗著錘法快,對著盧少俊的腰眼便是一記,這招仙猿獻果要是打實,立刻就能把人廢了。


    盧少俊長河真氣滾滾不絕,雙掌運力一抓,竟將快若流星的鐵手拳錘猛的擒拿住!一聲大喝,進步一個撞身,將呂七整個人撞的人像破麻袋一樣,吐出一口血飛了起來。全身一軟倒地上,要不是今晚這位金牌打手收了力,一招就能把呂七活活打死。


    盧少俊剛要出手製穴,整個人就僵住了,像是在山林中背對潛行的猛虎,手心隱隱有點沁出汗來!


    有大高手在他的身後!


    卻聽出身後有人尖著嗓子說話“咱家走眼了,你們三人竟是有備而來!”


    孟義山震驚道:“是你這老鴇子?”


    自稱王喜姐的老鴇立在院中,歎道:“錦衣衛的人太不成話,這次就來了一個好手。”


    “我不是啊!”心頭狂呼的盧少俊正想解釋,“在下盧……”


    那王鴇婆手掌一攏,作花開並蒂之勢,向著盧少俊推去,這一招信手撚來但極為精妙,在月下竟有三分武學大師的神采。


    盧少俊反手翻身,打出一招倒揮琵琶!無聲無息的四掌相對,盧公子登時逆血上湧,這鴇婆勁力精純得比自己不知高出凡幾,經脈氣血都有些都有些不順,麵紅而赤的喊道:“快叫古振聲!”


    孟義山隻見盧少俊連頂門都逼出了蒸騰白氣,知道不是玩的,拿出準備好的花炮向天一甩!砰!打出旗花訊號。


    那王鴇婆的手在盧少俊感覺就像一把鈍鋒竹刀,正在緩慢切割自己這塊魚肉,一寸寸的破著自身的真氣。


    盧少俊將真氣急轉,鼻翼吐氣一噴,雙掌力道又強了數分,橫霸的長河真氣竟將那王喜姐的手推回了一寸,怎知那隨手一擊隻是這並蒂蓮花手法的起手勢,蓮花開放才是煞招,五根手指如同花瓣,那喜姐將手放開一指,馬上就將盧少俊逼退兩步,搭出二指,長河真氣不堪其負,掌開三指,盧公子感覺快回不過氣,眼看就要被這鴇婆打死,第一次為自己跑來破這個奸殺案有些後悔。


    王喜姐運功動手,臉上的厚粉妝容化掉,月色下讓老尚書越看越是眼熟,當下喊道:“住手!王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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