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大河之上,劫奪官船的計劃就這麽在密室裏商議定了。


    葉千尋令心腹下人撤掉之前的酒菜,重整杯盤,與眾人痛飲起來。


    孟捕頭借著喝酒,飛快的想著參與這驚天買賣的利弊,不知不覺也喝了不少,席間還調戲幾句那位阿醜姑娘。讓她的師兄看著老孟有點像要殺人。


    一晃天色轉黑,孟義山喝得疤麵通紅,撐起身來向眾人告辭。


    葉千尋道:“天色已晚,孟老弟不如在鄙莊住下,明早再回去不遲!”


    孟義山執意要走,正待出門,葉千尋送到花廳門口,裝作不經意的說道:“總捕頭與白蓮教結下深仇,近日搜拿白蓮教徒又嚴,難保他們不會鋌而走險,對你不利啊!”


    孟義山道:“怕他不來,來了都叫他做老子的刀下鬼!”


    葉千尋熱情言道:“不可大意!邙山這兩位高足住不慣我這村野之地,不如一同去孟捕頭府上,遇事也有個照應!”


    孟義山暗想你擱這裏等著我呢,原來留了兩個眼線和看守。


    孟義山裝作喝多了,搖晃著手,“邙山這兩位的功夫,老子也不知道怎麽樣,阿醜姑娘又細皮嫩肉的,我看這事不成。”


    葉千尋麵團團的臉上笑容可掬,道:“總捕盡可一試這二位的身手!”


    他隻想利用老孟的身份,這位華山長老心中並沒把這位總捕頭的武功放在心上。


    “好!”孟義山也想借機顛顛雙鬼的斤兩。


    諸人移步到葉家的練武場。武場占地近畝,非常寬闊。


    孟義山與邙山雙鬼立在當中,子鬼開口道:“我們師兄妹,你挑一個放對?”


    “老子不和妹子打!”


    孟義山身子一弓,將破軍刀自背上順了出來,一式橫斬,勢道凶厲剛猛,對著子鬼的腰身斷去。


    子鬼身子向後一側,右臂下探,舉手上揚,啪的一掌擊在了寶刀的側下方,絕大的撞力將刀震高了三尺,借著孟義山空門大露,子鬼點起左腳向孟義山的腰眼踢去,單掌震刀,飛腿攻敵,招數串連得緊密,火候甚是老辣。


    孟義山定步沉肘,以肘力硬碰了子鬼的一腳,手肘震得一陣酸麻,心中暗驚“這子鬼身子單薄,氣力倒是不小。”手中卻不遲疑,將刀一轉,路走劍勢,狠辣無比的以刀尖向子鬼的前心剜去。


    此刀來勢快疾,上下左右都可變招,留有後手無窮,若是閃避便落了下風,子鬼的前手一並,以食指硬點住破軍刀的尖鋒,嚓的一聲,爆出了兩點微細的火花,原來這子鬼手上卻是帶有一副精鐵指套。


    兩人刀掌相接,力拚數十招,孟義山盤王刀法使得如狂風暴雨,一絲也不知道保留,那子鬼見他武藝不差,也拿出了本事,身子如陀螺般旋起,雙手互用,掌指間連敲帶點,招招硬架,記記硬拚。


    戰得久了,孟義山心性浮躁,不免打發了性,將破軍刀以兩手執住,兩膀加力,縱起身來便是兩刀,子鬼雙掌連擊,剛把刀勢化去,孟義山身形落下,右腳沾地,左腳又起,窺著子鬼的空門又是兩刀,他竟似跳蛙一般連躍了四次,最末一次接連三刀劈下,砍在子鬼迎來的鐵指套上,鏜鏜鏜的三聲銳響,竟把子鬼向後劈退了兩步。


    一時間場中爆起大彩,眾人齊喝了個好字!那子鬼卻是麵有嗔容,目露了凶光,雙手振力一甩,叮當之聲不絕,把十根指套一齊扔落,露出一對肉掌出來。


    孟義山鼓氣再進,這次卻沒討得好處,子鬼扔了指套反倒凶狠,十指竟泛起一片瑩綠,雙手插抓,指力點在刀身上竟順刀透來一股陰勁,攪得孟義山呼吸不暢,不免有些亂了刀路。


    那子鬼快速已極的指法點出了百道幻影,更是把孟義山晃得眼花,進手招式根本遞不出手去,隻得擺開手勢,劈砍攔架,被壓在了下風。


    好在盤王刀招式精奇,子鬼的雙掌一時攻不進去,竟又被孟義山撐過了盞茶功夫,孟大捕頭雖然撐住了子鬼的猛攻,卻發現那子鬼的十指含著古怪,透刀而上的陰力,逼得他心口胸口煩悶欲炸,心知再過幾招,怕是連刀都不能使了。


    趁著未敗,孟義山連忙收刀一個倒翻,躍出了圈外,喝道:“他娘的,你練的什麽毒功?”


    子鬼立在場中,神色傲然的望著孟義山道:“你功夫不錯,能迫我使出鬼指千燈!”


    葉千尋趕忙上前拉住孟義山道:“總捕頭好高明的武藝!邙山二位高人的修為如何?”心想足夠看住你小子了!


    孟義山怒瞪了子鬼一眼,還是推脫道:“尚書府人多眼雜,平白多出兩人,我舅公老尚書那裏也不好交待!”暗示老子也是有官親的,你不要逼人太甚。


    “爽快一點,你不答應也不成!”老水賊過五湖在旁喝道。


    葉千尋緊盯不放,接著孟義山的話,言道:“就這樣吧,回去隻說是孟老弟家鄉的親戚便好!”


    孟義山大聲叫道:“行,男的是我小舅子,女的是我在鄉下的老婆!”


    邙山雙鬼聞言大怒,阿醜姑娘麵罩嚴霜,心中頗想將這粗坯一掌打殺了。眼神惡狠狠的看著孟義山,但她長得好看,這樣反而讓老孟更加肆意。


    葉千尋轉過身,對著邙山雙鬼拱手一禮,道:“既然孟總捕這麽說了,兩位看在葉某的麵上,就委屈一二?”


    葉大莊主如此生乞白賴,孟義山也覺頭大,隻好應下帶兩人回府,暗想咱們走著瞧,等老子做上檢使,再收拾你葉家。


    孟義山與諸人道了別,心不甘情不願的領著邙山雙鬼回了尚書府,入得府中,隻見老尚書在那裏飲茶,一襲厚棉外袍還披在身上,臉上還有幾道撓出來的爪印。


    “舅公,你去那裏吃酒了?害得柳月一陣好找。”老孟是會上眼藥的,哪壺不開偏提哪壺。


    “前任西安知府,因病辭官的王希昭王小友,路過洛陽和老夫談些事情。這柳月,非得說老夫養了外室,和我攪鬧,成何體統!”


    你們這些沒官做的老貨,平時串聯還挺多啊?孟義山不客氣的心想。


    老尚書道:“你身旁這兩人是誰?”


    孟捕頭尷尬的直搓手:“這是我在鄉下的老婆,和他鄉下哥哥。阿醜,還不來見過舅公!”


    阿醜姑娘上前給老尚書見了禮,從喉中硬擠出“舅公”二字,心中甚是惱恨。


    何尚書心中暗歎“鄉下豈有如此美人!唉!怎麽嫁與姓孟的混蛋!”


    孟義山應對完老尚書,給子鬼找好了隔壁的住處,便把阿醜姑娘領回了自己房裏。


    孟捕頭洗漱過後,坐到床邊,邊脫衣靴邊道:“以後我吃點虧,就喊你老婆吧,假裝一對夫妻!”


    孟義山往床上一躺,拍拍身旁的空位道:“要睡便上來!”


    老孟心中想道:“他娘的,舅公是假的,這回多了個老婆外帶個舅子,全是假的!”不由得大笑起來。


    阿醜麵染薄怒,心裏以為這個色坯是個神經病。


    孟捕頭飲酒多了,甚是困倦,不一會便鼾聲大作,竟是睡得熟了。


    日上三竿,孟義山方從床上爬起來,就見一幅絕美的景象呈現在眼前。


    美人背對著他坐在床前,左手攏在頭上,右手玉指高抬,盤理著發鬢,衣袖順勢滑下,將半截如羊脂白玉般細滑的小臂露了出來,膚光似雪,佳人如玉,不禁把大捕頭的色心勾起,一雙賊手不知死的搭在了醜鬼的雙肩上。


    阿醜並沒有閃避,黛眉輕蹙,對孟義山冷冷的道:“要我砍下你那隻手!”


    聲音的主人嬌柔嫵媚,說的話就太狠了,孟義山悻悻的收了手,笑道:“是你太漂亮,我管不住手!”


    “是麽?”醜鬼冷哼了一聲道。


    “喂,阿醜,你是那裏人氏,怎麽叫這種鬼名字?”孟義山一邊把身子挨近,嗅著阿醜姑娘發間的香氣,一麵套著近乎。


    阿醜一怔,淡淡的道:“名字是師父取的……


    “哦,你這般嬌俏的美人,怎麽連販私鹽這種勾當都做?”


    自己都想變身鹽梟的大捕頭在那裏質問起別人。


    “我們派裏人多,食用日繁,當然要找賺錢的生意做。”


    大捕頭心中嘀咕“邙山派缺錢?這真是守著寶山餓死人了,你師父謝老鬼分明不會經營,要換了老子,山前小路設下關卡,大道派下巡哨,雁過也給他拔毛,搶他個昏天黑地。”


    “別講閑話了,方才府衙的差人來了,知府讓你醒了便去府衙。”


    孟義山一聽便道:“定是有什麽事情,得去府衙看看,這衙門沒了我可是不成!”


    在他看來,這衙門裏沒了他神捕老孟定是無法辦案的。


    孟義山換了捕服,身後跟著陰魂不散的邙山雙鬼,老孟誰都打不過,隻能讓人吊靴鬼一樣跟著來到府衙。


    進了知府衙門,孟義山要雙鬼在堂下等候,去見李崇義。


    今日知府沒有升堂,這些日來捕快們整天上街抓人,洛陽風氣為之一肅,作奸犯科的大多失風折了,少數的躲了起來。


    治安大好,李知府過了兩天少有的安生日子。


    孟義山進了李崇義的書房,就見大人一臉的愁容,見他來了,苦笑道:“義山來了,這洛陽地方上最近事情太多了!”


    孟義山尋了椅子坐下,對李崇義邀功道:“大人!這幾日還不錯,洛陽大牢都讓我關滿了,二十個人一間牢房,現在城裏沒有敢鬧事的!”


    李崇義都有點傻了,這什麽酷吏?你是亞聖後人還是韓非法家?


    李大人一手扶額,歎了口氣:“劣跡不大的就放了吧,執法過嚴,於百姓不便!”


    孟義山一臉憨直,點頭應是。


    李崇義道:“城裏還好,隻是這外來的叫人心憂,我今天收到了雲鵬鏢局陸局主的拜會帖子!”


    “什麽!槍挑華嶽!”孟義山失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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