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竟然分化成這種樣子,真是讓孟義山驚奇不已。


    嚴驥此時對三人說道:“三位的來意我全清楚了,昨日朱郡王來,我就跟他說過嚴某誌短才疏,當不得重用,叫他不必費心!今日三位在,我還是這句話!”


    孟義山嘿嘿一笑,也不言語。心說此時需得放開麵皮,死纏爛打才是請人的妙法,朱駒那生嫩小子那能和我以德服人比。


    宋繼祖率先說道:“嚴先生如此決絕,這樣你可就危險了。得不到你加入,又不能讓先生被別宗請去,宋某可是為難的緊!”


    他看著米菩薩心想就是殺了嚴驥,也好過讓他入你紅陽門!


    嚴驥淡然一笑,道:“我隻是一介寒士,各位緊迫著不放,隻是不知道要跟你們那個去?”


    宋繼祖和米菩薩交換了一下目光,肥胖的米菩薩率先說道:“嚴先生有多大本事,我們不知道,但五祖他老人家頒下令來,準備刊刻一部集合我白蓮各宗教義的“龍華真經”。要各道門獻上有才華的儒生高士,尤其是精通兵家雜學的高人,先生,請務必考慮,白蓮一現盛世舉啊!”


    宋繼祖也說道:“我宗雖然是開壇山東,也知道嚴先生是有大學問的人!當然要邀請你到我們這裏!”他們在做最後的努力來勸誘嚴驥


    米菩薩和宋繼祖的武功可說是一流高手,一直忍著沒對嚴驥動粗的原因很簡單,這兩派早有嫌隙,這次為了討好五祖,雙方互相監視,因為孟義山的到來,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嚴驥最後還是搖搖頭,宋繼祖立身而起,用手指著少年嚴信,威脅他道:“先生就不為小公子的安危想上一想麽?”


    那嚴信的肩膀縮了一縮,口裏硬氣道:“你欺壓弱小,算什麽好漢!”趕快躲到了父親的身後。


    孟義山手扶在背後刀把上,大笑著站了起來,對宋繼祖道:“你這廝和我管家何大是一般的沒見識,有老子在此,誰能動的了這孩子!”


    武功和心智的磨練都讓孟義山非比從前,揚目挑眉間自有一種雄渾威強的氣勢,使人感到他能說出做到,不是空口虛言。此時正是應該出頭的時候,好博來嚴家父子的好感。


    宋繼祖陰狠的看著他,又瞧了瞧旁邊的米菩薩說道:“菩薩,你的五個手下就白死了麽?”


    米菩薩的麵上笑意更濃,對宋繼祖說道:“繼祖兄隻管出手,我看住這人的兩個同伴,你們公平一戰便是!”


    他料想孟義山武功再好也敵不過文賢宗的掌教,樂得隨便說說。


    孟義山站在院中,手上的破軍刀被日光照得耀眼升芒,遙指著丈外綠袍飄飄的宋繼祖,“呔”的一聲叱喝,帶著開山破嶽的氣勢,豎直劈出了一刀。


    宋繼祖的眼中精芒一閃,麵上收起輕視之色,兩手袍袖一卷劃出兩道真氣,一道擊打在刀身之上,另一道卻是拂向孟義山的麵門。


    孟義山刀身一晃,覺出宋繼祖的內功高出自己不止一籌,麵門那一拂來不及躲避,便借著一聲大吼,將真氣自口迫出,內勁激蕩在一起,雖然震散了這道要命的真氣,頭腦也被衝擊得一陣發漲,要靠緊握在手的破軍刀,才沒有失衡倒地。


    他體內無骨柔拳真氣一轉,止住了頭暈煩惡的感覺,破軍刀在頭上盤舞了一圈,劃出一道斜長的光弧斬下,這次的力道手法更勝上招,取位刁鑽,宋繼祖已無法出手硬破,現出袖中右手,扭身一掌虛拍孟義山的小腹,迫他回刀自保。緊接著左腿踢刀,蕩開寶刀之後,再起右腿掃腰,三式之間一氣嗬成,孟義山身子接連兩旋躲過攻勢,借力拔身一縱,折身出刀,已經把盤王刀勢和蝶飛七旋結合在一起,盤舞在空中就如巨大的王蝶撲翼,破軍刀起帶起道道風嘯,削劈宋繼祖四肢要害。


    七式盤王刀法的組合變化,帶給了宋掌教很大的壓力,但他的武功心訣號稱“無生菩提母”是當年白蓮教慧祖師從佛門大般若經中化出的一門旁支武學,講究心念無生,保持平穩如鏡的觀照境界。


    孟義山的每式招法他都觀察在眼,運演於心,出手間專挑錯漏和變招不及之處下手,一時竟把孟義山的狂猛攻勢完全封鎖,打了個難解難分。


    這樣一來也有個弊端,孟義山在被宋掌教連擊破綻空門,傷損了幾處經脈,但很多錯漏都被敵人的攻擊挑揀了出來,刀法更見老辣,打的久了,宋繼祖都得考慮那是破綻還是故意留出的陷阱,一個不好恐怕手指都會被剁掉。


    孟義山能戰平宋繼祖,這讓觀戰的米菩薩吃了一驚,抬眼對院中的兩個紅陽門的持刀大漢打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倆阻擋莫魁和郝大通。


    肥胖的米菩薩動起來竟然快極,身影一晃便縱了起來,隨著喝道:“繼祖兄,菩薩助你來了!”


    胖子臉上的笑容猙獰,他雙掌化做一片血紅,打出的卻是分雲手,左取孟義山,右打宋繼祖!米菩薩如此陰險,宋繼祖沒有料想的到,正在與孟義山過招,防禦不及被那掌力結實的打在腹側,一聲悶哼,便坐到在地。


    孟義山卻被那掌正中胸口,覺得一股熾熱如烈陽的內勁透了進來,竟不傷經破骨,而是與自身真氣凝成了一體,火熱塞胸之下一口血被激噴出來,高大的身子似乎矮了兩尺,顯得甚是委頓。


    那兩名紅陽門的漢子在同時被瘋狂出手的莫魁和郝大通擊殺在當場,兩人雙雙朝著胖子米菩薩攻了過來。


    米菩薩一陣得意的長笑,從容不迫的接下了兩人的攻擊。


    錢帳房在外邊瞧見這種結果,慌忙想要轉身開溜,卻被地上刀客的屍體一絆,撲通摔在地上。


    “好毒辣的混元紅陽掌,好你個米菩薩!”宋繼祖已將嘴唇咬破了,掙紮了兩下,又不支坐倒。


    米菩薩正在加緊攻擊郝大通和莫魁,這兩個人有些棘手,估計沒個幾十招拾掇不下來,他聽了宋繼祖的話,一邊打一邊嘲笑道:“誰讓你效忠趙玉山那個老鬼。非要聽他的那套韜光養悔,培養後繼新血以待天時的玩意。我白蓮與官府曆來勢不兩立,現在徒眾百萬,不振臂一呼奪取天下,還待何時!”他說到老鬼二字時語音振顫,心中還是頗為畏懼白蓮五祖的威名。


    宋掌教斜坐在地上,狠吐了一口吐沫,唾罵道:“取天下,憑你也配?你謀害了宋某,我文賢宗近萬弟子,也還是五祖的忠心徒眾!”


    米菩薩連發兩掌,抵住了莫魁的破浪訣和郝大通的百花拳,出口說道:“你那親師弟此時早就掃清了文賢宗,我們五省十門共同進退,推舉出了卓明王做教主,你如果甘心歸附,我還能留你一命!”


    他不能讓這文賢宗的宗主得空逃了,便一麵拿話套住他,一邊且戰且退,把戰圈引向宋繼祖的方位,準備下手了結了這位掌教。


    米菩薩的話就像轟雷一樣,把這位宋掌教駭的呆了,喃喃自語道:“是那位五道輪回卓明王,你們竟然立了明王真主……”


    宋繼祖中了混元掌力,一絲真氣也提聚不出。這混元紅陽掌功夫是利用陽勁爆裂,陰勁凝結的道理,陽勁外裹陰力形成混和的真元送入敵手體內。遁入人體氣脈後與宿主本身真元凝為一體,平時尚好,一提真氣或者等到午時陽盛之時就會發作,像是有無數火針刺體,要人受盡折磨。紅陽教靠著這手功夫暗害無辜,再派法師去治療“怪病”不知聚斂了多少!”


    此時宋繼祖萬念俱灰,他自知即使逃了出去,也會被大批的高手追殺,所謂五省十門都是白蓮教中的顯赫勢力,其中以紅陽門、文賢宗、淨空僧、黃天教、真空石佛宗五門勢力最為龐大,這米菩薩便是紅陽門主米思成的弟弟,僅次於門主的大法尊。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變出這些驚人狀況,讓宋掌教絕望欲死之際,他卻發現孟義山有些不大對頭,中掌吐血後的孟檢使並沒有掌傷發做,手裏還能緊握著破軍刀,好像沒有受傷一樣。


    宋掌教心中立時便升起了一絲希望,臉上焦急期待的打著手勢,示意孟義山趕快伏下。背對兩人的米菩薩察覺不到這些動作。


    孟山賊被那掌給打的吐血後身上並無不妥,米菩薩分掌連打兩人,勁力不免減退,而且給宋繼祖那掌裏是加了料的六分真力,到老孟這裏還剩四成,孟義山的柔拳真氣又是那種少有的陰陽合一心法,米菩薩混和陰陽兩元,借火勁遊損經脈的掌力對他沒有效用,反到是被無骨柔拳的法門所激,借噴血泄出了火毒。


    老孟正聽著白蓮教這兩位窩裏反後狗咬狗,見那宋繼祖朝他打手勢,老孟立時理會於心。


    孟義山撒手把刀扔在身前,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演技有些驚人,宋掌教還真怕他是真正的掌傷發做了。


    米菩薩聽到孟義山倒地也不懷疑,他以為是那掌打的輕了,現在方才發做,一步步的逐漸移往宋繼祖的附近。嚴驥父子看出蹊蹺,但這米菩薩為人看著就不好,讓他擊敗眾人後父子倆的境遇怕是要糟糕的很,所以也不出聲提醒。


    米菩薩的身軀終於移到了距離宋繼祖隻要兩步之遙,他暗自將真氣轉移部分凝聚在腳下,準備一舉踢死宋繼祖,孟義山也把身旁的破軍刀悄悄握住,眼睛盯視著米菩薩眨都不眨,心中卻在思量“是等米菩薩踢死了宋繼祖,來個一石二鳥!還是救下姓宋的?”


    此時米菩薩已經將右腳輕微點起,立時便要動手,孟義山放下一切想法,猛地一下躍起,等刀近身旁,米菩薩才聽得身後風動,但前方莫魁惡狠狠發掌攻他的要害,退路又被郝大通的百花拳封住!那裏還有時間閃避。


    貫注了全身功力的一刀斬下,噗的一聲,大蓬的血花濺得滿地流紅,妄想害人不成的米菩薩被孟義山這刀斬入後背,椎骨都被劈斷,立死當場。


    紅陽門的大法尊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孟義山的刀下,老孟收刀一陣大笑,低頭望著倒坐在地的宋掌門,大聲說道:“既然那死胖子沒踢死你,老子就不再補一刀!是把你送進洛陽府大牢,還是跟隨我老孟入巡檢司,隨你選一遭!”


    捏起毒蛇也不怕咬手,什麽人物他都敢用。


    宋繼祖心想日後十門高手的追殺躲不過不提,那米菩薩的哥哥紅陽門主米思成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是個崇尚神道的瘋子,早年因為他們門中崇拜的神明是“混元老祖”,而鬼祖謝無憂在武林中聲名無兩,被稱作邙山謝老祖,他便說謝無憂衝撞了神靈,讓人家取消名號。被謝無憂找上門去殺的大敗,還拆毀了混元祖殿!


    事後謝無憂卻告誡邙山弟子,那米思成武功高明到能力敵鬼祖五百招不敗,此人對白蓮教的信仰精誠專一的可怕,武功隻有越練越高,今後無事別去紅陽門的範圍活動!


    米菩薩死在這裏,自己脫不了幹係,如果沒有強大的勢力保護,讓人找到早晚是個死字。到不如跟隨孟義山,得到伊王府的庇護。


    綠袍掌教當下一咬牙,低首道:“宋某飄零半生,不識天數,如今基業崩毀,已成喪家之犬,孟大人若不棄,我願入巡檢司為您所用!”


    莫魁有些不幹了,勸阻道:“大哥,這廝不能信。”


    孟義山擺手止住,對宋繼祖說道:“你不妨立個誓言!”


    這個基業全失的光杆掌教,實際的情況已經和郝大通差不多,暫時可以籠絡,可以驅使。


    宋掌教說道:“神尊地母為證,宋繼祖在此立誓追隨孟大人,若有違背,萬刀砍殺!”


    孟義山將宋繼祖攙扶起來,說道:“今後就是自家兄弟,咱們日後共富貴!”


    老孟根本不信宋繼祖賭的這些東西,但隻要手段比他更狠,也不怕他日後翻臉,這人暫時可以用,但不能放心用,比起莫魁來,還是差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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