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香移的本意,是想讓玉玄熾答應素心鈴,讓她跟隨查案。結果麽……


    玉玄熾答應是答應了,但這個護花使者卻成了她自己。


    近香移心情複雜,但素心鈴卻很高興。她不僅高興,還給近香移戴起了高帽。


    素心鈴笑意甜甜,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近香移,道:“有姐姐在,我是不會有危險的。姐姐法力高強,必然保我安全。是吧,姐姐?”


    近香移:“……是,我盡力。”


    三人就此商定,玉玄熾便去與掌櫃的說合,借以吊唁之名,要跟隨送葬隊伍到墳山去。


    掌櫃的通情達理,即刻就答應了。她說服了死者家屬與送葬的百姓,讓他們稍安勿躁。縱然百姓的心中仍有些許不快,但也鬆了口,允許近香移等人前往勾白莊。


    這日下午,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城中出發,出了城門,便往南走。走過彎彎繞繞的大路小路之後,眾人來到滿是縞素的勾白莊。


    許仵作負責照看停放在此的屍體,知道今日便是送葬吉日,早早就打點好了。


    他給每一位死者都上了一層妝,給他們換上幹淨的衣衫,穩妥地放入棺木之中。


    近香移等人步入大堂,發現山莊之內的陳設都被換過了。


    原本停放屍體的地方也被改成靈堂,花圈擺放在小院之中,走廊與門牆之間都是一片縞素,門廊下該掛著“奠”字白燈籠。


    前來送葬的婦人家屬,看到靈堂內的棺木,皆是泣不成聲。嗚嗚哭泣聲回蕩在勾白莊,氛圍如此,近香移也感受到如浪濤般深沉的哀愁來。


    雖說吊唁不過是借口,但來了此地,玉玄熾仍是給死者上了一炷香。


    素心鈴跟著他,也在牌位麵前鞠了躬。


    等死者家屬哭夠了,負責下葬的許仵作便請百姓幫忙,將停放的棺木送出山莊。


    今日,為了操持喪事,許仵作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素白衣衫。他一手持著搖鈴,一手捏訣,嘴唇微動,像是在默念禱告的經文。


    他來到通往墳山的大路上,手中晃動搖鈴,高喊一聲:“送!”


    隨後,送葬隊伍便緩緩向墳山而去。


    遠遠望去,隻見一支素白的隊伍,宛若白練一般,徐徐而走。


    墳山上,新的墳墓已經挖好。


    許仵作麵色冷肅,一揮手,落下一個“葬”字,而後,數十具棺木一齊下葬。黃土拋下,壘成一座座土包。


    死者家屬哭著去送最後一程,許仵作麵色不改,讓前來幫忙的百姓們放置好墓碑。


    緊接著,是百姓哭墳、燒紙錢的過程。


    等完成一切之後,眾人才漸漸散去。


    主持喪葬結束,許仵作這才鬆了口氣。他抹掉額頭上的汗,一回頭,發現近香移等人還留在原地沒走。


    “幾位是來給死者吊唁的?”許仵作問。


    近香移點點頭:“聽聞今日正是死者下葬之日,我們心中很是觸動,所以來看一看。”


    玉玄熾則道:“我等為逝者上香,聊表哀思。”


    最後,素心鈴抱歉地笑了笑,說:“我們不請自來,還請仵作先生不要見怪。”


    許仵作笑了一下,道:“幾位既是好心,我又怎會怪罪。隻是現下喪事已了,諸位還不回去?”


    他抬頭看了眼天色,說:“時間不早,天又快黑了。等天一黑,無頭將軍再次出現,諸位可就有麻煩了。”


    許仵作的話語略帶深意,似乎意有所指。他嘴角帶著隱約的笑意,宛若警告。


    近香移道:“仵作先生不也還沒離開麽?若說危險,你應當是最危險的那一個才是。身為男子,卻這樣明目張膽地行走在煙波城中。


    “你不是修行之人,若是被無頭將軍發現,你性命堪憂啊。”


    她還記著前日許仵作冒犯的仇,這會兒說話自然也不客氣。


    許仵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人嘛,總歸是要死的。生死之事,我早已看淡。況且勾白莊尚有要事處理,自然是不能隨意離開的。”


    近香移好奇一問:“哦?死者都已下葬,仵作先生還有什麽要事?”


    許仵作的表情冷了下來。他道:“這是在下的私事,無需向你匯報。幾位若是無事,就請離開罷。天黑之後的煙波城,可不安全。”


    如此明顯的驅趕,近香移等人也不好再留著不走了。


    玉玄熾率先往來時的路上走,留下一句:“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先行離開。還請仵作先生多多保重。”


    許仵作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


    近香移回頭看他一眼,見到對方虛偽的笑容,不由得輕嗤一聲:“真難搞。”


    等走得遠一些了,近香移便推了推玉玄熾:“我們真走啊?”


    素心鈴緊跟著說:“師尊應當是另有打算罷?”


    玉玄熾帶著她們繞開了大路,轉而入了森林小徑。小徑地方隱蔽,透過樹林間的縫隙,可以看到勾白莊的內部情況。


    而且這裏離山莊的後門很近,想要進入山莊,簡直易如反掌。


    玉玄熾道:“許仵作的態度有異。看上去,他並不想我們留在勾白莊,更甚至,他不想我們留在煙波城。”


    他分析道:“從他堅定地否認無頭將軍的由來時,他便對我等表現得十分抗拒。一是不願將照看屍體的細節告知,二是對我們言語警告。


    “既如此,我們不如暗中查探,或許能查出他因何如此。”


    近香移“咦”了一聲,問道:“他什麽時候對我們言語警告了?”她怎麽不知道?


    素心鈴解釋道:“在我們第一次見到許仵作的時候,他便曾言,要我們盡快離開煙波城,否則死無葬身之所。包括剛才,他也警告,等天黑之後,我們會有麻煩。”


    近香移滿臉寫著茫然:“啊?他隻是單純地勸諫幾句,那樣也算警告嗎?”


    她仔細回想許仵作說那些話時的表情,後知後覺地回過味來:他的態度好像確實有點奇怪。


    罷了,人情世故方麵,她確實不太明白。


    尤其是對方還是人族。


    她一棵樹,怎麽能明白人族在想什麽。


    近香移索性不想了,道:“我之前就覺得他這個人怪怪的,今天必要抓住他的把柄!”


    說話間,那邊許仵作踱著步伐,回到了勾白莊。


    他在靈堂前的小院中站了一會兒,而後忽然暴起!他尖叫著嚎叫一聲,抓起花圈就往地上砸!


    不僅如此,他還拿了柴刀,在院子中左砍右劈,完全是一副瘋魔的狀態!


    近香移看呆了:“他、他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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