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緩緩睜開雙眼,管控住麵部表情,裝作世外高人的樣子道:


    “貧道姓王,單名一個凡字,施主喚貧道王道長便可。”


    說實話,他真不想承認自己是吃鬼道人,這個名號太難聽了。


    可是他幾月前抓鬼時怪病發作,差點魂飛魄散,隻能當著雇主的麵活吞了女鬼。


    這下可好,這個名號徹底傳開了,他想否認也沒用。


    說起魂飛魄散,這就要說到他的病了,他得了不吃鬼就會死的怪病,如今他的壽命是按天計算的,所以他抓鬼不僅為了賺錢,也是為了活命。


    他的病因是三魂分離,需要吃鬼補充魂力穩固神魂,不然就會魂飛魄散。


    這是因為黑石給他奪舍這具肉身時力量耗盡,導致奪舍沒徹底完成,留下的後遺症。


    沒錯,他不是借屍重生,而是強行融合了這具身體的元神,鳩占鵲巢。


    也因此,他成了仙!


    估計也是唯一壽命按天計算的仙。


    既然是仙,就要有仙人的氣質,王凡擺譜的功夫這段日子已經爐火純青,深深折服了小廝。


    被他氣質折服的小廝,脊椎又彎了幾分,阿諛奉承道:“老遠一打眼,便看出了王道長的仙風道骨,近處一看,果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比。”


    這句話純屬睜眼說瞎話,王凡麵白無須,身形健碩,道袍穿在身上緊巴巴的,根本穿不出仙風道骨的氣質。


    不過馬屁誰不愛聽,王凡微微頷首,享受著小廝的馬屁……哦,不,是恭維,等到小廝說的口幹舌燥後,他才伸手下壓,打斷了小廝的話,說道:


    “施主找貧道所謂何事。”


    小廝擦了擦被太陽嗮出的汗水,咽了幾口吐沫潤潤喉後,笑道:“我們府上鬧鬼,老爺得知王道長威名,特意讓小人請道長前去驅鬼。”


    王凡聽聞這句話,笑了。


    果然,巡仙司出動大半校尉去鄞州後,今日就來生意了。


    昨日鄞州傳來急報,鄞州境內有三個村莊被邪修屠殺殆盡,被屠戮的村民殘魂不散,怨氣衝天,化成了厲鬼襲擾百姓。


    短短一日,便有兩個村莊遭到厲鬼侵害,村民死後加入厲鬼大軍。


    這個消息傳回京都,皇帝震怒,命巡仙司半月之內消滅厲鬼大軍。


    麵對越來越多的厲鬼,鄞州巡仙司驅鬼人手不足,京都巡仙司總部便出動過半校尉去支援鄞州。


    因此,便沒有人跟王凡搶生意了。


    巡仙司是大秦開國皇帝親自設立的衙門,擁有統管國境內修士的權力,是懸在修士頭頂的一把刀。


    說白了,就是這個世界的有關部門。


    巡仙司不僅管控修士,還負責除魔驅鬼,京都誕生的鬼怪,大部分都是巡仙司派人驅除的。


    所以,巡仙司就是王凡最大的生意對手,若不是巡仙司事務繁多,不能在驅鬼一事上麵麵俱到,他都掙不到黃白之物。


    如今這麽久才開張,他可要大賺一筆。


    而且,這次的雇主顯然是富貴的大戶,以前這種大戶人家都是請巡仙司校尉的,若不是今日巡仙司騰不出人手,他還真接不到這單生意。


    因為是富貴人家,王凡打算要價高一些,伸出了三根手指。


    平常驅鬼,他要價都是一兩銀子,以京城的物價來算,這已經是極高的價格了,碰到個狗大戶,漲三倍價錢不過分吧?


    這一單生意做下來,他半個月的口糧就有了。


    小廝看著王凡豎起的三根手指,臉色為難起來,嘴巴張張合合,不敢直視他的雙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凡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這些大戶人家這麽小氣,正要違背自己高人的人設降價時,小廝咬了咬牙,換上諂媚的笑臉道:


    “王道長,您的名號京城誰人不知,三十兩白銀……說出去多丟您的臉麵,您看,五十兩如何?”


    說著,隱晦地對王凡伸出一根手指。


    王凡鬆了一口氣,原來小廝是想要回扣,他前世在社會上也不是白混的,這點做生意的規矩還是懂的。


    他也不是小氣的人,對方給他加了二兩白銀,給對方一兩白銀的回扣合情合理。


    正要點頭答應時,王凡忽地想起來什麽,雙眼緩緩睜大,一秒破功。


    “五十兩??”他的音唄高了幾分,說出去的話都帶著一絲顫音。


    小廝眼中的笑意更甚。


    見鬼,這些狗大戶這麽有錢的嗎,五十兩,城郊一座一進宅院啊,老子半年都沒掙夠五十兩。


    好吧,貧窮限製了我的想象。


    王凡搖頭歎了一口氣,原來小廝伸出的一根手指要的不是一兩,而是十兩。


    我的錢啊……


    他的心情從震驚轉為喜悅,又從喜悅轉為痛心,看小廝的目光就像看搶他錢的惡徒一樣,再也維持不住仙家氣質了,氣哼哼道:“帶路。”


    小廝也不介意,弓著腰,做出請的手勢。


    王凡又冷哼一聲,拾起黑刀掛在腰間,大步走出攤位。


    一路上,王凡得知了前因後果。


    這戶人家主人姓何,姓何的狗大戶年過半百,兩月前納了一個小妾,至此府上家禽無故死亡,男仆日日腳步虛浮,怪事不斷。


    後來報了官,巡仙司派人來查才得知,狗大戶納的小妾是修煉百年的女鬼。


    這女鬼已經能幻化實體,甚是凶厲,巡仙司派來的校尉本事不夠,讓女鬼跑了。


    昨日巡仙司出動過半修士前往鄞州後,這女鬼又卷土重來,昨夜已害了一條人命。


    報官後,巡仙司人手不足,定在三日後派人去驅鬼。


    可是狗大戶那裏敢在等三日,這不,今天一早,就讓小廝來請高人驅鬼。


    聽到女鬼修行百年後,王凡眼睛亮起來了,百年女鬼,味道一定美極了!


    吃了這隻女鬼,他應當能續命兩個月。


    麵對女鬼的誘惑,王凡加快了腳步。


    …………


    何府,會客廳。


    廳內站滿了婢女。


    狗大戶何老爺仰躺在主座上,身旁坐著他的原配夫人,兩名侍妾一左一右站在狗大戶身後,為他捏肩。


    何老爺五十出頭,卻滿頭白發,臉上堆滿了皺紋。相比之下,他的原配夫人倒保養的還可以。


    他的兩個侍妾更是雙十年華,美豔不可方物。


    何老爺憂心忡忡地深歎一口氣,拾起一杯茶飲了一口,涼茶剛入喉就被他吐了出來,沉著臉道:“茶都涼了,養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


    見狗大戶破口大罵,一旁的綠衣婢女緊忙低頭認錯,拿起涼茶低頭往外走,走了幾步遠後,哭喪著臉轉過身,可憐巴巴地看著何夫人。


    家有女鬼,她怕。


    何夫人心有不忍,吩咐道:“小翠,你陪她去吧。”


    服侍她的小翠心裏一顫,幽怨地看了綠衣婢女一眼,不情不願地陪她下去了。


    聽見何夫人開口,狗大戶的火氣壓不住了,譏諷道:“真是我的好夫人。”


    何夫人心裏揪了一下,苦笑道:“老爺,妾身也是好意,誰知……誰知她是女鬼啊。”


    “好意??”何老爺聲音上揚,橫眉冷豎道:“就是你的好意,害死了一條人命。”


    聽到這句話,何夫人眼前浮現出男仆慘死的模樣,眼中的愧疚再也藏不住,喉嚨像是有硬物堵塞一樣,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狗大戶的兩個侍妾見到大夫人要掉眼淚了,緊忙過去低聲安慰。


    片刻後,安慰人的侍妾們也小聲哭泣起來。


    狗大戶更煩躁了:“哭、哭、哭,都別哭了!”


    一聲咆哮後,侍妾們的眼淚憋了回去。


    女鬼進府時,他就看出女鬼不是好東西,奈何他的好夫人被女鬼迷失了心智,不聽他的勸說,要不然何府也不會遭此劫難。


    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不想挨刀,架不住自家夫人把刀橫在他頭上,接進府裏兩把刀不夠,還要接進來第三把刀。


    “唉……”


    又是一聲長歎,狗大戶心累了。


    少頃,婢女們回來了,一杯熱茶放在了狗大戶旁邊。


    何老爺剛剛拾起茶杯,一個穿著粗布衣的小廝就跑進會客廳,大聲道:“老爺,吃鬼道人來了。”


    話音落下,王凡踏門而入,瞥了小廝一眼。


    你才是吃鬼道人,你全家都是……


    心裏咆哮兩句後,王凡打眼一瞧,廳內的裝飾很簡單,並不像能掏出五十兩白銀請人抓鬼的富貴人家,由此可見,狗大戶對女鬼有多麽恐懼。


    坐在主位上的狗大戶見王凡入廳,匆忙地放下茶杯,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相迎。


    何夫人幾女先他一步起身福禮,她身邊的侍妾本以為吃鬼道人是個糟老頭子,卻不想王凡這般年輕,樣貌……還很討婦女喜歡,不由得滿心歡喜地多看幾眼。


    王凡感覺有人偷看他,目光轉動間,抓住了偷窺者,狗大戶的侍妾們頓時嬌羞地低下了頭。


    呸,無恥的老牛,專挑嫩草吃,招惹到女鬼屬實活該。


    王凡心裏對狗大戶深深鄙視,瞧見狗大戶被女鬼掏空的身子,怕他走幾步路在摔死,沒人給他結賬,緊忙擺擺手:“何施主不必多禮。”


    說罷,自顧自地走到客椅上落座,卸下黑刀放在一旁,帶領他來府的小廝乖巧地站在他身後。


    他現在的身份是修仙的高人,是用鼻孔看人的,他可不是因為嫉妒才對狗大戶不禮貌的。


    狗大戶沒因王凡無禮而惱怒,反而更加安心,開口道:“給道長奉茶。”


    剛回來的兩個婢女膽戰心驚地下去了。


    狗大戶的目光從婢女身上收回,老眼努力睜開一條縫,笑著:“道長能來府相助,實在是老夫幸事。”


    王凡頷首,沒有閑情雅致跟無恥老賊閑談,正要開門見山時,一個臉帶麵紗身穿道袍的女子,在小廝帶領下踏門而入。


    “老爺,您請的道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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