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黃昏,古城,城中最繁華的順風大街,中間是熙熙攘攘、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兩側是各種各樣的店鋪。


    突然,一聲“殺人了!”的高聲呼喊,讓本來略微有些平靜的街頭,混亂起來,像是平靜的湖水,被投擲了一粒石子,激起了水花,泛起了漣漪,然後層層疊疊,向四周不斷擴散!


    混亂的人們相互推搡,有不想被濺一身血,隻想趕快避禍離開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要上前查看圍觀的;張三被推,撞倒了一片;李四鞋子叫人踩掉了,回頭發現鞋子不見了;胖姑被人占了便宜,哭喊著:“非禮”了;兩側的店家,也急忙大聲招呼下人們,看護住自家的東西,以防有人趁亂,給“順手牽羊”了,大街上是亂作了一團!


    街中五人一馬,其中一衣著華麗的少年躺在地上,身旁有一攤血跡,一隻腳還別在馬蹬裏。


    一圈站著打扮各異的四個少年麵對死者和周圍亂糟糟的一切,顯得不知所措,大眼瞪小眼!


    時間往前倒上幾分鍾,事情實際上也很簡單,就是有一七八歲的小孩,手裏拿著根木棍,在街邊胡亂揮舞,嘴裏還念念有詞,說什麽:“狗賊休逃,吃爺爺一劍!”


    然後木棍脫手而出,打到一匹馬的眼睛上,馬匹猛地受驚,突然人立而起,幸虧騎在上麵富家大少爺反應迅速,及時抱住馬脖子,沒有摔下去,但著急慌忙中,身上的錦袍勾住了馬蹬,扯開了個大口子,讓他是又驚又怒,什麽時候吃過這樣大的虧啊,當下舉起馬鞭就要抽打小孩。


    這種事屢見不鮮,以至於周圍人無動於衷,認為這樣的皮孩子就該受點教訓。不分場地,拿個木棍亂掄,這下惹禍了吧!被打幾下,漲漲記性也是好事。


    就連孩子母親看見了,雖然心疼孩子,可也不敢說話,生怕一搭話,富家大少爺讓她賠錢,那可是錦袍啊,一件錦袍的錢夠她們一家花銷幾年了!


    可這世上,從來不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這不,有人出手了,還不是一個人。


    一白袍少年上前一把抓住了富家大少的手腕,其餘兩人晚了一步,被白袍少年搶了先手,眾目睽睽之下,又不甘心什麽都不做,就給了富家大少來幾下,以示告誡!


    富家大少坐在馬上,右腕還被人抓住,整個身體向左扭轉,被其他兩人連續擊打,一口血噴了出來,口中含糊的說著“你…你們…”,嚇得白袍少年急忙撒手,然後富家大少就跌落馬下,爬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有一大嗓門,卻又極其膽小者,目睹了這一切,嚇得掉頭落荒而逃,邊逃還邊大喊:“殺人了,殺人了!”聲帶都喊劈叉了!


    然後,人群就像受驚嚇的馬一樣,開始慌亂,互相推搡。相比人群,行凶三人組異常的平靜,就這麽你看我,我看你,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也不怪他們,畢竟他們年齡都不大,本來就是出手護下孩子,順便教訓下某人,畫風咋就突變了呢!咋就殺人了?畢竟他們誰也沒拔刀啊!


    孩子母親見四人在那發呆,周圍一片混亂,迅速拉走了自家倒黴孩子,母子倆一溜煙就不見了!


    白袍少年是誰呢?


    他姓何,名事了,說起這個何事了,那也是個苦孩子,從小就沒有見過父母。


    自打他三四歲記事起,就跟師父忘憂道長兩人相依為命。


    據忘憂道長說,何事了是他在路上撿的,附近找尋了許久,也沒找到孩子的父母。


    又找不到人家願意領養,萬般無奈之下,才帶回山裏,收作徒弟的。


    當時估計也就一歲多的樣子,忘憂道長俗家姓何,又喜歡俠客行裏的一句詩,“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遂給徒弟取名“何事了”。


    師徒二人在深山裏隱居,住在山洞裏,周圍開了些荒地,種了些糧食蔬菜,平時打打獵,生活困苦可見一斑。


    隻是身為修行人的忘憂道長,身強誌堅,安貧樂道。


    至於何事了,那就是年幼無知,壓根不知道“困苦”是什麽玩意?


    再說忘憂道長那是一身的本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那是樣樣精通,技擊之術更為擅長。


    關於武功,忘憂道長本不想傳授,隻想教他一些吐息的功法,強身健體,不被人欺負便是了!


    怎奈師徒二人朝夕相處,而何事了聰明過人,舉一反三,在不知不覺中,學了不少武功!


    後來忘憂道長也想開了,也許這就是天意,豈是人力能扭轉的。


    再者說江湖凶險,踏入其中,就算全身而退,像他自己,雖說生平罕遇敵手,但最終還不是要孤老終身!


    要練武功,就得忍得住寂寞,而寂寞會陪伴一生,功夫越高,越是寂寞。


    但話說回來,人生如果過於平淡,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最怕就是習武之人學藝不精,技不如人,那不是更加危險嗎?


    於是,忘憂道長一反常態,傾囊相授,何事了的武藝也是日漸增長


    待到何事了十歲左右,有一定自保能力之後,忘憂道長過段時間,就會出去個五六天,回來時除了生活用品,還會給徒弟帶些筆墨紙張和書籍,偶爾夾帶些琴譜棋譜之類的。


    就這樣,何事了夏練三暑,冬練三九,轉眼一十三載就過去。


    這天中午,師父睡過午覺後,把何事了叫到跟前說:“事了啊,時間過的真是好快,轉眼你都快十九了。為師的本事,你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也沒啥可以教的了。是時候,該讓你去外麵見一見世麵,闖一闖江湖了,不能總跟著為師,在這山裏呆一輩子吧!”


    何事了自然舍不得離開師父,更不想去闖什麽江湖?


    江湖是啥?何事了壓根就不清楚,當然也沒有興趣知道!


    畢竟,自幼就和師父相依為命,突然師父要他出山,他哪裏能同意啊!


    連續做了七、八的思想工作,何事了就是不願意出山,忘憂道長好脾氣被磨光了。


    於是威脅何事了說:“你不下山,那為師就下山了。你下山過個三五年,還能回來看看為師,要是為師下山,那你就永遠也找不到為師了!”


    就這樣,何事了見師父決心已定,不會再更改了。這才很無奈的答應了。


    第二天一早收拾衣物,告別了師父,走了整整一天,才出大山。依依不舍的他,最後還是選擇在山腳下睡了一晚。


    天剛蒙蒙亮,他就已經來到江邊,在一處河流狹窄處等候過往船隻。


    師父和他說過,走陸路很遠,沒有七八天是走不到城鎮的,隻能坐船走水路。


    何事了運氣不錯,沒過一會河麵上出現了一艘船,呼喊船家把船靠過來,不等船隻靠岸,他從岸邊一躍五米,輕輕落在了船上。


    何事了小秀了一下,引起船上一陣的驚呼聲,紛紛誇他身手了得,厲害啊!


    這年頭,出門在外都得小心謹慎,世道不太平啊!


    船上有個身手好的,有點啥事,相互間還能照應一下不是。


    何事了聽到恭維聲,拱了拱手,沒有說話。到不是他傲氣不想說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是一艘運貨的船,順道捎帶著拉幾個人,何事了上船時,船上已經坐了五六個人了,他也沒細看,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


    其他船客見何事了一副不喜說話的樣子,也就沒人再和他搭話了。


    船是沿江而下,速度很快,不時有人在岸邊叫喊上船,有些地處偏僻的,人數較多的,船家會裝作沒聽見。也有人到地下船,這些何事了都沒有在意。


    何事了還在想著師父,想師父說的話,什麽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啊?什麽什麽人不能惹啊?


    他就有些不明白了,說的這麽危險,為啥還一定要讓自己去闖一闖啊!


    江湖,江湖到底是什麽呢?何事了問過師父,忘憂道長也說不清楚。


    江湖啊,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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