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痛一些吧。"冰翊喃喃著,因疼痛而虛弱的麵龐,此刻有著一種瑰麗的冷豔,"這樣我便知道,原來你的痛,竟是這般的多..."


    服侍高小圓的那幾個宮女在鳳玥滿臉陰霾地離去後,這才小心地在殿外出聲詢問,隻是殿內靜悄悄的,幾個宮女遲遲得不到答複,這才進了殿內,然而這一看,卻著實讓她們嚇了一跳。


    高小圓整個人蜷得像個蝦子似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衫被汗浸濕著,身子一抽一抽的,麵色蒼白的嚇人。


    宮女們趕忙過去把高小圓扶起來,卻又陡然被她高熱的體溫給驚住了。她的額頭冰冰涼涼,可是身上的溫度卻又像是那些發燒傷寒之人。


    待宮女們把高小圓扶躺在床上的時候,高小圓已經生生把自己的下唇咬出了血。整個人都陷入在半昏迷的狀態中。


    若是以往,宮女們自是會按照章程去請太醫院請太醫來診治,可是因為鳳帝離去的時候,神色不佳,顯是之前在殿內有所爭執。因此宮女們也不清楚,如今高小圓這情形,鳳帝是否是知曉的。若是知曉,那麽鳳帝沒有派太醫前來診治,便亦可能是有意而為之。


    在宮裏想要好好的活著,這幫太監宮女的心思自然會繞幾個彎兒,會多想得多了,也深了...因此一時之間,倒也沒人敢真的去請太醫,隻是先把高小圓身上的衣裳先換了,又用溫水擦拭了一遍她的身子,再拿了軟墊塞在她的口中,免得她真的把下唇的肉給咬下來。


    高小圓迷迷糊糊地痛著,呻吟著,偶爾真的昏過去,卻又再下一刻,被這陣陣的痛給痛醒來。待到高小圓的神智偶有一絲清明的時候,已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了。


    貼身服侍的宮女一見,心頭一鬆,隻以為是沒事兒了,既沒有去請太醫,這未來鳳後能自己醒過來,是最好的結果了。於是趕忙湊上前,扶起高小圓道,"姑娘覺得怎麽樣?可要喝點水?"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把高小圓口中的軟墊取出,上麵還有著深深的齒印,可想而知,之前她咬得有多用力。


    高小圓虛弱地點了點頭,卻還是多加了一句吩咐,"去把我放在紫檀小櫃中的荷包取過來。"


    "是。"一旁候著的宮女忙去取荷包,而另一個宮女已端上了溫水。


    最初扶著高小圓的宮女端著杯子,一口一口地喂著高小圓喝水。溫熱的水,滋潤著幹渴的喉嚨,她隻覺得唇上破皮的地方,一陣陣的刺痛。這隻是開始,誅心丹的疼痛沒有那麽快過去的。


    等到荷包取來後,高小圓讓宮女從荷包裏把紫露丸取出,打算合著水吞下,卻見一旁的宮女有些遲疑地道,"姑娘,這藥還是別亂吃的好,不如讓奴婢去給太醫瞧瞧,若無問題,再吃也不遲。"


    高小圓搖搖頭,堅持把藥和著水吞了下去。紫露丸她之前隻在誅心丹疼痛發作征兆的時候服用過幾粒,但是真正疼痛發作的時候吃,卻還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效果到底會如何。


    藥服下後沒多久,心口中的疼痛又一次襲來,隻是這次比起之前的,要輕緩很多。高小圓在心中暗暗驚歎染醫真的不愧是神醫。不過藥有效了,卻也不容易昏過去,神智越是清明,便越可以感覺出疼痛在身體經脈中的那份蔓延,隨著心髒的每一下跳動,血液的循環而帶來著疼痛。


    高小圓閉著眼睛,身子蜷縮在被子中,雙手死死的拽著被褥,挨著誅心丹一波一波的疼痛。空曠的宮殿中,陪伴在她身邊的是小心翼翼的宮女,卻沒有她最想要見的人。


    玥玥...他可知道她現在的痛?他可知道,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用什麽苦肉計,他可知道...


    而等到鳳玥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快入夜的時辰了。因為高小圓一天都在疼,根本沒吃什麽飯,作為太監總管的宋公公,平時都會留意高小圓的起居飲食,聽到稟報說高小圓一整天幾乎連床都下不了時,驀地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兒,一邊趕忙差人去把太醫請來,一邊急急地奔到了禦書房前,稱有要事稟告。


    宋公公對鳳玥的了解,遠比旁人來得多,自然也就清楚,不管早上鳳帝是不是黑著一張臉出的碧霄宮,要是那高小圓一旦出了什麽事兒,隻怕整個碧霄宮的人都難逃一死。


    也因此,當高小圓感受著身體中的疼痛終於在慢慢平息的時候,太醫也正巧趕來了碧霄宮。高小圓推辭不過,便隻能讓太醫號著脈了。


    號完脈,太醫又看了看高小圓之前曾吃的紫露丸,突然一臉正色地道,"敢問高姑娘,這藥可是天方城中的染醫所給?"


    高小圓心中暗自有些佩服太醫竟然能知道這是染醫給的藥,當即點頭道,"正是。"


    太醫頗有感慨地告了一聲罪,"想必高姑娘也知,你所中的是誅心丹,染醫所開之藥,遠比老夫的要好。姑娘若是能..."話說了一半,太醫突然頓住。眼前這位,可是鳳帝正大光明昭告天下要娶的鳳後,難道要對她說,她不該呆在鳳帝的身邊,而應該呆在另一個同樣中了誅心丹的人身旁?


    太醫沒說下去,高小圓也沒追問,畢竟對方要說什麽,其實她心中明白。卻不料另一道聲音猛然在碧霄宮中揚起,"若是能怎樣?"


    高小圓和太醫陡然一驚,朝著聲音處望去,赫然是鳳玥走了進來。


    看著高小圓虛弱蒼白的麵龐,鳳玥的心猛然一震,臉上盡是複雜的神色。原來,她是真的在疼痛,原來,她不是騙他,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用過苦肉計!


    他一步步地走向了床邊,也更加清楚地看清者她的麵龐,看到她泛白的嘴唇,沁著汗珠的額頭...圓圓,他的圓圓!


    如果當時,他能夠早一點把她抱起來,如果他能夠早一些發現她是真的難受,早一些命太醫診治,她所受的痛,會不會少一些呢?


    鳳玥心中陣陣自責,而太醫早已忙不迭地跪下叩首。


    "誅心丹到底是何病,要怎樣診治?"碧霄宮中,鳳玥問著太醫,而太醫則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說實話,恐怕陛下會遷怒於他,砍了他的腦袋都不足為奇,可是若是不說實話,卻是一個欺君大罪。


    正當太醫左右為難之際,卻聽到高小圓道,"陛下,還是讓太醫先下去吧,我的病,我最清楚不過了,不如就讓我親自對陛下說,可好?"


    太醫隻覺得是劫後餘生,頓時欣喜不已,雖然麵上沒有表露,但是在得到了鳳帝陛下的屏退後,卻是飛快地離開碧霄宮,似乎深怕高小圓會後悔,還得讓他去和鳳帝陛下做解釋說明。


    碧霄宮中的太監宮女早在太醫診斷出高小圓所患的是誅心丹時,而被屏退。此刻整個寢宮之中,隻剩下了高小圓和鳳玥,沉默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


    鳳玥抿了一下唇瓣,床邊屈膝蹲下,懊惱地道,"圓圓,我沒想到你是真的病了,我以為...我以為..."說到後麵,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隻是眼神期期艾艾地望著她,似是懇求著她的原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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