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州金穀郡陽春茶號李掌櫃,本名李浩然,自小生於金穀郡邊遠小村,家中以種茶製茶販茶為生。


    本就是山中窮苦人家,種茶製茶的手藝從小隨著雙親學習,自然極為熟稔。隻是販茶一事,卻礙於不曾識字的緣故,總在明裏暗裏吃些啞巴虧。


    要不說機會總給有準備的人呢。待李浩然長到十一二歲的年紀,深諳讀書識字的重要性,便主動與雙親商量著要進學堂學習識文斷字。並耐心與雙親述說內中的厲害關係,不為他朝靠著讀書出人頭地,僅僅是為了多長些見識,不在販茶買賣中吃虧。好在雙親也非不明事理之人,反而慶幸孩子在這般年紀能有如此遠見,便欣然應允,不過是家中少了個勞力,做父母的辛苦一些罷了。


    數年之後,李浩然學成歸來,沒像同齡人一般娶妻生子重複一代又一代的勞苦生活,卻帶著家中所產的茶葉遠赴郡城。


    村中人對此少不了閑言碎語,便是雙親亦有所動搖,來往書信中沒少對其勸解,若是在郡城那邊混的不好,早些回家討個媳婦,成家之後再生幾個大胖小子日子才算穩妥。


    沒曾想,僅僅過了兩年,李浩然首次回家,便要將雙親接走。隻說在城中安置了房產,打算與人成親,需要雙親親至。


    家中二老將信將疑,直至城中才知道,李浩然不僅在城中一處名為陽春的茶號之中做了賬房先生,還得東家賞識,將族中一位庶出的女兒下嫁與他。究其原因,卻是李浩然在這兩年內不僅幫著掌櫃將鋪內生意拓展開來,還將營收翻了幾番,並將陽春商號在金穀郡的買賣做到了永州與安州中去。隻可惜終究是因為手藝上的原因,始終沒能再每年的茶藝大賽中奪魁,未能進階貢茶之列。


    如此,又過了二十餘年。李浩然已然榮盛為金穀分號的掌櫃,原本於此時不抱希望了,卻在五年前有了轉機。


    李浩然侃侃而談,隻道那一年的某天,他在茶坊的小院中獨自研製製茶工藝,雖說久未突破,卻早養成了習慣。待成茶之後,便泡上一壺,自飲自酌。


    也不知怎的,那日的茶水格外甘甜,仿佛茶中蘊含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便將那壺茶水放在陽光下細細查看。


    說來也怪,就那麽細看了半天,原本有些昏花的老眼仿佛回到孩童時代,竟真在茶水中發現了某些微不可查的靈韻流動。


    一開始,李浩然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喚來親近之人一同品鑒查看。結果卻是茶水的味道確實有特別之處,可旁人去瞧那茶水卻看不出什麽門道。


    李浩然回想整個製茶的過程,包括茶青的選擇與當日氣候一一記載,並於常日沒有太大區別。


    無奈之下,隻好將那餅茶葉寄回陽春商號總部交與主人家親自查看。沒曾想短短數日便得到了回複,並且不是收到書信,而是家主陽明親自前來。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位素未謀麵的白發老者,此人剛見李浩然便死死盯著他看,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話。問的卻不是與茶品相關之事,隻說進來是否感覺心神通暢身體日漸健碩。


    李浩然回想多日來的感覺,確有其感。


    而後,那位白發老者便與家主低聲言語了許久,卻未再跟李浩然過多交談。轉而去了他製茶的那個小院,於院中一頓搗鼓之後,方才停手。


    後來李浩然才知道,那白發老者乃是陽春商號中供奉的山上修士,隻因為資質太差,修為早在多年前便止步不前,大道無望,這才放下身段委身於陽春商鋪做了護衛。


    而據那人親口所言,李浩然之所以能夠在近日做出不一樣的茶葉,隻因為李浩然自己也身具修行資質,且在無意中通天引了靈氣入體,自己卻絲毫不知。而後在製茶過程中無意間融入體內靈氣,所製茶葉已然不是普通品種,而是山上修士所用的靈茶。


    至於李浩然何時通天,還未能引起城隍陰司那邊的注意,想必是李浩然自身的修行資質實在太差,且早過了適合引靈氣灌體的年紀,能夠通天已是萬幸,以後的日子也無需努力修行,事倍功半,徒勞而已。


    話至此處,那白發老者還不忘調侃一句,本以為老夫修行資質之低於山上修士中已是生平僅見,誰曾想到老了還能看見同道中人,當真是可笑又可氣。


    從此之後,李浩然便成了陽春商號秘密保護的頭牌製茶人,不僅在他所居的小院中設下防護陣法,還時長以高價購買一些蘊含靈氣的物件供他吸納。茶葉產量高低暫且不說,單那一手蘊含靈氣的山上靈茶,販至達官顯貴家中長期飲用可以延年益壽,若找著門路賣與山上仙家又是一番仙緣攢下,陽春號便是不入貢茶之列,比那感德號亦半點不差。


    聽至此處,遊離不由笑出聲來“李掌櫃好心計,不僅讓陽春號侵盡全力去供奉你,還暗中將修為慢慢拔高,隻怕那白發老者初次與你照麵時,你的修為便高過他許多了吧?”


    李浩然聽了此話稍稍一愣,隨即麵色又恢複如常,笑道“讓前輩見笑了,晚輩修為實在不值一提,實在是那人修為是真的太低,而我又有隱匿靈氣的手段,這才能將初窺修行門徑的樣子裝得那麽像。前輩也不用過多試探,我既然開口講述此事,自不會再有隱瞞,且聽我細細道來......”


    遊離不再插話,李浩然繼續訴說。


    事實上,李浩然踏上通天之路實在是事出偶然。隻因為睡了一覺,醒來便察覺到身上的異樣,細細查看一番,竟發現體內存在著一枚細小的靈光,靈光中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靈氣滋養身體。


    在商場中摸爬滾打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於這現象自然懷疑自己是否成了仙人。可又苦於沒有門路,無處找人鑒別。這才想起家主陽明的身份可能與山上仙人有些瓜葛,便以靈氣製茶引出陽春號背後的那位白發修士。


    不過在這之前他已做了兩手準備。其一,努力嚐試引導控製體內靈氣,胡亂修行一番,隻為修為能夠提高一星半點。其二則是嚐試各種辦法掩蓋身上的靈氣波動,即便遇見懂行之人,也看不出真正的修為高低。沒曾想還真讓他歪打正著,於體內那點靈光之中得了一門極為高明的術法傳承,隱匿靈氣的效果再好不過。


    至於陽明帶來的那位老者,不論是否真的看透他的修為。所想無非就一點,如若李浩然以修士的身份離開陽春號,他們沒法阻攔,畢竟山上修士與山下凡人本就存在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那便索性告知李浩然,你修行進階無望,還是乖乖在這呆著吧。


    這也合了李浩然的心意,能從陽春號中得到一些修行所需,又能從白發老者那便要些修行法門,還能不外出涉險,一舉多得。


    日子便如此過著,隻等他朝親近之人百年,了無牽掛之後再尋大道。


    沒想到這才沒幾年,便於今日遭到那幾位自稱江豪門之人的追殺,且原因定與體內那點靈光有關。


    話罷,遊離將所有事情於腦中梳理了一番,自然有了結果。


    李浩然體內的靈光便是墨言的殘魂之一,也是紀源此行的目的。


    而江豪門幾人也是衝著墨言的殘魂來的。


    李浩然想利用陽春號隱藏自己,等到無牽無掛時再尋大道。


    陽春號想將李浩然留在鋪子內,所以才謊稱他的修行資質低下,無法寸進。


    眼下,最為要緊的便是如何脫困。雖說小院的陣法可以隱匿身形,但製茶工坊就那麽大被找到隻是遲早的事。而遊離又在先前戰鬥中身受重傷,對方實力雖然皆比他低上許多,卻有著同根同源的合擊術法,配合起來天衣無縫威力大增,這才打得他節節敗退,若再打起來恐怕得拚命了。


    隻是騎虎難下,傳訊令又被裏外兩層陣法所隔絕,聯係不到紀源,能做的隻有一個選擇——等!


    無奈之下,遊離隻好閉目沉思,暗暗催動體內所剩不多的靈氣滋養各處傷口,隻盼著能夠恢複些許體力。


    李浩然見此,也不多言,同樣陷入沉思。


    沒想到遊離卻又開口,問道“你說此陣可抵擋五星強者傾力一擊是何意?所指可是丈人尺?”


    李浩然聽了這話,頗感意外“前輩對此寶亦有耳聞?”


    遊離點了點頭。


    李浩然回道“丈人尺既是攻伐寶物,又是衡量修為高低的度量方法,共分九星二十七刻,晚輩於陽明身邊的白發老者那邊見過一次,當時那人便是以丈人尺來試探我的靈氣水平的。”


    遊離了然,想起先前與江豪門的人廝殺時,好像也見過此寶。


    當即心中生出一個念頭,若是紀源與柳青源再次,三人合力定要將此寶搶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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