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的勸阻,非但沒有安撫鄭源的怒火,反而讓鄭源對他就是一陣怒斥。


    馮正看上去好說話,但他同樣有自己的底線,鄭源像瘋狗一般亂咬人,馮正可不會慣著,臉色一變,直接道。


    “鄭宰輔,咱家敬重你是宰輔,有些話也就算了,但你說咱家這一戰沒做好,咱家倒想知道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胡說八道。”


    “哼,本輔胡說八道?馮正,這一戰陛下雖然沒有給你派任務,但你帶著西部軍又做了什麽?一味和新涼的軍隊對峙,甚至連邊境沒敢越。”


    “說的好聽叫鉗製對方,我看實則是想在旁故意看戲吧,但凡你要是主動出擊,隻撲西州,本輔還能被交州軍團圍困這麽久?”


    “鄭源,你放屁!咱家如何行事,一切都是聽從陛下的安排,現在你倒好,將所有的責任,全部推給我和鄒吾副帥,怎麽就我們有責任,你沒責任嗎?”


    “別以為咱家不知道,我的兩位副帥是怎麽死的,你敢說自己沒有動手腳?”


    馮正對鄭源的怒斥,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反唇相譏,沒有半點畏懼的意思,而且看他的對話,恨不得將事情越弄越大才好。


    “馮正,你少在這裏像瘋狗亂咬人,南部軍副帥身死,那是他們中了埋伏,和本輔有什麽關係,你若在敢在這裏胡說八道,本輔一定要治你的罪。”


    “好啊,咱家倒要看看鄭宰輔有沒有本事,看誰到底治誰的罪,誰才是真正的瘋狗。”


    “馮正,你!”鄭源臉色鐵青,顯然他被馮正給激怒了,就在他忍不住想對馮正動手,突然一道大喝聲響徹宮殿。


    “都給朕住嘴!”


    蘇泰的嗬斥,效果顯著,立馬讓爭執的二人閉嘴,同時皆是半跪在地一副請罪的樣子。


    上方的蘇泰,臉色冷酷,看著變的老實的三人,沉默一會後,繼續道。


    “叫你們三人來,朕可不是聽你們三人吵架的,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心裏的小九九。”


    “這一戰的失利,朕心裏有數,東部軍和西部軍的撤離,都是朕同意的,怎麽,莫非宰輔是想治朕之罪?”


    “老臣不敢,老臣隻是覺得...”


    “隻是覺得,如果繼續打下去,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轉機,對吧。”蘇泰直接把話接了過來。


    鄭源默不作聲,但他的沉默卻說明了一切。


    蘇泰冷冷道,“三大部軍的傾巢而出,本意是想打蘇祁安一個措手不及,以最快的速度挑起東、中二州的動亂。”


    “但結果,朕還是低估了新涼的實力,以為沒有蘇祁安指揮,便能輕易拿下東、中二州,這一戰是朕低估了。”


    “在軍機司的調動下,四州軍團充分運用地形優勢,而後大膽穿插,在加上小越王的不配合,宰輔,朕問你,真要繼續打下去,你有把握打穿西州城?”


    “老臣無法保證。”


    這次鄭源沒有滿口保證,直白道。


    “是啊,你都無法保證,在繼續打下去,隻會徒增傷亡,三大部軍的傾巢而出,主打一個奇襲,可你們連奇襲都做不到,這一戰還怎麽打?”


    蘇泰的質問,讓下方三人皆是沉默不語。


    看著沉默的三人,蘇泰冷酷的臉色稍微一緩,繼續道,“這一戰的失利,該是朕的責任,朕勢必會承擔,但同樣的,你們的責任一個都跑不了。”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麽,宰輔,這次調你去南部軍,想必你心裏有許多怨言...”


    “老臣不敢,陛下,聽老臣解釋...”鄭源連忙開口說道。


    但直接被蘇泰打斷,他冷聲道,“宰輔,你不用像朕解釋,沒有任何意義,這次的爭吵,說那麽多,無非是想讓朕轉變心意。”


    “宰輔,這一點你做到了,既然你不想互換,那朕便滿足你,放你回西部軍,讓馮正和你換回來。”


    鄭源臉色平靜,好似無動於衷,但心裏卻是一陣竊喜,他為官數十載,一直能屹立不倒,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今日的爭執,甚至大發脾氣,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引起蘇泰的注意,讓蘇泰將他重調回西部軍。


    現在看來,他的這般像瘋狗一樣的做法,還是賭對了,掐準了蘇泰,讓蘇泰看穿了他的心思,將他調了回去。


    當然鄭源今日的發瘋,可不是亂來一通,還是帶著很高的風險,畢竟,蘇泰可不是蘇祁安也不是蘇哲。


    他的凶狠冷酷,不是一般人能夠摸得清他的底,經過這一戰的失利,如果不做出調整,還是執意如此,很肯定會在軍中出現軍變。


    畢竟,這一戰結束後,各部軍兵士中,就已經出現一些負麵的情緒,甚至是不好的議論。


    別看這好像是一件無關輕重的小事,可一旦在關鍵時刻爆發,會對軍隊產生巨大的影響,很可能會讓軍隊直接崩潰。


    現在的部軍還是容納二十萬的人馬,不像當初的十萬左右的州兵,一旦有不利的苗頭,不迅速的掐滅,後果不堪設想。


    而想盡快的讓各部軍恢複,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互換的統帥,給再度換回來。


    這個問題,以蘇泰的腦子也看的出來,因此,正是有這種拿捏的底氣,鄭源才敢有膽子在殿內,對著鄒吾、馮正就是一頓大罵。


    這完全是做給蘇泰的看的,果然,在這種架勢下,蘇泰主動開這個口。


    蘇泰的開口,鄭源默默在下麵聽著,此時,蘇泰的聲音繼續響起。


    “鄭源,朕把你在重調回去,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朕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重返西部軍,還沒打出一個漂亮的戰績,別怪朕翻臉無情。”


    “請陛下放心,老臣定不會辜負陛下,如若失敗,老臣願提頭來見。”


    鄭源直接放下這般豪言壯語,讓蘇泰微微點頭,就在鄭源聽著蘇泰的囑托,突然,殿外一名內侍快步走來。


    來到下方站定,連忙道,“啟稟陛下,據得來最新消息,東趙邊境、甘寧晉蒙邊境,新涼的敵軍,有行動聚集的跡象,根據判斷,很可能不日後會對我們主動發起攻擊。”


    此言一出,一旁的鄭源臉色一變,連忙問道,“此消息可真?”


    “回宰輔,這是邊軍發來的消息,基本上可以確認了。”內侍恭敬說道。


    “陛下,這新涼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想主動出擊,這是對我朝赤裸裸的挑釁,這要是不反擊,恐傷士氣。”


    “陛下,老臣即可返回西部軍,一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讓他們知道我朝不是那麽好惹的,一定打出一個漂亮的反擊。”


    “宰輔如此忠心,朕十分欣慰,那朕就不留宰輔了,朕在這裏等待宰輔得勝的好消息。”蘇泰也是為鄭源的表態感動。


    與之囑托一番後,鄭源很快離開的大殿。


    目送鄭源離去,蘇泰誠摯的臉色方才緩緩收回,對著下方的馮正、鄒吾道。


    “宰輔的表現,你二位覺得如何?”


    “回陛下,宰輔此舉,忠誠可嘉,咱家想,有宰輔的承諾,回到西部軍後,定能重振軍威,大顯身手。”


    “沒錯,以宰輔的能力,在加上得心應手的西部軍,打一場大的勝仗,應該不成問題,屬下期待宰輔凱旋。”


    “哼哼,你們的這些話,騙騙鄭源就算了,在朕麵前少打馬虎眼。”


    “朕承認他是一把好手,無論是內政還是行軍打仗,都很不錯,讓朕少操很多心,隻可惜啊,此人多少還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真以為掌控了西部軍,就能跟朕提條件?朕喜歡聰明人,但也討厭自以為是的聰明人,有些事朕本不想做這麽絕,但沒辦法,有些人逼著朕這麽做,那便隻能成全他了。”


    “正好新涼的主動出戰,倒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你們說,西部軍主帥在返回途中,遭遇敵軍的埋伏,主帥鄭源奮力廝殺,殺到最後一刻,為國盡忠,這消息傳到西部軍耳邊,會不會讓西部軍更增長他們的士氣?”


    蘇泰的說話,好似與二人交談,又好似自言自語,等他說完以後,目光看著下方二人。


    馮正、鄒吾皆是抱拳道,“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中,想必西部軍的士氣也會迅速增長,我等謹遵陛下之令。”


    二人的開口,說的那叫一個滴水不漏,既拉低了自己,又抬高了蘇泰,同時又表現了自己的忠心耿耿。


    這點讓蘇泰頗為滿意,他笑著點頭,開口道,“你們呀,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好了,這事交給鄒吾處理了,畢竟這事鄒吾你有經驗,記得要做的漂亮。”


    “屬下明白。”鄒吾點頭。


    “馮正,你也回到南部軍去吧,把南部軍交給你,朕還是比較放心的,至於西部軍,會有人接管的。”


    “你們全軍備戰,朕希望接下來的一戰,要打的漂亮,否則...”


    “如若失敗,屬下提頭來見。”


    馮正、鄒吾二人直接搶聲道,在蘇泰頗為滿意的目光注視下,二人隨即離去。


    離開大殿的馮正,並未和鄒吾同行,雖說同為三大部軍的統帥,但不代表交情會很好,畢竟他們的陛下,可不是一個善茬。


    三大部軍統帥私底下交情要是很好,這不是強強聯合,這是上趕著的不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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