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鎮守潼關的主將,是皇城禁軍的副統領劉信。


    老實說,他的壓力很大,因為前沿三關一下子丟了兩關,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到重鎮潼關。


    先是將丟失城關的幾位大少家族,通通處理,後來,直接換了潼關的守將,讓他派到這裏。


    因為出了這檔子事,蘇玄庸壓根就不信任守城主將,隻信任皇家禁軍。


    所以,他才會來到潼關擔任主將。


    但這個主將,可不是那麽好當的,對麵來犯的可是大榮名將亞木雷。


    他雖然是禁軍副統領,手中權利很大,但終究大部分的任務,還是負責京都皇城的安全。


    單打獨鬥,這對他來說手到擒來,可麵對如此大規模的攻城戰,對麵又是大榮的名將,劉信心裏要說不緊張,那才奇怪了。


    好在潼關的城牆高厚,他手裏又有四萬的兵力,他的任務也簡單,不計一切代價,將亞木雷拖住就好。


    主動出擊什麽的,就不是他該做的。


    但這差事,隻有接手了,才知道壓力有多大。


    亞木雷兩天的猛攻,雖然潼關還在他的手裏,但他們的損失不小,四萬的軍隊,兩天下來,死傷超過五千。


    這還是被動防禦,真要是麵對麵的幹一場,劉信絕對相信,他們這幾萬的軍隊,妥妥的會被亞木雷給吃掉。


    狼兵不愧是大榮的精銳,打起仗來,真是不要命,各個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猛攻潼關。


    這樣下去,劉信心裏真的沒底,他能否堅守七至十天。


    這還是對外,對內,也少不了他的操心。


    本來這次京都能支援的兵力,有一萬五,可實際上,隻來了一萬。


    而沒來的五千人馬,正是蘇祁安率領的老兵油子。


    蘇祁安的這支軍隊,非但沒來,更主要的是,離開京都後,他的行蹤就徹底沒了,就像消失一樣。


    無論是京都,還是他,兩方派出了斥候,都沒有找到蘇祁安這支人馬的蹤跡。


    堂堂五千人,就這麽憑空消失了。


    對於蘇祁安,劉信還是有些了解的,他在北方戰場做的事,劉信看到過,明白這位皇族後裔的打法,肯定與眾不同。


    因此,蘇祁安這支人馬的消失,他沒有太多的責備,隻希望蘇祁安能在關鍵時刻,助他一臂之力。


    劉信能夠這般想通,不代表他身邊的某些人,沒有意見。


    意見最大的,就是來支援的權貴侯爺,那家夥,三四人的權貴侯爺,吵出來的動靜,比三四十人還大。


    劉信對外要繃緊神經,積極防禦亞木雷的攻擊,對內,還得勞費心神,去安撫這些權貴侯爺。


    這兩天下來,劉信的精神可是頗為疲憊。


    如果不是亞木雷的持續不斷的攻擊,這幾位權貴侯爺怕都要回京都,狠狠的在禦前告蘇祁安一狀。


    沒能去成,不代表他們沒有動靜,直接將狀告連同軍報,一並傳回了後方京都。


    他們的做法,劉信是不滿的,但他也沒辦法阻止,他能做的,就是陳述事實,免得對方誇大其詞,相信陛下應該會有判斷。


    站在城牆上的劉信,看著暫時退去的狼兵,內心稍微放鬆一下,看了眼天色,今天算是撐過去了。


    加上這一天,一共三天了,隻要在堅守一個禮拜,潼關的危機就能解開了。


    轉過頭,對著屬下吩咐著,收斂陣亡的士兵,加快速度修複防禦工事。


    後方,陸陸續續的,各種兵士忙碌著,其中,在一處偏僻的拐角位置。


    以鄭良為首的幾位權貴侯爺,圍在一起。


    看著眼前被抬下去的陣亡兵士,鄭良捂著嘴,臉上露出厭惡神色。


    身旁的一位權貴侯爺道,「良哥,你說我們這麽做,能把那個姓蘇的給扳倒嗎?」


    「怎麽?你怕了?」鄭良挑眉。


    權貴侯爺連連搖頭,「良哥說的什麽話,不除掉蘇祁安,我們這些人就別想有好日子過,隻是我覺得當今陛下,還是很信任他的,我們的告狀,怕很難起效果啊。」


    鄭良不以為然,「你說的沒錯,陛下確實很信任他,但這種信任隻是建立在對陛下的絕對忠誠,你覺得蘇祁安是那種聽話的人,這次他的失聯,我想他又要和上次的寧州戰場那般,打對方措手不及。」


    「上次是寧州,距離京都可遠著呢,這次可是京都,他的這種靜默,可是很傷陛下的信任,隻要我們能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其餘都,就是陛下自己發揮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良哥,殺人攻心為上,這招高啊。」


    權貴侯爺的吹捧剛落下,身旁,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是響起。


    「良哥,我覺得吧,這事,咱們做的是不是有點過了,畢竟,蘇祁安是為了保衛京都啊,如果京都有失,我們也很危險。」


    開口說話的,是陳到,他的父親是一品陳國公,上次的寧州戰場,他也出了力,而且還獲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軍功。


    鄭良看著陳到,冷聲道,「陳到,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婆媽了,哼,別以為上次在寧州戰場,蘇祁安小小的幫過你,助你獲得軍功,你就念他的好。」


    「別忘了,趙昂是怎麽死的,這個蘇祁安可沒你想的那麽人畜無害,他狠起來,是會要你的命。」


    「而且我們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想替你說話,回去問問你爺爺,看看你爺爺答不答應,千萬別因為一時的心軟,而誤了前程!」


    「沒錯,良哥說的對,陳到,有些事情,不要因為自己的心軟,就是非不分,否則,日後丟了性命,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被鄭良等人警告,陳到連連點頭,隨即和他們一起離去。


    與此同時,狼軍的大營內。


    一位身披鎧甲,年紀約莫四十左右的男子,端坐方桌後方。


    他手握一部兵書,桌上燭火搖曳,照映他的臉上,有幾分堅毅之色。


    看他的麵容,裝扮,和榮人大不相同,反而和涼人,有幾分相似。


    一頭的長發高高盤起,堅毅的臉龐寫滿了滄桑的風霜,但他的雙眼,卻是閃動著些許的狡黠。


    此人正是大榮名將,機動大師亞木雷。


    亞木雷並非是純正的榮人,實際上身世和踏寧城的索爾木一樣,都是涼榮混血。


    但亞木雷不同之處,卻是實打實靠著自己的戰功,一點一點的從默默無聞的小兵,坐上了將軍的位置。


    大榮占領青幽二州百年,雖然對當地的涼裔有很大的歧視,地位十分低下。


    但隨著庫克術的父親的登基,對青幽二州出台了一係列的改革。


    到庫克術這一代,差不多有三四十年時間,還是湧出了不少的人才。


    柳聖明、亞木雷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特別是後者,對戰爭十分敏銳,最擅長的就是奇襲。


    在大榮的幾位有名的將軍中,亞木雷可是深受庫克術的信任。


    亞木雷本來負責的戰場,是西北戰場,和王震山算是老對手,因為二皇子的掌權,特意將他偷偷調離西北戰場。


    而後一直在北方邊境,默默潛伏著,等待時機。


    因為上次寧州戰場的挫敗,讓二皇子明白,以大軍硬杠,一個一個拔出寧州軍城,這代價實在太大。


    還不如,來個長驅直入的偷襲,雖然風險很大,但一旦成了,就能立刻扭轉整個戰局。


    讓庫克術如此轉變心態的,隻有給他印象深刻的大涼蘇祁安。


    如果不是他的長驅直入,在他後方搗亂,上次的寧州之戰,他的損失也不會這麽大。


    所以,這次庫克術大但的以亞木雷為主將,也打算來一次,深入腹地的奇襲。


    隨著一次的常規榮兵騷擾,亞木雷的狼兵等到了機會,先是扮作一般騷擾榮兵,來了個以弱示敵,很輕鬆的騙了大涼的幾位權貴大少。


    基本上花了很小的代價,一天之內,直接拿下了居庸、函穀。


    而拿下的同時,庫克術立刻派出二十萬的大軍南下,趁著南下入侵的時機,隱藏在大軍內的後續幾萬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和占據居庸、函穀的亞木雷匯合。


    這其中的驚險,可是說是亞木雷從軍這麽多年,最心驚的一次。


    畢竟,每一步的行動,都得恰到好處,一旦讓對方反應過來,他們這支孤軍,不是被困的全軍覆沒,就得引恨敗退。


    好在最終的結果,十分順利。


    和後續的狼兵匯合,整整五萬人,前方寧州戰場的軍隊,又被庫克術的大軍拖住。


    而京都附近各州的援兵,想要到達救援,也得七到十天。


    這段時間的出現的真空地帶,就是他亞木雷能否一舉拿下潼關,直逼大涼京都的最好機會。


    一旦能攻克大涼京都,這絕對是亞木雷的軍旅戰績的高光時刻。


    而且他真的做到這一步,那亞木雷必定會寫進名將傳,被後來武將敬仰。


    但三天的功夫,他們卻止步不前,硬生生被擋在潼關,半步無法前進。


    雖然潼關守軍,傷亡很大,但他們同樣如此,如果在繼續耗下去,即便拿下了潼關,他們也沒足夠的兵力,去攻打京都。


    因為到那時,大涼京都的援軍,就到了。


    漸漸的,亞木雷的軍營中,出現了一些不和的聲音,幾位副將不理解,一向擅長打機動戰術的主將,為何會做出這種十分笨拙的消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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