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一條皇家船隻緩緩行駛,沿途四周早有安排的兵士護送,可謂十分安全,按照估算,從水路返京,約莫也就四五日的時間。


    而從陸路返回的謝蒼大軍,少則十日,多則半月,雖然路途遙遠,但很安全,畢竟兩萬的軍力,這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很恐怖的力量。


    對謝蒼的安危,蘇祁安沒有半點擔心,也就他提前回京,在京都城多等他一段時日就好。


    蘇祁安站在甲板上,目光遠眺,感受著江風吹來,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就在這時,身後,一道聲音響起,“還望監察使能回到船艙,在這裏多少有些不安全,要是傷到了監察使,本統領可不好交代。”


    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此次負責護送蘇祁安的禁軍統領韓慶。


    相比較韓慶,蘇祁安更熟悉的反而是副統領劉信,與韓慶之間,不過隻有幾麵之緣,對他印象不深。


    在那一次的京都保衛戰中,這位統領老實說出力不是很大,基本上很少看到他的蹤跡。


    雖然當時的他有調令,要求保護蘇哲、蘇泰的安危,但對這人,蘇祁安是沒有什麽好印象的。


    站在甲板上的蘇祁安,頭也沒回,隻是冷冷道,“韓統領的好意,本使心領了,本使心中有數,就不勞煩韓統領。”


    韓慶站在身後,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畢恭畢敬,但心裏卻是有幾分不悅。


    他可是堂堂的禁軍統領,品級是不高,但職位卻是相當重要,負責皇城內外的一切治安,以及保護陛下等皇室成員的安全。


    這等身份,就算是朝中的大臣,見到他也不敢如此怠慢,甚至得客客氣氣的。


    但這個蘇祁安,不說客氣,連起碼的尊重都沒有,就算是陛下身邊的紅人,戰功卓著,也不能如此的目中無人。


    韓慶目光閃動,他似乎想到什麽,微微點頭,而後輕聲道。


    “既然監察使有數,本統領也不好強求,但有句話還是要告誡監察使。”


    “東州之戰大獲全勝,監察使勞苦功高,陛下派我護送您返京,是陛下對監察使的信任,還請監察使能夠知曉一些分寸,特別是對東州當地官員份上。”


    “陛下給監察使兩月施政,是陛下的信任,切莫以為這是自己的權利,有些人走的太近,可不好,日後免不了傷及自身。”


    “哦,你這話,是在威脅我嗎?”


    蘇祁安如何不知韓慶的話中帶話,就是想借著蘇祁安和東州官員走的近為由,可以在蘇玄庸耳邊吹吹風。


    要麽讓朝堂其他官員,故意生事,隨便捏造蘇祁安有勾結朋黨嫌疑,這些足夠蘇祁安喝上一壺了。


    蘇祁安之所以對韓慶沒有好印象,並非看在京都保衛戰上,蘇祁安可不是那般心胸狹隘的人。


    主要是此人來東州接應蘇祁安,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除了致仕的楚雄,以及部分給蘇祁安一點顏麵,至於其他人,根本不放在眼裏,而且十分跋扈。


    別的不說,就這次護送,催促蘇祁安那叫一個急切,來東州之日,恨不得立刻催促蘇祁安動身返京。


    仿佛京中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這些也就算了,蘇祁安最不能容忍的,韓慶借著保護之名,竟然限製蘇祁安的自由。


    這是犯了他的忌諱,這種限製,和所謂的軟禁有什麽區別,而且去哪裏還得向他報備。


    他是禁軍統領,皇帝身邊的紅人,但太自以為是了,把他當做什麽人?也敢命令蘇祁安,如果不是蘇祁安克製,但凡楚雄、謝蒼、吳定國知道,韓慶是走不出東州的。


    蘇祁安克製,可不是懼怕韓慶,也不是怕惹事,而是不想波及東州。


    不和東州官員走的近,這話倒是提醒了蘇祁安,要是韓慶在東州出了什麽事,那不剛好授人把柄。


    現在他們都在一條船上,船上出什麽事,都和東州官員沒有半點關係,既然這個韓慶如此不知好歹,蘇祁安自然會成全他。


    蘇祁安轉身,臉色漠然的看著韓慶,而後向前走了幾步,看著這幕,韓慶內心竊喜。


    甭管這個監察使在東州如何呼風喚雨,但最後還不是倒在他的威脅之中。


    “哼哼,什麽東州監察使,也不過如此。”


    就在韓慶心裏暗自想著,忽然,蘇祁安竟然直接走到他的麵前,二話不說,在他有些愣神的目光下,就是一巴掌拍了過去,


    力道之大,整個船上的人,都能聽到十分響亮的耳光,韓慶的身體一個站立不穩,直接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臉上有著明顯的五指印,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感夾雜著極端的憤怒,從心裏直奔韓慶臉頰。


    他的眼中帶著憤怒,他怎麽都想不到,蘇祁安竟然敢當眾給他一耳光。


    士可殺,不可辱,這是一種赤裸裸的侮辱!


    此時的韓慶就像隨時要爆發的火山一樣,終於無法忍耐,瞬間爆發,怒斥著。


    “姓蘇的,你好大的膽子,敢動手打本統領,哪怕你是皇室成員,東州監察使,這裏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打本統領,就是打陛下的臉麵,我看你是想找死,來人呐!給本統領拿下蘇祁安!如此目無法紀,速速拿下!”


    韓慶聲音響徹,蘇祁安就站在他麵前一動不動,而甲板四周的禁軍兵士,此時卻無動於衷。


    這一幕讓韓慶一愣,剛要出聲喝斥手下,不一會,他看到眾多禁軍身後,緩緩走出一道道人影。


    這些人沒有穿甲胄,穿著黑衣,蒙麵,看上去很普通,但給人一種莫名的懼怕,此時他們的手中,不知何時有一把匕首,已經搭在眾多禁軍的喉嚨。


    隻要妄動一下,立馬會毫不客氣的劃破他們的喉嚨。


    韓慶臉色一驚,這次帶出來的禁軍,實力還是很強的,論單打獨鬥,哪怕和陛下身邊的龍衛,都能過上幾招。


    但眼下他們卻是悄無聲息的被拿下,這些黑衣人絕對不一般。


    韓慶眼下可顧不上揣測黑衣人是什麽人,直愣愣的看著蘇祁安,冷聲喝斥。


    “蘇祁安,你到底想幹嘛!莫非你想造反不成!”


    “啪!”


    聲音落下,又是一道清脆的耳光響起,這次動手的不是蘇祁安,而是童戰。


    “先生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按照大涼律法,稱謂皇室成員,直呼姓名者,掌嘴!”


    在童戰聲音落下不久,韓慶的後麵,蘇勇等十來位直屬隊的人,也是一並出現,他們齊齊半跪在地,對著蘇祁安恭敬道。


    “回先生,這艘船上禁軍,悉數被我等控製,隻需先生一聲令下,屬下保證,能夠悄無聲息把這些人處理掉。”


    聽到這話,韓慶臉色一白,哪裏還有剛才的囂張憤怒,目光閃動看著蘇祁安,怔怔道。


    “蘇…監察使,你想幹嘛,我可是禁軍統領,真要敢殺我們,你吃不了兜著走。”


    “哼哼,到了這時候,還想威脅先生,找死的家夥。”


    蘇勇臉色一冷,起身,一把將韓慶提起來,就欲拉著他往甲板方向去。


    韓慶不斷掙紮,但蘇勇的力氣卻是出奇的大,他的身體不斷朝著甲板方向靠近。


    眼看著就要把他扔進江麵,韓慶終於服軟,對著遠處的蘇祁安連連求饒。


    “饒命啊,監察使,我錯了,不是我想針對你,我也是受人之托,實在沒辦法啊,監察使給我一個機會吧…”


    韓慶的連連求饒,蘇祁安臉色漠然,他看了一眼蘇勇,蘇勇明了,隨即一提,一把將韓慶給扔了回來。


    此時的韓慶,哪裏還有剛才的囂張,身體顫抖著,臉上寫滿驚恐,生怕蘇祁安真的把他扔江裏喂魚。


    看著韓慶服軟,蘇祁安臉色平靜,但心裏的猜測卻是多了幾分肯定。


    韓慶雖然是禁軍統領,是有囂張跋扈的底線,但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無腦得罪,能坐上禁軍統領位置,察言觀色是少不了的。


    蘇祁安和他之間本來沒有太大矛盾,但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刁難他,這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畢竟蘇祁安不再是之前那位小小的伯爵,現在的他,平定東州戰亂後,在朝堂中,足以有和眾多官員一較高低的資本。


    在這種情況下,誰會傻乎乎的威脅他!


    但偏偏就有人敢冒這個頭,這不用猜,就能想到是受人指使。


    能夠讓守護皇城的禁軍統領韓慶出麵,這背後之人,估計也就那兩位皇子呢。


    雖然有猜測,但還是要得到證實才行,蘇祁安麵無表情的看著韓慶道。


    “把你知道的,一字一句都說出來,但凡有假或者偽造,別怪本使翻臉無情,你知道下場是什麽,別人不敢做的,本使就敢。”


    說著,蘇祁安目光更是看著遠處的甲板,那意思不言而喻。


    韓慶臉色一僵,心裏有著說不出來的苦水,本以為這趟差事,是個美差,誰知道會是落得這般下場。


    這事也怨不得別人,要怪就怪韓慶把蘇祁安看扁了。


    本以為是一個看上去好說話,好對付的軍侯,哪成想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這事隻能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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