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當前,顧嶽的語氣雖然平淡,卻氣勢盛人。


    姬元的眼力見自然不是陸問所能比的。


    在顧嶽抵達他的神廟前時,姬元就已然發現……今日的顧嶽相較於以往大有不同。


    待後來仔細看過後,他便知曉,顧嶽已經神格圓滿,實力大增。


    偌大的南元山上,怕是隻有那頭大蟲還可以跟顧嶽一較高低。


    姬元還不知道,青鋒子已經死在了城隍樓中。


    “這廝竟然真在溪安城中得了大機緣!”姬元心中暗道。


    他忽然有些後悔昨夜跟南元山君分道揚鑣之後,就徑自回了南元山。


    “如果我昨夜留在鬼市,這樁機緣斷然不能落在顧嶽手上。”


    思襯過後,姬元有些驚疑的反問道:“那頭大蟲竟然跟正道軍搭上關係了?”


    言語之中,竟還有幾分羨豔。


    姬元是真不知道南元山君跟正道軍有所勾結,如果他事先知曉這一點,那也不至於迷迷糊糊的跟著南元山君去鬼市了。


    這年頭的遊野之輩,可不在乎正道軍跟溪安城之間的關係。


    隻要有好處,就算是讓他們跟著正道軍去攻伐溪安城也不是不可能。


    顧嶽眉頭一皺,問:“你事先不知情?”


    姬元搖了搖頭,說:“姬某隻知道,那頭大蟲半月前曾下山去過一趟,具體發生了什麽就不清楚了。”


    “嗯?”


    顧嶽輕嗯一聲,道:“姬兄再多想想,顧某不著急。”


    姬元看著顧嶽悠然的神色,輕歎道:“姬某的確遠遠的看了一眼,隻知道那人也是個女子,年歲不大,觀其麵相,應該也是得授銀篆的正統神邸。”


    顧嶽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說:“將那女子的畫像畫出來。”


    姬元苦笑不已,最終還是折返回了神廟中,帶著一張畫卷遞給顧嶽。


    姬元寫在牌匾上的字很醜,可是畫技卻是不俗。


    畫中女子頗為美豔,眉心一點朱砂尤為惹眼。


    顧嶽將畫卷收入山印,又道:“對了,山中那頭猿猴如今脫了獸身,尚無修行法,姬兄可有時間替顧某照拂一二?”


    姬元點頭應下:“好說好說。”


    顧嶽笑了起來,旋即目光越過姬元,看向其身後的神像,說:“神像舊了些,該重塑了。”


    言罷,也不等姬元回應,顧嶽便是化作一縷青煙離去。


    僅留下姬元站在原地,神色變化不定。


    姬元哪裏不知道,顧嶽今日過來詢問南元山君的情況隻是一個幌子,對方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這座神殿。


    “哎!”


    “一步錯步步錯!”


    姬元悲歎一聲,心中卻是知道,南元山接下來怕是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教那頭猿猴修行法,亦是自己這些年鳩占鵲巢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


    回到自家洞府,顧嶽招來侯百斤,說:“百斤,我接下來會離開南元山,這段時間你且去跟那隻野雞學習修行法。”


    侯百斤聞言,黢黑的臉上頓時湧現出濃鬱的苦澀,他癟著嘴說:“山神大人,俺可不可以不學呐?”


    顧嶽敲了侯百斤一個響頭,道:“等我回山之時,若是你沒學出個名堂,到時候有你好看的。”


    侯百斤還想回嘴,卻是被顧嶽給遣退了。


    臨了,顧嶽本想再問問祝小蘋日後的打算,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祝小蘋畢竟是姬元的人,去留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就好。


    日落西山之際,顧嶽才取出羅盤,辨別了一下方位,邊帶著陸問徑自下了山。


    ……


    溪安城以北,地勢變得崎嶇不平,山脈橫行。


    這些山脈基本上全是靈機不顯,不設山神。


    正道軍沒有駐紮前,這裏是妖魔鬼怪的樂園。


    是夜。


    皎潔的月霞傾灑而下。


    蘇子銘盤膝坐於營帳之中,借助月霞修行。


    作為正道軍的一員,蘇子銘的天資不錯,再加上他修行勤勉,深得正道軍領袖的喜愛。


    修行許久,蘇子銘收起功法,眼目湛湛間,他起身走出了營帳,看著被燈籠火把照得透亮的山穀,心情頗為愉悅。


    前些日子,軍中一位幸運兒外出尋食時,竟是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一處上古秘境。


    發現秘境之後,正道軍軍心大漲,更是引來了京都一位大人物的蒞臨。


    直到今日,正道軍對那處秘境的研究已經到了最後的衝刺階段。


    不出意外的話,蘇子銘也將擁有一個進入秘境的名額。


    忽然,蘇子銘扭頭向山穀的一個方向看了過去,恰是看到一縷青煙徐徐落在山穀之中。


    青煙斂去,露出兩道俊朗挺拔的身影。


    其中一人身著一襲藏青色的長袍,五官精致,棱角分明,一雙深邃的眸子在月色下炯炯有神,頗為不凡。


    另外一位卻是個麵容煞白,明顯失了魂魄的虎倀。


    “什麽人?”蘇子銘看向對方,心神一凜間,開口詢問。


    出現在山穀之中的身影,正是從南元山上順著羅盤指引過來的顧嶽以及陸問。


    離開南元山時,顧嶽在陸問體內種了一道土靈之氣,隻要顧嶽願意……他可以在任何時間要了陸問的性命。


    因此,陸問現在是如芒在背,連大氣都不敢喘。


    顧嶽拱手道:“在下南元山神顧嶽。”


    蘇子銘並沒有因為顧嶽的自報家門而放鬆警惕,反而是愈加謹慎起來:“南元山神?跑來我軍地盤作甚?”


    “在下受南元山君邀請,特意來此助正道軍一臂之力。”顧嶽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蘇子銘蹙眉想了想,暗中亦是傳了消息出去。


    沒過多久,顧嶽便見到南元山君快速而來。


    今夜的南元山君麵龐紅撲撲的,渾身酒氣,想來是剛從酒席中趕來。


    甫一現身,南元山君便是見到了站在顧嶽身旁渾身戰栗的陸問,僅是片刻間,南元山君便大致猜到了情況。


    她繞有深意的看了眼顧嶽,旋即緩步走到蘇子銘身旁,說:“蘇兄,這位南元山神,乃是身懷當朝銀篆的正統神邸,的確是受妾身之邀而來。”


    蘇子銘這才稍稍放鬆了警惕,說:“既然是山君好友,那便交給山君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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