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漢法相赤著上身,肌肉虯紮,各種細微末節的線條糾纏攪合,配上其陰翳的五官,並不會給人一種硬朗的佛門羅漢感覺,更像是修了某種邪門秘術的怪異。


    “你這也配稱之為羅漢?莫不是哪家淫寺中跑出來的野和尚吧?”


    顧嶽譏諷開口。


    與此同時,那尊所謂的羅漢法相似乎也能聽到顧嶽的話語,本就斜長的眼目眯成了一條縫,眼童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似乎被壓縮到了一快。


    “亂說!小僧修的是正經佛法,師承苦渡寺無相尊者,豈容你詆毀。”


    說話之間,羅漢法相亦是跟顧嶽的法言之力糾纏在了一起。


    然後水乳、交融。


    互相傾軋。


    小和尚說得對,就算這羅漢法相真是出身淫寺,但是能被稱一聲‘羅漢’的存在,實力便已不是通幽境所能比擬的了。


    不過法言之力乃是傳承至青神,被賀淳加以利用的存在,便是巨靈都難以抗衡的存在,自然也是不俗。


    瞬息之間,大片的金光被黑色線條汙濁,平添出一抹妖異。


    黑色線條不斷扭曲,鼓蕩出強悍的靈機波動。


    地麵青石板磚曆經數次折騰之後,一片片掀起、碎裂、化成粉末,露出然後被鼓蕩來的靈機波動攪在一塊,形成一個微弱的旋渦。


    遠遠看去,像是刮起了一個個的龍卷風。


    透過那些礙事的龍卷風仔細瞧去,便能看到小和尚的羅漢法相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愈發暗澹,那是被法言之力所侵蝕影響的結果。


    管你什麽苦渡寺的羅漢,一旦被法言之力所沾上,便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怎麽也掙脫不開。


    小和尚見了這一幕,心中大急,身下的輪椅輪轂急速轉動,身未動,被掀去板磚的地麵卻是泛起陣陣扭曲感,將他與羅漢法相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極致。


    等到扭曲搞散去,小和尚已然到了羅漢法相身旁。


    “縮地成寸!”


    道家有名為《縮地成寸》以及《縱地金光》的神行道術,可日行千裏,比之顧嶽的《化煙》要高級不少。


    顧嶽卻沒想到這小和尚竟然也會類似的術法。


    小和尚落在羅漢發現身下,抬眼看了眼纏繞住羅漢法相並且試圖往其體內鑽的法言之力,心生凜然。


    下一刻,他嘴唇上下細微開闔,一朵朵蓮花從其口中徐徐生出,聖潔純淨。


    蓮花一經生成,伴隨著梵音響起,好似天音。


    蓮花飄蕩而起,被羅漢法相一口吞了。


    適時,羅漢法相頓時迸發出更為熾目的金芒。


    被金芒當頭籠罩的小和尚顯得愈發莊嚴肅穆,眼目盯著顧嶽,冷聲道:“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現在撤下道術,你我還有和談的機會,否則等小僧的羅漢法相破了你這小術,屆時可別怪小僧破殺戒了。”


    話還沒說完,小和尚便發現那熾目金芒竟然直接暗澹了下去。


    “這!”


    小和尚麵色大變,他這手口吐蓮花乃是苦渡寺極為高深的佛法,與羅漢法相相輔相成之下,威勢起碼能增強一倍。


    竟然也奈何不了顧嶽的法言之力。


    顧嶽麵露戲謔之色:“小和尚,剛才那話應該我說才對……”


    適時。


    阿苦亦是在顧嶽的招呼之下,朝著這邊靠攏了過來。


    清脆但是並不好聽的呱鳴之音在青神殿外響起,本就處於劣勢的小和尚見到阿苦的瞬間,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顧嶽看向尤三酒,道:“尤姑娘,你且退開!”


    一直都是全場最震驚的尤三酒,聽到顧嶽的話語後,連忙聚攏了體內本就不多的靈機,快速朝著顧嶽飛掠而去。


    沒了任何威脅的情況下。


    顧嶽嘴角揚起一抹澹澹的笑意,道:“話說顧某還未領教過佛門真意呢!”


    說到這,顧嶽拱手補充說道:“多虧小師傅提點,等顧某出了玉篆秘境,便去苦渡寺瞧瞧,聽聽佛門真意,說不得會有一番收獲呢!”


    小和尚冷笑不止,嘴上卻是說道:“小僧怕施主沒那個膽量。”


    這卻是在用激將法了。


    “哈哈!”


    顧嶽大笑不止,身旁阿苦已然醞釀起“蟾音”。


    隨著漣漪泛動而起。


    耳畔的世界再度歸於寂靜。


    原本跟法言之力糾纏不已的羅漢法相在蟾音的波及之下,瞬間化作漫天金芒消散。


    之所以能這般摧枯拉朽的破解羅漢法相,卻是跟法言之力消磨了法相不少真意有關。


    瞬息之間,戰況急轉向下!


    小和尚目眥欲裂,這一點羅漢真意乃是他在苦渡寺苦修多年才掌握,幾乎可以稱之為是他的身家性命。


    若非有此物,他甚至沒有辦法離開苦渡寺外出紅塵曆練,更沒有辦法來到玉篆秘境搜尋機緣。


    如今卻是在顧嶽手上毀於一旦,多年心血付之東流,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隨著金芒的落幕,小和尚氣急攻心,一口帶著細微金色光霞的鮮血噴吐而出,原本還算清秀的小和尚隨著這一口精血的流失,整張臉頓時變得枯犒無比,像是瞬間從青少年變成了垂暮老人一般。


    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渾厚氣息亦是墜落到了穀底。


    “你為何能夠驅使上古生靈?”小和尚怎麽也想不明白,顧嶽竟然能夠接二連三的驅使阿苦出手。


    要知道這種上古生靈早就在上古時期就已然隕落,能夠重活現身者,皆成了沒有靈智的惡獸。


    小和尚原本就是指望著顧嶽大概是跟阿苦之間達成了某種合作,可以幫他出手幾次,這也是小和尚膽敢繼續留在青神殿外並且想要跟顧嶽爭奪玉篆的原因。


    卻沒想,看阿苦這舔狗一樣的情形,分明是認了顧嶽為主。


    “這是顧某自己的事,小師傅還是安心上路吧……等日後去了苦渡寺,顧某替小師傅在寺中燒一柱高香,如何?”


    至於這高香是真的插在香爐中呢?還是直接燒在整座苦渡寺,就不好說了。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桉,小和尚這時反倒是心境逐漸平和了下來,他用渾濁的眼目看著顧嶽,說:“如此,小僧便謝過施主了。”


    苦渡寺中高手如雲,小和尚自知今日怕是沒了活路,正愁日後無人能夠替他報仇雪恨,聽得顧嶽的話後,非但沒有畏懼,反倒是希望顧嶽能夠盡早去往苦渡寺。


    顧嶽笑著點點頭。


    顧嶽沒有心慈手軟,眉心天眼血肉蠕動,一抹光束從眉心天眼激射而出。


    瞬息間便欺近小和尚身前。


    而後直接取了後者性命。


    隨著小和尚的斃命,天穹上的烏雲徐徐散開,整個天穹重新恢複清亮。


    一股極其玄奧的氣息以顧嶽為中心,向著玉篆秘境的各個角落席卷開來。


    顧嶽藏在山印中的善惡鏡亦是紛紛跑了出來,歡快的圍繞著顧嶽滴溜溜旋轉。


    不僅如此,其餘修士手中的善惡鏡亦是紛紛朝著顧嶽聚攏而來。


    顧嶽仔細數了數,正好是一把五十枚善惡鏡。


    這一把五十枚善惡鏡圍繞著顧嶽旋轉之間,一個一個的開始融為一體。


    顧嶽心潮澎湃,進入玉篆秘境之後,便是一直想要拿到這些善惡鏡,如今終於得償所願,難免不心情激蕩。


    當最後兩枚善惡鏡融為一體的瞬間,一道古樸且盎然的玄妙氣息從善惡鏡上散溢出來。


    一旁原本還喜形於色的阿苦在感受到這股玄妙氣息的瞬間,下意識的就想遠遁跑開,可是它還沒有跳到幾步,就已然被玄妙氣息所追上。


    “主人!救我!”


    顧嶽耳畔傳來阿苦的求救聲,他扭頭看去,恰是看到被玄妙氣息所拂過的阿苦軀體正在變得暗澹,彷佛隨時都有可能會消散一般。


    顧嶽心中大急,想要出手,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他甚至不知道這股玄妙氣息是為何而來。


    適時,原本屬於祝森的那枚眾生棋上升騰起陣陣黑白霧氣,一道身影在黑白霧氣中顯化而成,卻是之前有過交流的青神。


    這是青神的一縷殘魂。


    相較於幽穀密室中的青神,黑白霧氣中的青神殘魂顯得更為暗澹不明。


    他看了一眼顧嶽,嘴巴努了努,似乎跟顧嶽說了什麽話,卻又沒有任何聲音傳蕩出來。


    顧嶽顧不得青神殘魂,一心隻想將阿苦救下來。


    腦中思緒飛快的運轉。


    隨後他伸手一招,將地上祝森的本體以及其中一枚眾生棋收攝而來,有了祝森這個先例以後,顧嶽可不敢隨意將兩枚眾生棋拿到手上。


    阿苦等上古生靈的複活便是因為眾生棋,顧嶽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在這一股玄妙氣息之下救下阿苦的,便是眾生棋了。


    隻是顧嶽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眾生棋的使用方法。


    “隻能碰碰運氣了!”


    顧嶽心中一狠,身形閃爍之間,落在阿苦身旁,隨後將手中的眾生棋直接按在了阿苦愈發透明的身體上。


    “滋~”


    乳白色的光霞在眾生棋跟阿苦身體接觸的部位炸裂而起。


    出乎顧嶽預料的是,眾生棋按在阿苦身上之後,阿苦雖然停止了透明化,可是它的身軀卻是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


    “阿苦,這是什麽情況?”顧嶽沉聲問道。


    阿苦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寬慰著傳音:“主人放心,阿苦沒事了,眾生棋中蘊藏了無數種可能,阿苦能進入其中世界,也是一樁機緣,至少保全了性命。”


    阿苦一邊說著,話音逐漸變小,說完最後一個字之後,阿苦原本如同小樓一般的身軀此時已經隻有了米粒大小。


    隨著眾生棋上的黑白交融的氣息覆過之後,阿苦的身體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眾生棋的表麵出現了一個阿苦的形象,栩栩如生。


    顧嶽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既然阿苦說了沒事,那肯定就是沒問題了……有意思的是,阿苦所說的眾生棋中可能存在著很多的世界,藍星會不會也在其中?”


    顧嶽回想起青神曾經說過他是那遁去的一,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個念頭:“說不定以後我可以利用眾生棋回到藍星。”


    顧嶽收起眾生棋,再看向身後。


    黑白霧氣中的青神殘魂依舊在看著他,隻是這一次他臉上的五官沒有任何動靜。


    “眾生棋留在這裏也不行,那些先前跑掉的修士一個比一個精明,說不定就藏在附近等著坐收漁利,若是我去了幽穀繼承青神玉篆,那些修士回來將眾生棋撿走就麻煩了。”


    顧嶽想到這裏,扭頭看向了尤三酒,說:“尤姑娘,這枚眾生棋……你先拿著。”


    說話間,顧嶽指著地上的眾生棋。


    尤三酒聞言,有些抗拒,她畢竟見到過祝森一路以來的變化,誰知道她拿到眾生棋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隻是在看到顧嶽的臉色之後,尤三酒還是走上前來,在青神殘魂的注視之下,將眾生棋撿了起來。


    顧嶽輕輕笑道:“等顧某將事情辦妥之後,再來找姑娘。”


    說完,顧嶽便開始打掃戰場。


    一個個的儲物袋被他齊齊收進山印之中。


    隻是讓顧嶽比較意外的是,他並沒有找到祝森的儲物袋。


    更為關鍵的是,在詢問過尤三酒之後,顧嶽知道彭太青的那道龍息在祝森身上。


    “難道說祝森跟我一樣,也有某種不同於儲物袋的須彌芥子?”


    “祝森還沒死!他是靈植成道,雖然被眾生棋吸取了本源,可若是給他一定的時間,還是能夠重新恢複過來。”


    原本顧嶽還打算利用當初在安裕河伯晚宴上的人情來跟祝森說道說道,結果卻被眾生棋給打亂了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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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日後,就看日後的情形了。


    顧嶽沒有繼續去糾結祝森的問題,而是將完整版的善惡鏡端置於手中,細細看了起來。


    相較於是非殿中供奉的善惡鏡分鏡,完整版的善惡鏡顯得更為精致,鏡框上的花紋甚至在緩緩移動,彷若水流一般。


    鏡麵更為清晰,其中映照出顧嶽身後的青神殿,唯獨沒有顧嶽的身影,彷佛善惡鏡直接忽視了顧嶽一般。


    顧嶽猜測,這應該跟他的身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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