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


    “是急了點兒,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竹林的幽深處,略顯擁擠的小巧石桌上,泰山府君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杯盞中的茶水,苦澀的味道在味蕾緩緩彌漫開來,流過喉口甘甜迸發,與此同時伴隨著茶水的流淌一陣直衝腦仁的清涼讓祂口中輕吸了一口氣,隨後歎道:


    “說實話,不隻是你,當時聽到紫薇這家夥提出如此大膽的想法時,我們跟昊天都被驚了一把!”


    “但仔細思量,這確實是當前情況下最穩,也是成功率最大的一種方案!”


    “所有人都能想到,在這場虛空戰爭之後,我九州會憑著從外域開疆拓土贏來的天地完成九州的聚合,但以我們一慣穩紮穩打的行事風格,沒人能預料到事情展開如此之快,哪怕它們反應的再快,總也得到九州聚合的那個階段了,出其不意,此為一勝!”


    “自你以來,五胡亂華的絕滅,各蠻夷的斷代,唐燕的飛升,以及九州內各種釘子的衰敗,滅亡,還本溯源此為二勝!”


    “而三勝的關鍵便在於你!”


    “我?”


    看著眼中滿含期待的泰山府君,張珂的心裏有點兒茫然:“打打殺殺我在行,可但凡我出行總是免不了小事鬧大,大事鬧得無法收場,讓我來你們確定這事兒不是一開始就是衝著失敗去的?”


    “但結果總是好的,不是嗎?”


    紫薇帝君接過了話頭,笑著拍了拍張珂的肩膀,道:“況且,九州需要的就是你那份兒霍亂天下的絕世智慧.咳,攪shi棍一般的才能咳.”


    奮力思考都找不出什麽好詞來形容張珂的紫薇大帝索性放棄了這點兒表麵功夫,反正張珂對他自己也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什麽筆樣,他也心裏有數。


    於是,沉默了片刻,勉強找回了節奏的紫薇大帝繼續開口道:“反正就那麽個意思,這次就是需要你出去搞事兒!”


    “不用顧忌後果,不用束手束腳,但有不平那便鏟除,有看不順眼的也順道斬草除根,露頭的殺,不露頭的也別讓它們消停,反正就一個字,屠!


    非我九州,皆可屠;是九州而心向外界者也可隨意屠戮,我等背書你放心去做就是了!”


    “況且,算算時間,小子,你那資格的事也快拖無可拖了吧?不如索性就一把辦了,誰來也無所謂,天庭地府永遠站在伱身後,無非就是大戰一場罷了,我等早就想跟蠻荒的那群蠅營狗苟碰一碰了!


    而但凡這兩者有一樁能成,也不枉費我等這番算計!”


    紫薇帝君麵色淡然的說著,好像這一切對祂而言是舉手投足就能完成的小事兒一般。


    然而,張珂看著三位帝君麵上不似做偽的神情也麵露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不懂算計,眼光隻能局限於當下的一畝三分地,這是經曆跟歲月的缺陷,無法速成的短板,但既然這群精於算計的老.老神仙都覺得可行的話,那張珂也沒什麽猶豫的。


    於是他挑了挑眉:“時間,配置,從哪兒開始?”


    “時間隨意,整個天庭都聽你調遣,即便是昊天,隻要你需要祂也得下界來給你助拳,至於地點隨你喜歡,你大可以挑之前便看不順眼的那些率先整治。”


    “說白了,這次你大可以隨心所欲,我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鬧的越大越好,哪怕狼煙遍地,哪怕血流成海.凡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聽著西嶽帝君這位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莽子在這兒文縐縐的,張珂隻感覺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連忙打斷了對方的念咒:


    “行了,那就先從老關開始吧!”


    “啊?”


    “啊!”


    “啊!!!”


    起初三位帝君還沒反應過來張珂口中的老關究竟是誰,但直到跟張珂接觸最久,也是最了解那段黑曆史的西嶽帝君幡然醒悟帝君們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熊孩子口中的老關是關聖帝君!


    不是,這都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而且倘若不是你個倒黴玩意兒當初做的太過分,關聖帝君也是秉公出手,至於這麽斤斤計較?


    但一想到在外界流傳的帝尤是個小心眼兒的傳聞,三位帝君就不由的歎了口氣。


    講道理,關聖帝君本質上沒什麽錯,且是鐵杆的九州派,但奈何九州現在正需要一個拉仇恨的來吸引外界的目光好避重就輕的瞞過九州的大動作。


    哪怕仍有人覺察不對,但它們大部分的注意力絕對會被張珂吸引。


    不要懷疑帝尤的攪事兒能力!


    或者說,在九州的躍升跟蚩尤九黎再現人世之間挑選一個的話,那麽絕大多數存在都會先下手封死後者。


    畢竟九州的態度堅決是堅決,但隻要委屈一點兒,忍辱負重,遵守規則也不是不能活;但蚩尤複生,這玩意兒可真是會斬盡殺絕一切非人存在的!


    尤其是帝尤跟大尤所繼承的天命幾乎一模一樣,且前者還在後者原本的基礎上疊加了歲月跟九州這兩個大寶貝。


    既然賭麽,那就選擇放縱到底!


    就拚張珂那討人嫌的拉仇恨能力,有整個九州給他背書,即便再怎麽混亂,在自家的地盤上總不至於讓孩子吃虧。


    而至於那些聰明人,三三兩兩的,哪怕它們醒悟的夠快,憑借天庭地府在九州深達本質的消息網也足可以在一切發酵前讓它們靜默的去死。


    如此一拍即合,為了九州的繁榮,為了光明的未來,關聖帝君受點兒委屈,那便受點兒委屈吧!


    反正有張珂這麽一鬧,這一把受到波及的自家人絕對少不了,到時候讓昊天一個個上門賠罪就是!


    至於為什麽是昊天,而不是後土,也不是紫薇,更不是泰山勾陳等人.


    隻能說誰讓昊天在淩霄寶殿上整了一個大活兒,既惹到了熊孩子,也惹到了五嶽六禦跟後土為首的一大票帝君,嶽父怎麽了,嶽父的身份賠罪反倒更加名正言順。


    畢竟誰讓你是嶽父呢?


    毫無愧疚,甚至還有點想笑的三人眼神默契的定下了背鍋的人選,而後三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張珂,泰山開口道:“時間還早,要不趁著吃點兒?”


    “我這東嶽府雖然沒瑤池那麽奢靡,但龍肝鳳髓,奇珍異草總還是有點兒庫存的,任你吃個月餘總是能供應上的。”


    “我”


    張珂剛想回話,便被西嶽帝君突然打斷,隻見對方指著張珂身上的衣衫驚奇道:“哎,話說回來,你身上的這套外衫總覺得似曾相識的樣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昊天應該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才對。”


    紫薇大帝點了點頭:“是,在猢猻大鬧瑤池的那次蟠桃會上穿過一次,後來昊天穿這身總感覺能聽到某個猢猻在遠處咋咋呼呼,還有大耳賊張口閉口就是加錢,這才將其束之高閣。”


    “你這是”


    “沒什麽,瑤姬縫的,我也不知道居然跟上帝撞衫了,許是有點兒默契吧。”


    “對了,既然事情挺急的,那我就現在發出吧,也省的耽誤了時間被有心人察覺到點兒什麽東西,嗯,您們吃好喝好,有事兒記得幫忙!”


    聳然一驚的張珂隻覺得冷汗瞬間流遍了後背。


    雖然隻是虛幻的感覺,但被人當麵戳穿以張珂的臉皮也有點兒遭受不住,匆匆飲盡杯中的茶水也來不及品味這東嶽府的清茶究竟是何等滋味,張珂便匆匆告別離去。


    動作之迅速,連泰山府的屬神們都來不及引路,神境的天穹便被撞了一個透風的大洞。


    而在竹林中,隨手修補好自家神境並反手布置了一把屏障的泰山府君笑的臉上的褶子厚的都能夾死蚊子了。


    如果說西嶽的話隻是滿不經意的提一嘴的話,那張珂前言不搭後語的解釋就已經蓋棺定論,甚至無形中還給三位解釋了一下內情。


    怪不得淩霄寶殿上昊天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怪不得以往最能勸大家大度的祂今日反倒著急火燎。


    原來被偷家了啊,豬拱白菜都不算,甚至連自己那點兒穿戴都不保險,再不痛下毒手,黃毛都要蹬鼻子上臉了!


    雖然之前就挺上臉的.


    一時間,竹林深處傳來了肆無忌憚的狂放笑聲。


    而與此同時,匆匆逃出泰山府的張珂擦拭了一把並不存在的汗水,聊天就好好聊,扯什麽穿戴,衣著的,真惹人煩。


    原想著一場大戰結束,是時候回商周天地享受一會兒溫柔鄉了,順道看看自己離家的這段兒時間有沒有新編的節目,現在?


    還是算了吧。


    饒是以張珂的超級智慧也不難發覺,自己夜宿瑤池的秘密已經公開在外。


    連西嶽帝君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沒道理作為當事人的昊天沒一點兒感覺,所以淩霄寶殿上嗬,老登小氣吧啦的,怪不得常言道被偏愛的有恃無恐,塗山那位甚至巴不得張珂搞點兒不尊禮法的行為好昭告天下呢,結果到了你這兒就成豬拱白菜了?


    好好好,這麽嫌棄是吧。


    你等著,等咱抽個空,到時候抱兩個去給你晨昏定省,讓你也體驗一下,什麽叫做父前.咳咳,這想法過分了。


    霓虹風氣危害九州才俊!


    當下還是正事兒要緊!


    ““我今諸大士,奉問於世尊,


    一切諸如來,自證智境界。


    我與夜叉眾,及此諸菩薩,


    一心願欲聞,是故鹹勸請。


    汝是修行者,言論中最勝,


    是故生尊敬,勸汝請問法。


    自證清淨法,究竟入佛地.”


    天聚彩霞,地湧金蓮,散發著潺潺檀香混雜著萬千佛子信眾禱告的大雷音寺深處,寶相森嚴的如來佛祖正襟危坐,一遍又一遍的講解著靈山經典。


    在並不漫長的時間中,汲取了大量香火信仰,消耗了靈山一半兒庫存之後,祂那身經百戰的傷勢早已停止了惡化,如今正在緩慢的愈合著。


    先前失去的幾個化身也重新聚攏了軀殼,雖然還無法派上用場,但至少將大雷音寺靠前列的幾尊蓮台填的滿滿當當。


    不然的話,有礙觀瞻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每當看到那幾座空蕩蕩的蓮台,佛祖心中的嗔怒就止不住的湧現出來,靈山崩壞的大好格局直讓祂氣憤的想要大開殺戒.


    但外表的傷痕淡化容易,可內部的虧損卻無從彌補。


    佛祖為保自身戰力大肆消耗庫存的行為不能說錯,但因此這段時間,整個靈山陷入了一種掐指頭算日子,諸佛菩薩頓頓饑腸轆轆的險惡境地。


    好在靈山及時閉門不出,以及對凡俗佛子沙彌們的約束,使得哪怕作為根本的靈山已經自我封印,但凡間的香火仍舊源源不斷,相比從前的繁榮是少了些,但比起隔壁進入興盛的道門而言,仍是遙遙領先!


    逐漸歸流的香火信仰緩慢填充著庫存,諸佛的苦日子正在以一種緩慢,但不堅定的速度一點點兒的朝原狀回歸。


    而至於為什麽靈山在遭受打壓,且高端戰力損失大半的情況下,仍能保持香火鼎盛.那就得問問那些道爺們了!


    事實上,在九州漫長的神話史中,除了太平道跟神霄派等少數幾個道統之外,絕大多數的道門都隻管自家山下的那一畝三分地,鄉裏鄉親的日常幫點兒忙沒啥事兒,但要是距離太遠,事兒太麻煩,那不好意思,道長不在。


    修仙大於傳道,壯大道統,增進香火的誘惑甚至還不如早晚課,種點地來的誘惑力大!


    甚至如果不是祖師們逼著收徒,把飯往嘴裏喂的話,道門是真能生生把自己玩成瀕危物種的。


    畢竟我道門主打的就是一個愛信信,不信滾,別打擾道爺修仙!


    而在唐宋以後的法理逐漸恢複,天地溝通逐漸趨於正常的天地中,此類情況更是愈演愈烈。


    從前你說絕天地通,升仙無望,為了避免這點兒祖師遺產不在自己手裏敗光,找幾個繼承人傳承道統實乃是無奈之舉;但現在天地複蘇,天庭地府大門齊開,你還拿著那點兒蹩腳的理由阻礙道爺修仙,是欺負道爺的寶劍不鋒利否?


    更何況,相比於靈山一係的廣開山門,與佛有元,道門在挑選後輩弟子的層麵上,條條框框無疑要麻煩的多。


    資質隻是最基本的準入門檻,而後還有針對性格品德的種種試煉,即便闖三關過五難也未必就能得到親傳的待遇,掛個名字再繼續觀望的事情在道門之中並不算少見。


    而在對待自家親生的徒弟上都是如此,就更別說那些香客信眾了,與其吃你點兒香火反倒得被條件拿捏著,道爺不如廟後邊兒開幾畝田自耕自足。


    至於說祖師的問題都成仙了還要什麽香火信仰,難不成弟子每日晨昏定省,給您燒的還不夠嚼用?別跟隔壁那群禿驢學,您老人家沒事兒也自己種點吃喝,別天天想著要這要那的耽誤弟子修仙!!!


    當然,倘若有關成仙的秘聞,近路的話,那也絕不要私藏,多跟弟子們說道說道。


    什麽,雙標?


    跟自家長輩們不雙標點兒,難不成學隔壁那群禿驢整天乞討啊不,化緣去?


    丟不丟人呐!


    要點兒臉吧!


    如此態度自然隨心的道門自然沒什麽大張旗鼓的傳播道統的想法,而再加上最近天庭正緊鑼密鼓籌備的大活兒,但凡不是那種偏到隨便認了個祖師的野修行,泛九州的各個天地內,道門內的道士們均早早的接到了內幕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升仙之事!


    當然道士們忙不忙的不知道,反正每家祖師是肯定忙到冒煙,又得幹自己身為仙神的分內之事,還得兼顧道統不能被這群不肖子孫滅絕的糟爛事,殺人的心都有了。


    而也正因道門的“與世隔絕”,靈山一係哪怕在神話一側多受打壓,凡間正經的道統也大多封山閉門不再傳道,也無法減緩本就在凡人之中泛濫的靈山信仰。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至於說靈山閉門,道門懶癌晚期,那不就成了其他道統起飛的時機?


    隻能說想的還是有點多,先不提旁門左道自己根本法殘缺不全,陰損作風導致內外因素形成的五弊三缺,光是旁門左道這一個名詞就足以將絕大多數的良家子攔在門外。


    而左道法修行的多了,性格必然偏激,略有差錯便會釀成大禍,如此惹來凡間朝廷的關注跟清繳幾是必然的結果,而一旦王朝都解決不了,那可就輪到聖旨大邀三山五嶽道門同道斬妖除魔了!


    哪怕道士們再怎麽與世隔絕,都不會拒絕一樁自己送上門的功德!


    如此,在道門擺爛,左道旁門人人喊打隻能在陰溝裏活動的情況下,必須找點兒東西寄托一下的凡人們自然而然的便將目光轉移到了最近不怎麽顯靈的靈山身上!


    而值得一提的是,靈山雖然封山了,但凡間受到波及的隻是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山中小廟,俗家修行等野狐禪們卻沒受到太大的限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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