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緊皺眉頭,這個老叫花子時日不多了,他身上散發著淡淡地死氣。


    稍微坐了一會,老叫花子喝了一口清水,這才睜開混濁的眼睛,看著手裏金黃油亮的燒雞,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非常吃力地說:“我已經進食不多了,吃了也是浪費,阿火,你吃一些才好——”也許是因為老叫花子連說話的力量也沒有多少了,一句話好半天也沒有說完。


    “老爺爺,我這裏還多著呢,您不用擔心。”雷天見小叫花子與自己年齡相差不多,故以同樣的稱謂叫著。


    老叫花子這才感覺到背後麵多了一個人,他雖老眼渾花,但仍舊警惕地問:“小哥哪裏人氏?這裏的人可不多見呀!”


    雷天知道老叫花子說的是什麽意思,這雲仙城可不比鄉村,到處都是權貴商賈,誰還會對一個叫花子留意。


    小叫花子有些不滿,安慰雷天說:“大哥哥別在意,爺爺就是小心。”


    咳咳!老叫花子幹咳兩聲說:“難道小哥另有隱情不成?”


    “老爺爺,這是那裏話,我叫雷天,乃是——”雷天話語突然一頓之後,又才麵色憂傷地說,“乃是天穹國陽山縣人,隻是父母落難,我一個人無依無靠,便來雲仙城打柴為生。”


    聽到雷天的話,老叫花子雖然體弱氣竭,但仍然還是感覺到雷天話裏的隱情,那一頓或許是因為家中的變故。老叫花子枯手一擺,歎息說:“同是天涯淪落人啊!阿火,來,快快謝過恩人。”


    小叫花子阿火走到雷天麵前,膝蓋一彎就欲跪拜。


    雷天一把架住,連忙勸說:“阿火,阿火弟弟,這可使不得,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不能隨便跪拜的啊!”


    老叫花子眼睛突然亮了,精神頭也好了很多,右手緊緊抓住雷天,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向小叫花子催促說:“阿火,快,快些認下雷天哥哥,真是天不絕親啊!在我即將入土之時,還能認下這麽一門親事,死也暝目了啊!”


    俗話說叫花子鬼精靈。這老叫花了一輩乞討,見多了世俗人情,雷天不嫌棄一個叫花子,這品性還會差嗎?


    阿火憨厚,聽到爺爺的話,連忙起身作揖行禮:“小弟烈火拜見雷天哥。”


    事已至此,雷天也不是一個矯情的人,連忙扶起阿火。


    二人這一折騰又過去半個時辰,回到人群之時,太陽已經西斜,沒有檢測的少男少女也就數百來人,在那青石台上麵,等待複查的人又多了幾個,他們臉上洋溢著驚喜的笑容。


    “啊!亮了兩顆水晶球,他是二氣血脈。”青石台上的一個驚呼聲,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禪心子的眉頭也是微微一揚之後,又才平靜下來。矮子裏拔將軍,有二氣血脈總比沒有好。五年一次收徒,隻有今年最讓人氣惱,已經檢測了大多數人了,能列入門牆的人就這麽僅僅數十餘人。


    師兄不是說本門今年有福緣嗎?怎麽沒有了呢?禪心子重重吸了一口氣。


    雷天與阿火回來之後,見有一路人群少,就站在了隊伍後麵,說來也是巧合,這一路恰好就是殷天所檢測的一路。


    殷天檢測完一個沒有修煉靈根的少年,抬頭就望見雷天和小叫花子,他的眼神微微一愣旋即就多了一絲傲然,二人從小到大雷天都沒有贏過,現在的雷天與他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他已是仙門弟子,未來成就無法估量。也許是他這一路多了小叫花子讓他不爽,輕聲嘟嚷道:“真是倒黴,一個要死的叫花子跑來搗什麽亂嘛!”


    其實,雷天早就看見了殷天,見他裝著不認識自己,也就有些悻悻然,心裏想著這個家夥已經是雲門弟子了,真是好運氣呀!


    殷天心裏一直都不痛快,他入門晚乃是小師弟,大長老禪心子責罰眾人,主要就是眾人對他阿諛奉承。他是禪心子從荒蕪帶入雲仙門的,三氣血脈的他那可是百年甚至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在眾師兄之中一直是眾星捧月,好不快哉呀!


    雷天走上石台才看明白,檀木盒平台是一個簡單的檢測法器,六粒水晶球用銅線相互聯接,隻要站在平台上,雙手抓住水晶球或是銅線,天地雙橋便已相通,人體內天地就構成了一個循環體係,水晶球亮一個,表示修煉一氣血脈,二個就是修煉二氣血脈。


    阿火很緊張,躲在雷天身後,畏畏縮縮的不敢出來。


    在他的身上除了一口牙是白的,其他什麽都是黑的,即使露在外麵的皮膚也是黑黑的,好像幾輩子都沒有洗過。


    阿火實在是太臭了,眾人都捂住嘴,皺著眉頭,幾個女修士掩嘴嬌笑。


    殷天雖有氣,但知道大長老盯著呢!極不耐煩地輕聲催促:“你能快點嗎?”


    “阿火別怕,就是上去檢測一下,如果沒有那個福分,我們也就不勉強,回家便是。”雷天拉著阿火的手安慰說。


    家!叫花子有家嗎?雷天話語剛說完,青石台上便傳來一陣竊竊嘻笑。


    怪讓人尷尬呀!雷天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訕笑。


    阿火也懵了,他不知道雷天說的是山頂茅草屋,爺孫倆都是叫花子,常年行乞為生,天作被地當床,走到那裏,那裏便是家。


    雷天把阿火推到平台上,說是推,其實基本上是抱上去的。


    阿火右手抓住一根銅棍,左手哆哆嗦嗦始終抓不住另一根銅棍,終於在眾人鄙視的眼神裏,他抓住了銅棍,可是接下來讓人大所失望,連接銅棍的水晶球一個也沒有點亮。


    廢才!阿火與大多數人一樣,是無法修煉的廢物。


    青石台上,一個光鮮少年極為不屑:“呸!一個叫花子也想修仙。”興許這個少年有了修煉血脈,說話間下巴翹得高高的。


    哈哈!另一個少年更是大笑說:“回去吧!快回你們的家裏,不過我還真想去你家看看。”大笑的少年也是剛剛檢測過,同樣具備了修煉血脈。


    禪心子一直冷眼旁觀,聽到少年放肆地嘲笑,他的眉頭緊緊皺起。


    眾人也忍不住嘲笑出聲,阿火一臉失落就欲走下平台。也就在這個時候,雷天看見一顆水晶球亮了起來,立即高聲喊道:“一個亮了,一個亮了,阿火快看,不不不,是兩個,你點亮了兩個水晶球,啊!又一個,阿火,亮了三個,又一個——”


    雷天的喊聲如晴天霹靂,霎時震驚了眾人。


    水晶球亮了四顆,禪心子倏地動了,再一次出現已站在雷天身側,他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緊緊抓住阿火問:“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四氣血脈!禪心子這種心境紮實波瀾不驚的人,也在心裏暗自震驚不已,四氣血脈,雖有所聽聞,但真正出現在他麵前之時,卻是驚駭加驚喜:“師兄推算不錯,本門真的有大福緣,這四氣血脈天下少見啊!”


    “仙師,我叫烈火。”阿火囁囁地回應。


    聽到烈火的名字,禪心子神情一愣,仔細打量阿火後問:“三年前,你與你的爺爺是不是去過荒蕪?”


    烈火連忙點頭:“去過去過,有位大伯給了爺爺銀兩讓我們雇車走的呢!”


    這是天意啊!禪心子心頭一震,中年客商就是他假扮的,那個老商販也就是後來的老生常談,曾在小叫花子頭頂點了一下。


    聽到三年前的荒蕪,雷天麵色一變,他回家提水沒見過中年客商和叫花子。


    禪心子又問:“你叫烈火,我記得隻有烈炎國才有烈火姓氏,孩子你家住哪裏?家裏還有什麽人?”


    烈火又囁囁地回應:“家!家裏還有一個爺爺。”烈火與爺爺都是行乞為生,受人欺侮慣了,但當禪心子問及家人之時,原本黑油油的眼睛裏漸漸泛出水氣,鼻息也漸漸粗重起來,右手拳頭緊握,指節“嚓嚓”作響。


    雷天看著烈火麵色有些緊張、激動和憤恨,便前邁一步,抓起烈火的小手放在手心,緊緊握住,烈火也會意反手而握。


    曾有人說,“緣”是一個奇妙的字。


    每個人邁出的一步,都有可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折點。


    那一步,可能是緣的開始,也可能是緣的結束。


    因為那一步將會遇到什麽,或是會發生什麽,可能都是影響一個人一生的事。雷天未曾想到,他遇到了阿火,得到卻是一段披荊斬棘的兄弟之情。


    冷傲的殷天麵色更加陰沉,他才是天之驕子啊!有著無盡的光環,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四氣血脈的阿火,無形中好像在他臉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台上其他弟子以及有修煉血脈的少男少女,一個個瞠目結舌,這個人人唾棄的小叫花子,今日即將一步登天了。


    哈哈……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傳來爽朗地笑聲:“真是天佑吾門啊!”聲音未落,青石台上便多出一位身形瘦削,鶴發童顏的老者。


    來者正是雲仙門掌教雲仙林,一雙眼睛精光閃閃。


    正在忙碌的雲仙門弟子,立即躬身而立,異口同聲見禮:“弟子見過掌教。”


    雲仙林略為點頭,當他看見烈火時神情一愣,心裏暗自一驚,這是烈陽之身,原來是烈門族的子嗣,有因必有果,冥冥之中,因果循環啊!


    雷天心裏釋然了,阿火終於有了歸宿,不會在受苦受累了,也不在是一個令人討厭的叫花子了。烈爺爺一定會笑的,他的孫子前途無量,雷天心裏思忖,動作不停很隨意地跨上檀木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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