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梯號稱生死天梯,傳說有幾個獵人無意闖入,他們爬了數個時辰,最後活活累死了。凡人有修煉血脈,那隻是先天條件,而後天的堅韌、恒心和毅力才是修煉之本。天雲梯就是最嚴峻的考驗,凡是入圍之人必須徒手攀爬天雲梯,靠雙腳一步步走進雲仙門。


    見烈火害怕要放棄,雷天苦心勸說:“不不不,烈火,你不能讓爺爺失望啊!”


    烈火與爺爺相依為命,烈火之命,是老叫花子活下去的希望。可偏偏烈火身體羸弱骨瘦如柴,對他來說那天雲梯既是一道登天之路,也是一道鬼門關。


    “爺爺——”烈火沉默了一會,抬起頭來囁囁地問,“那,那天雷哥,你陪我去,好嗎?”


    雷天無奈說:“我也去,他們會讓我去嗎?”


    天地大陸雖說修煉之風盛行,但凡人間與修煉界那是隔斷的,互不幹預和侵犯。修煉之人入凡間曆練,是要封印修為隔絕神識,非特殊情況,不得幹擾一國的命脈和他人氣運。


    烈火提出讓雷天陪護,自然讓後者驚訝萬分,當然這必須得仙門同意才行。


    雷天疑惑之話剛落,一冰冷的聲音從後麵傳來說:“雲仙門並非絕情絕義,被選中即將入門的弟子,在經過天雲梯考驗之時,可邀請家族一個青壯年陪護,攀越天雲梯方可為徒,不合格者抹除記憶任其回家。”


    說話的人是殷天,這個人從小就傲慢,感覺他好像是某個大家族的子嗣。


    雷天對他可是知根知底,他的話看似說明,實則暗含諷刺之意。


    這阿火身體太過羸弱,別說是攀越天雲梯,就是先前因體力透支而昏迷倒地,以他的樣子恐怕會丟掉性命啊!


    “雷天哥,我——”烈火缺少信心,仍舊有一些戰戰兢兢。


    雷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失落和沮喪,一把抓住烈火瘦小的手,決然說:“走,哥哥陪你去。”


    期盼越高,失望越大。


    禪心子見師兄雲仙林失落而去,心裏更加難受,他自然而然對這一群少男少女生不出多少好感來,而這個四氣血脈的烈火雖然差強人意,但他的體質卻是瘦弱不堪,尋常壯漢都無法攀越天雲梯,這個小乞丐肯定是不行的。


    殷天等弟子見禪心子一直陰沉著臉,一個個也不敢多說,隻好悶頭做事。


    “走——”待眾人準備好,禪心子輕喝一聲,袖袍一揮,隻見青石台上憑空多了一個巨大的雲團,又見光芒一閃,雲團包裹住眾人飛掠而去。


    雲團冉冉飄起之時,雷天感覺好像坐在雲端一樣。


    這就是仙人的大本事,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雷天眼神炙熱滿是羨慕,恨不得自己有這樣的大神通,早日去救母親和靈珊了。


    有了羨慕才會有傷感,雷天心裏一歎,這簡直就是在油鍋裏煎熬啊!


    眾人飛行了半盞茶的工夫,雲團降落在一片白茫茫的地方。


    這是厚密的白霧,眾人瞪大了眼睛也隻能看到丈許之外,雷天暗自運轉天地心經的法決,立即聽到“叮咚”的泉水聲。他明白這是一個幽靜的山坳,並非兩山之間的山穀,因為泉水的回響聲並不是很清晰,而是散亂的混雜之聲。


    山穀兩麵為山,聲音擴散勻速,聽起來要清晰一些,而在山穀的出口或是溪流急彎之地,流水聲就會散亂。


    雷天做了二年多的樵夫,有時就睡在溪水邊,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細微之處。


    此時此刻,禪心子氣勢變了,如果說在雲仙城廣場禪心子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那麽現在這個時候,他就是一個真正的仙神之人。無風自動,禪心子的身形飄然升起,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他左手掐了一個法決向虛空一點,右手拂塵一擺喝叱道:“開——”


    風!山穀裏突然刮起了大風。


    風起霧散,這大霧似乎受到某種神秘力量地牽引,飛速向兩邊退卻。


    幾個呼吸之後,眾人眼前豁然開朗起來,這才知道身處一個四麵環山的幽深山坳之中。


    果然是山坳,雷天心神一凝,看來先前的感應半分不假。


    大霧如卷簾布一樣向上翻滾,在眾人驚愕的眼睛裏,一條三尺寬的青石山路出現在山腳下。


    天雲梯!這就是天雲梯,一條凡間與仙神連接的路啊!


    登上去便可修煉成仙,掉落下來,就是平凡而普通之人了。


    隻見那一根根青石條深深地插在懸崖峭壁上,依山勢而向上攀升,蜿蜒盤旋而險峻異常。


    石條的另一邊是懸崖,深不可測,墜落下去那還不是粉身碎骨啊!


    “天雲梯,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石階,萬步之上已入雲端。攀越此梯之時,陪護者不得有任何幫助,五日之後午時三刻,吾雲仙門舉行入門儀式,過時者以棄權論之,違規之人會掉落懸崖,回到雲仙城,爾等切記了。”禪心子話音一落,拂塵一擺,又是一個巨大的雲團托起殷天等弟子飛掠而去,唯有他那縹緲的聲音在大家耳邊縈繞。


    快,快呀!禪心子話落,一些人呼喊著爭先恐後向石梯衝去。


    不得不說,修煉成仙乃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當然還有利益和權力。


    誰的家族出了一個仙人,其勢力當然是水漲船高,所以家族裏有符合年齡的少男少女,早早做好準備。這一眾人已經具有入門的修煉血脈,自然是莫名興奮,那管這一梯之隔有多艱難。


    烈火剛要抬起腳就被雷天一把抓了回來,不解地問:“雷天哥,您這是?”


    “阿火,不要著急,我們先吃點東西,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爬山。”雷天說著遞給烈火半隻燒雞。


    這半隻燒雞烈火的爺爺並沒有吃,那老人似乎有先見之明,硬是把燒雞讓雷天帶走了。爬山要的是後勁,並不是什麽爆發力,雷天可是樵夫出身,他知道眼前這一頓吃食非常重要,烈火的身體本來就弱,不吃飽根本沒力氣攀爬。


    “啊!還要吃,不是說笨鳥先飛嘛!我們——”烈火不解又問。


    雷天催促說:“你快點吃,一會我們就上路。”說著席地坐下。


    烈火一邊吃著燒雞一邊好奇地四下張望,當他見雷天席地而坐,撿了一些大石子和小石子之後,又弄了一些大小不一的草莖,就覺得很奇怪。


    這是幹什麽?烈火有點莫名其妙,但他也不好多問,隻好一邊吃一邊看。


    雷天把大一些的石子按單個擺放,然後放一個小石子在旁邊,接著他又在地上劃了一個圓圈,中間插了一根粗長的樹棍,並把其它短小的樹棍分間隔擺在裏麵。


    “這是時辰計數之法。”烈火吃著烤雞肉驚訝說。


    雲仙門一棟禪房裏,雲仙林和禪心子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水晶畫麵,那畫麵裏正顯示著天雲梯的場景。


    “這個叫雷天的少年心思好縝密啊!”禪心子一邊看著一邊讚歎說,“那幾堆石子應是多少時辰攀越多少階石梯,五天六十個時辰,按整數六計數恰好差一堆,相差之數是他們休息的時辰,前後石堆最多中間最少,他連身體最疲勞的階段都計劃好了,難得,真是難得啊!”


    雲仙林輕撫下頜胡須,不無遺憾地歎道:“唉!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此子父母落難終日砍柴為生,卻是大智沉著,平凡堅毅之人,但是——”


    砍柴樵夫,曉是禪心子這般修為高絕之人,心裏也是突然一顫,好像他內心深處的某一根弦被拔動了,他手指一邊敲擊著案幾一邊嘀咕著:“砍柴……”


    雲仙林似乎很隨意:“哎!我記得師弟也曾是一個樵夫,得到那卷無上經書之後,才遇見了師尊的。”


    禪心子一愣,旋即明白了雲仙林的意思,高興問:“師兄,您的意思?”


    雲仙林眉頭一挑說:“禪院負責雜事的張老頭雖腿腳還算麻利,但必定年齡較高,是該安享晚年了,我看這個孩子品性淳厚,做事幹淨利落,就當師弟還了人世間那一點俗緣,了卻心裏的執念豈不更好。”


    “啊!多謝,多謝師兄!”禪心子肅然而立,雙眼霎時泛出霧氣,起身向雲仙林行了重重一禮。


    再說雷天囫圇吞棗地吃了一塊烤肉塊,便把地上的草枝裝入衣兜裏,又從旁邊一堆幹草裏挑選大小長短基本一樣的數十根幹草裝入懷裏。這時,烈火打了滿滿兩竹筒清水回來,恰好看見這一幕,奇怪地問:“雷天哥,您帶這些幹草做什麽?”


    “阿火,這是燈芯草,稍後就用得著了。”雷天抬頭望了一眼剛剛升起的明月說,“時辰剛剛好,我們走。”二人快步向天雲梯走去,烈火也許是吃飽喝足了,攀越石梯的速率反而比雷天還要快捷。


    叫花子一般有一些共同的特性,不生病腿腳好耐饑餓,天作被地當床見識多。烈火與爺爺乞討為生,每天隻有吃、喝、拉、撒和睡五件事,有時候討食多了,半天不曾動彈,有時候整天米粒不進,也得走街竄巷。


    叫花子蹲在街邊,站在別人家門口,總之不管是哪裏,也能常常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千奇百怪之物事。


    再說了,誰也不會忌憚一個叫花子啊!該說的說,該喝的喝。


    所以,叫花子那是見得多,聽得也多。


    “阿火,不急,前十個時辰隻要攀越二萬多階便可。”雷天見烈火攀爬快了,如此下去體力會提前消耗,連忙勸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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