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地球控製這世界不斷回檔,直到出現自己想要的結果。它讓上等人下等人中門對狙,使二者原本還算行的關係一下完了蛋,最後兩極分化成現在這樣。」這是顧眠上次和路易一起總結出來的。


    說完他看了看旁邊的殺戮,但因為對方戴著頭盔顧眠看不見他的表情。


    過了許久,顧眠才聽到殺戮的聲音從頭頂的眼球中傳來:「是啊……是啊……為什麽我一開始沒想到這些呢……」


    他的語氣有些波動,說的話也怪怪的。


    樹杈上的小眼球已經降了下來,它似乎想落到殺戮的頭頂休息休息,嗡嗡的圍著殺戮的腦袋轉了兩圈,死活沒找到下腳的地方。


    殺戮整個頭都被圓頭盔罩住,圓圓的眼球一上去就會咕嚕咕嚕往下滑。


    它又退而求其次轉球去看顧眠的腦袋。


    顧眠的頭發很蓬鬆,看起來很柔軟很溫暖,正適合圓圓的東西棲息。


    小眼球有些遲疑的盯著顧眠的頭頂,十分想落上去。


    顧眠注意到它的目光,轉頭朝它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小眼球見了害怕的飛遠了。


    「我應該早點想到的……」扶著頭的殺戮還在自言自語。


    顧眠剛想出聲問問他這是什麽意思,便看見前方出現一大片光亮。


    他轉頭看去,幾個探照燈樹立在前方照亮了一片區域,探照燈下麵則是連起來的類似於籬笆的東西。


    隻見這些「鋼鐵籬笆」連在一起圍成一個大的弧形,一眼看不見這些籬笆的盡頭。


    它們似乎將整個森林圍起來了。


    而每隔一段籬笆就有一個槍筒探出來,估計剛才的聲響就是這些槍筒發出的。


    隻見自己的小夥伴們站定在籬笆外麵不動了,沒有繼續前進。


    對了,顧眠當時是想讓大家一起衝上來打翻上等人。


    但他掃視四周,沒發現這裏有其他上等人的身影,唯一的上等人還在自己手上。


    想著他又看向鋼鐵籬笆上探出的槍筒。


    這些武器應該是自動攻擊,檢測到附近有生物就會被喚醒探出,把遊蕩過來的生物打死。


    要是自己一開始沒聽到槍響,直接開著快遞車衝過來的話,估計他和機械狗現在已經被打成篩子了。


    此時槍筒們正低垂著腦袋休眠,殺戮出來時給他們下了停火指令。


    顧眠詢問旁邊的人:「這兒就你一個人?」


    「是,就我一個;」殺戮也看著那些低垂的槍頭,「因為那座雕像的特殊性,這裏不合適留下太多人。剛才你不是問我帶著為什麽帶著這個頭盔嗎,這個頭盔是用來隔絕意識的。」


    隔絕意識……


    此時二人已經越過那條自動化火線,來到了森林中。


    一進來顧眠就看見腳下是條平整的石頭路,直直的通向前方。


    石頭路兩邊還豎著照明用的路燈。


    兩側的大樹相當茂密,頭頂的枝葉幾乎將整個天空擋住,外麵的月光一絲都透不進來。


    如果沒有路燈照明的話這裏現在肯定是伸手不見五指。


    顧眠順著這條路向前看去,看不到盡頭。


    二人繼續往前走去。


    「在挖掘到那座雕像,並意識到這世界可能經曆過無數次讀檔後,有人陷入了恐慌;


    「哦!咱們上等人用了這麽長時間才把自己和那群下等人完全分隔開,要是一切突然回到過去讓下等人翻了身,那咱們的努力不是白費了嗎——有個人當時是這麽說的。」


    馬戲團副本裏顧眠也和路易討論過。


    一開始上等人和下等人的


    關係雖然不對頭,但頂多也就是地主和被剝削者的關係。


    而現在,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如今二者是徹底分隔開了。


    不過殺戮口中的那位上等人顯然是想多了,地球控製樂園世界回檔就是為了加劇上等人和下等人的衝突,讓二者之間的裂縫越來越大。


    就算再次回檔衝突也隻會更深,下等人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


    不過這點上等人們並不知道,隻有路易隱約猜到了。


    「他們見那座雕像自身可以免疫世界的回檔,便想把它搬出去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阻止世界回檔的辦法,他們打心底裏不願意時間倒退;


    「但無論用什麽辦法他們都沒法挪動那座完整的雕像分毫,隻好退而求其次將那些碎片運了出去;


    「他們將碎片運出研究,但什麽都沒研究出來。有人提出可以嚐試將那些碎片重新製作成新的雕像,並投放在世界各地,說不定雕像遍布全世界之後就能保佑這個世界不再回檔了……


    「當然這個地方也需要有人鎮守,以免裏麵那座最珍貴的完整雕像出什麽差錯。我的地位很高提出要守在這裏,其他人當然不會有意見。」


    「你的地位很高?」顧眠重複道。


    殺戮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顧眠會跟自己討論什麽地位不地位的事情。


    他愣了一會兒後開口回道:「對,我的地位很高,幾乎是最初的一批‘上等人",上等人下等人分割計劃是我提出來的,你曾經參加的那個殺戮遊戲也是我的創意。」


    說這話時殺戮語氣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仿佛這些事是別人掐著他的脖子逼他幹的一樣。


    顧眠也對他的說法感到奇怪。


    提出上等人下等人分割計劃、創造殺戮遊戲這種殘暴嗜血的綜藝,光聽事跡的話顧眠肯定會覺得這人喪心病狂。


    但眼下做出此等輝煌事跡的人正被自己用鋸子抵著脖子,一幅楚楚可憐良家婦女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哪裏喪心病狂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良家婦女繼續開口:「很快,守在這兒的我就發現了那座雕像的其他不尋常之處。我這人經常做夢,留在這兒的第一天也沒例外,那天晚上我夢到下等人們發起了激烈的起義,他們終於會反抗上等人了;


    「夢中下等人與上等人爆發了無數場戰爭,最後上等人被打敗。我夢到下等人的頭領帶著一群下等人衝進我的住處,一刀割下了我的頭,我立刻就嚇醒了,剛睜開眼我就又被眼前的場麵狠狠嚇了一大跳,你不知道我看見了什麽……」


    顧眠知道那座完整邪神雕像的功能大概是「心想事成」之類的。


    「你睜開眼之後看見了自己沒有頭的身體?」他猜測。


    殺戮的頭盔小幅度的晃了晃,顧眠猜測他的腦袋可能在裏麵搖。


    「我看見夢裏的那個下等人頭領就站在我床前,拎刀衝著我笑。」


    嗡嗡飛著的小眼球終於找了個好位置,它在殺戮的肩頭徘徊了幾個來回,接著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平整的西服被它壓下去一個淺淺的窩,小眼球在上麵左右歪了歪,確定自己不會滾下去才收回翅膀。


    顧眠這才看見眼球背麵有幾個小孔,殺戮的聲音就是從那裏麵傳來的。


    「看到他我甚至以為自己還在做夢,我狠狠地擰了大腿一把,劇烈的痛感讓我明白麵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已經醒來了;


    「好在他沒和夢裏一樣一刀割下我的頭,他隻是站在那笑,好像人體模特一樣一動不動。我質問他、搖晃他,他都沒有反應。」


    有影子在地麵晃動。


    顧眠抬頭看去,幾隻飛蛾正圍著路燈飛舞著,其中一隻最大膽的飛蛾撲閃著翅膀向那刺眼的燈光撲去,它一腔熱血好似在撲向最光明的未來。


    一聲沉悶的輕響過後,它像片樹葉般搖搖晃晃的飄蕩下來,落在了顧眠腳邊。


    顧眠低頭看著那隻飛蛾:「你質問他?搖晃他?」


    很奇怪。


    大多數人應該不是「質問」「搖晃」這種反應。


    顧眠帶入了一下殺戮老師,要是殺戮老師一覺醒來發現有個下等人打算割自己的頭,他大概率會嚇得屁滾尿流縮到牆角,雖然很害怕,但嘴還是硬的。


    他大概會說「你個***的下等人想幹什麽?」「等我被救了要你好看」之類的。


    「搖晃」這種動作,應該很少出現在陌生人之間。


    顧眠在偶像劇中見過男主邊搖晃邊質問女主「為什麽不愛我?」


    但他沒見過男主扳著路過陌生人的肩膀搖晃質問。


    「是,但他就像座雕像一樣一動不動,我隻好把他綁起來放在牆角。那天我一直嚐試讓他開口說話,或者隻是動一動也好,但他卻紋絲不動;


    「我又擔心又焦慮,直到第二天天快亮才睡著,你猜怎麽著?我又夢見他了,我夢見他又一刀把我的頭割了下來,我立刻被嚇醒,一睜眼就看見他站在床頭拿刀衝著我笑。」


    真是沒完沒了了。


    「我以為是他掙脫了繩子,但當我往牆角看去時,卻發現那裏還有個被綁住的、一模一樣的他;


    「我又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了,我用力掐大腿想讓自己醒過來,但疼痛再一次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你說詭異不詭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在我屋子裏,就連嘴角彎起的弧度都不差分毫,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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