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木壓低腳步聲,輕輕來到樓台下,驟然開口道: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隻有我睡不著,原來詩情師姐你也睡不著。”


    剛剛說完,蘇子木突然有些後悔了,他覺得自己說這個話有點中二,很像個大傻叉。


    “誰?”


    冷不丁的,樓台上的東方詩情被嚇了一跳,她倩臉側過,眸光看向台下距離自己隻有十米的蘇子木。


    “奧,是蘇師弟啊!”


    東方詩情撲哧一笑,在皎潔的月光下,她的笑容如同冬日裏忽然出現的暖陽一般,溫暖迷人。


    說起來,東方詩情與蘇子木的感情還處於認識階段,所以才稱呼蘇子木為蘇師弟。


    兩人之前隻有過一麵之緣,當初在傲來州,就是東方詩情將蘇子木和淩雨沫一同接引到玲瓏學院的,屬於他倆的領路人。


    東方詩情性子溫柔似水,她講話的聲音也溫婉如玉,“蘇師弟剛才說自己無心睡眠,是因為修煉太煩悶了吧?”


    蘇子木搖了搖頭,長歎一口氣:“不是,月圓雖是迷人夜,每逢此刻倍思親。”


    東方詩情癡詩入迷,蘇子木自然要投其所好,找到恰當的切入點來刷好感。


    果然,東方詩情的眸光一亮,蘇子木隻言片語之間,成功引起她的關注,她微微驚訝道:


    “蘇師弟也是愛詩之人?”


    愛詩?


    不不不,我討厭死了!


    記得高三有一天早自習,老師讓背滕王閣序,背不下來不能吃早飯,於是後來就沒吃了,回憶總想哭啊!


    當然,在麵對東方詩情時,蘇子木信口開河道:


    “在詩情師姐麵前不敢談愛,隻能說略懂。”


    略懂?


    聽著蘇子木語不著調的話,東方詩情也沒有在意,不過據她所知,蘇子木是一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謙遜少年,既然他說略懂,那肯定就是不錯咯。


    東方詩情微微思考一下,俏顏生花,微微一笑道:


    “還請蘇師弟上來說話。”


    “多謝詩情師姐邀請。”


    蘇子木拱了拱手,毫不客氣地從後麵的台階走了上去,他隻是菜鳥元者,還不能騰空直接飛到三層樓那麽高的望月樓台上。


    看著身旁完美側顏的蘇子木,東方詩情的心裏並未泛起任何漣漪。


    人長的再好看,還能有風景唯美?詩歌動聽?


    “蘇子弟,反正也無心睡眠,不妨借著明月,你我各賦詩一首?”


    蘇子木暗歎,不愧是東方詩情,果然是詩癡,要不是自己熟背唐詩宋詞元曲合計七十五首,或許很難搞定她。


    “可以,既然詩情師姐有此雅興,師弟我也不是敗興之人,師姐你先來吧!”


    聽到蘇子木答應,東方詩情嫣然一笑,“行。”


    隨即她眉頭緊鎖,思考起來,一席裙擺拖在靴間,她柔步輕挪,時而抬頭看一眼天邊。


    蘇子木收回觀察東方詩情的視線,他也開始思索起來,天上明月當空,正好處於玲瓏塔間,東方詩情的要求很高,區區一首床前明月光恐怕應付不了她。


    何況此處無床,並不應景,若被東方詩情當做登徒子就直接玩完。


    就在蘇子木思索之間,東方詩情出聲了。


    “蘇師弟,我好了,你且聽來。”


    蘇子木微微頷首看向她,隻見東方詩情紅唇微啟道:


    “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


    “此生此夜不長在,明月明年何處看。”


    聽完後,蘇子木用他那簡陋的賞析,差不多領略了東方詩情想要表達的情感。


    總結起來就是初秋已至,明月甚美,隻是今夜景隻可今夜觀,他年月雖還在,但已是物是人非,已然滄海桑田。


    雖然情感簡單,但非常符合東方詩情的人設,她不喜歡修煉,隻喜歡遊玩。


    奈何隨著年齡的增大,周圍的朋友一一離去,她感受到無盡的孤獨,卻不得不走上一條自己曾經拒絕的路,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思索到這裏,蘇子木不得不佩服那個老色批作者,雖然他寫的女主很多,但每一個都有著不同的人物性格,塑造了飽滿的人物形象,一個字,絕!


    “怎樣?蘇師弟。”


    東方詩情見蘇子木久久未應答,忐忑地問了出來。


    “詩情師姐才情果真了得,我或者猜測了幾分師姐的心情。”


    蘇子木先是一句馬屁拍起來,世界上沒有人不喜歡漂亮話。


    “哦?”


    東方詩情掩嘴一笑,瞬間風情萬丈,蘇子木微微怔了一下,很快便撇開目光,這個笑容太過誘人,夜明月高,容易引人犯罪。


    一時間,蘇子木突然響起了那句‘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話,果然不是吹的,古人誠不欺我啊!


    “蘇師弟,慢慢想,不急。”


    一旁的東方詩情提醒了一句,便將視線看向玲瓏塔右邊的明月。


    這個角度看,視野裏的夜景如同揮墨於一張宣紙上一般,孤塔,淒月,天邊未曾散盡的烏雲,隻需一壺清酒,便可飲酒獨醉了吧?


    隻是,今夜自己的身旁居然來了一個俊俏的小師弟,不知道他會不會給自己一個驚喜,他剛才說讀懂了自己的心情,是真的嗎?


    而一旁的蘇子木腦海裏正不斷回憶著自己熟背的那幾首為數不多的賞月名句。


    名句確實太多了,但符合此時此刻意境的居然沒有一個。


    看來隻能魔改一下,想到這裏,蘇子木挑了一首悲情一點的,抬頭看向東方詩情。


    “可以了?”


    東方詩情一直關注著蘇子木,見他抬頭再也忍不住問出聲來。


    “有一首了,可能有些瑕疵,畢竟是即興之作,還望詩情師姐不要介意。”


    “沒事,你我隻是交流而已。”


    隻是交流,嗬嗬!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蘇子木覺得自己如果不能讓東方詩情滿意,今晚所有的鋪墊大概率就白搭了。


    “師姐,我這首其實算不得詩,它是一首詞,可讀可唱,你聽下如何?”


    詞?


    東方詩情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文體,不由地好奇起來。


    蘇子木上前邁出一步,裝了一個意境逼,然後開始富含情感地念出聲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閣樓昨夜又東風,長嶺再難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徹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卿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秋水向西流。”


    沒錯,蘇子木無恥地抄襲了古人的名作。


    上闕中,他把小樓換成東方詩情家的閣樓,把故國換成了她的家族所在地長嶺洲,把不堪換成了再難,因為不堪這個詞可太過沉重了,用不得。


    下闋中,他把君換成了卿,學渣蘇子木不懂君也也可以代表女人,但他聽說過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最後,再換上荒域獨特的大河向西流,一首魔改詞就算完成了。


    此詞原本就是一曲譜寫生命的哀歌,用在東方詩情身上再合適不過。


    一瞬間,東方詩情想起了自己自出生以來經曆的一切直至此時的現在。


    自己的二八年華之前,與之後生活相比,就好比前塵今生,一種淡淡地憂愁情不自禁湧上心頭。


    當真,剪不斷,理還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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