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我住院了。


    這是一家私立醫院,它的名字較為溫和些,叫做心理衛生院,可實際上就是精神病院。


    我是在樓下同母親請來的心理醫生約談見麵後,被綁到樓上病房裏去的,他們給我注射了一劑鎮定,大概是氟呱啶醇。


    我猜想這或許是安全用藥範圍內的最大劑量,加上我是第一次接受這種藥物,身體立時便有些無力了。


    隨後我隱約的感覺到,他們把我扔到了病床上,接著脫掉了我的外衣和鞋子,將我的手腳綁到了病床的四個角上。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東西似乎叫做約束帶,並且一套應有五根繩子,除了捆綁四肢外,還有一根肩帶,隻是他們沒給我用上罷了。


    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捆住手腳,自然是很害怕的,我極力的掙紮反抗,麵目猙獰顯得十分痛苦,對床的一位中年婦女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對著那群人喃喃道:“哎呀可能她太小了,第一次住院又不習慣,你們別逼她,興許一會就好了。”


    隻聽一個男護士頓時發怒吼道:“你給我滾回你床上去,少管閑事,再叨叨連你一塊綁。”


    他們的力氣太大了,人數又多,我剛剛被注射了針劑,又勢單力薄,胳膊扭不過大腿,最終隻得放棄。


    等到將我捆綁完畢後,一個女護士走到我的麵前,帶有一絲嘲諷的語氣衝我說:“李婧穎,你說你何必呢?鬧騰一大頓不還得上來?”


    我看著眼前這一堆暴躁的人類,她們穿著白大褂,一個個人模狗樣與尋常醫護無異,我再環顧四周,端詳了一番我所處的環境,這裏的設備與裝修的確是病房的模樣。


    我不禁有些疑惑,這裏不是醫院嗎?為什麽我會像是落入了土匪窩一般,好似成為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隨後他們一行人耳語了一番後,便出門去了。


    我憑借僅有的意識開始全身上下的摸索手機,我想要給宋老師發短信,自15年以來,手機便成為了我形影不離的物件,無論走到哪幹什麽,都會跟宋老師匯報一番。


    可惜我找了一圈,發現身體上除了隱私的衣物,再沒有任何其他物品了。


    臨床的病人熱心地詢問我在找什麽,我理所應當的回答“我在找手機啊”,而她卻輕笑一聲,帶著些許驚訝的反問我“在這你還想要手機啊?”


    我疑惑不解更甚。隻是腦袋有些困倦了,也沒有精力去糾結過多,被子一蒙頭,便睡去了。


    ……


    等到再醒來之時,捆著我的繩子不見了,似乎已經到了晚餐時間,然而外頭的陽光還亮堂的晃眼,我趴在病房門的玻璃窗上,看看走廊上的時鍾,才剛剛四點多。


    我不禁轉身向病房裏的其他人詢問道:“這不是才下午嘛,怎麽就吃晚飯了?”


    “這裏吃飯都這個點”,對床的那個中年婦女淡定的回答道。


    後經過一番了解我才得知,這裏的用餐時間整體都較早,早餐是七點左右,午餐是十一點,晚餐大概是四點半。


    等到護士推著裝有大鍋菜的飯車,走到我們這間病房前的時候,病房裏其他的人,紛紛端著飯碗,跑到了病房門口,這個畫麵有些滑稽,讓我想起了豬圈裏喂豬的場景。


    可能有人也會覺得這像是在喂狗,往往端著狗糧走到籠子前的時候,狗也是這樣嗷嗷待乳著扒籠子的。


    然而我家狗是散養的,從不關籠子,所以我第一想到的是喂豬。當然,如今我也是這豬圈裏的一員了。


    “李婧穎,你抽屜裏有碗勺,拿過來。”推飯車的那個女護士衝著我嚷道。


    我拉了拉抽屜,果真有套同大家一樣的塑料餐具,我嫌棄的說:“這碗都多少人用過了啊?髒不髒?”


    “這是護士長給你拿的新的,趕緊過來打飯”,那女護士不耐煩催促道。


    我趴上去聞了聞碗,似乎的確是新的,可即便是新的,我也還是嫌棄。隻是這個女護士看起來有些凶,沒辦法我隻好硬著頭皮拿碗過去了。


    隻見她將鍋裏的三種素菜混合著米飯,扔到了我的碗裏,好像手指還戳到了我的菜湯中,隨後遞給我。


    我不情願的接過那一坨飯後,女護士關上門便推著飯車走了。


    而我徑直走向衛生間,將那一碗飯都倒進了馬桶裏。對麵那中年婦女有些震驚,對我說“你不吃飯嗎?這樣你晚上可沒東西吃。”


    “這玩意這麽惡心怎麽吃啊?”我委屈著抱怨道。


    臨床的年輕女孩無奈說:“可是這裏每天都是這樣的飯菜!”


    “我們不可以出去嗎?為什麽隻能在這個病房裏不能活動?”我仍然不解的詢問著。


    “現在是疫情,等到七天之後你核酸結果出來了就可以出去了。不過出去也隻是在隔壁的餐廳溜達會,空間隻能局限在這層樓上。”中年婦女再次回答道。


    “那這樣不是監獄嗎?”


    “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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