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雷,從小在東北一個叫平頂村的小村子長大。


    為什麽叫平頂村呢?因為我們村後緊挨著一座沒有腦袋的大山,一開始大家都叫平頂山,後來因為形狀像極了一口倒扣過來的棺材,旁邊的村子也有它叫棺材山的,不過我們自己村裏人嫌這個名字晦氣,都叫後山。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棺材山、棺材山的叫得多了,我們那還真就不少人家把陰宅安在後山上,日子久了,後山也就成了村子裏共用的墳地。站在村子裏遠遠看過去,山上都是一個接一個黃麵饅頭似的土黃色墳包。


    後山住了那麽一大群“好鄰居”,再加上東北農村的特殊環境,村子裏總是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動物成精、厲鬼害人之類的嚇人故事,很多父母天黑後都不敢讓孩子出門。


    我家隔壁就住著一位大仙,說來也怪,她明明沒什麽姊妹卻非讓別人叫她二姐,沒錯,不管多大年紀,都得叫姐,又偏偏隻讓我一個叫她二姨,這讓我無形中就矮了一輩,吃了很多小夥伴的嘲笑。


    不過她對我挺好的,家裏有什麽好吃的都不忘給我留一份,日子久了我也就不計較那麽多了。不過有一次我問她,你是我二姨,那我大姨呢?她聽了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拉著我到他們家裏屋,指著紅布神龕第三排一個叫狐天蕊的名字跟我說,這就是你大姨,長得賊帶勁,她可稀罕你了。


    當時我順著二姨的手看向那個名字的時候,就有一種說不出來是親切還是害怕的感覺,隻覺得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像是見到了很久沒見的親切長輩一樣,明明心裏很高興,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放不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姨的照顧,我心智比村裏別的孩子都開的早,很早就知道這世上有那麽一種和我們不太一樣的存在。有時候自己瞎琢磨,也覺得能冷靜對待,不過說句心裏話,在那件事以前我還真就沒想過自己能真和“他們”有什麽直接聯係。


    說起來那年我才七歲,正是貓嫌狗厭的年紀,加上農村孩子沒那麽多管教,整天和村裏一群小夥伴逗雞爬樹,皮得不行。


    有一天下午大概四點鍾的時候,我正在家裏和爸媽吃飯,前院磊子突然進來叫我出去玩,我一看他興奮得發亮的眼睛就知道今天肯定有好玩意了,胡亂扒拉兩口米飯,把碗向桌子上一墩就跑了出去。


    那時候的孩子也沒什麽娛樂,一想到玩就什麽都顧不上了,也就是挨打的時候知道疼,平時爸媽罵兩句根本就不往耳朵裏進。


    路上磊子也不跟我多說,領著我就往後村口那衝過去,一路上就聽他說去晚了誰誰誰不等我們什麽的。


    好在村子不大,沒跑一小會就望見了村口的大石磨,幾個平時玩的好的小夥伴在石磨旁邊或蹲或站的等著我們。


    朱大爺家老三、老四,鍾叔家的老二,徐大爺家的七小子,萍姑家的二丫……嗯,三虎子怎麽沒來?哦,他前幾天和七小子打架來著,因為七小子往他家牆根撒尿……不過他不來也正好,上次去我家告狀的事我還記著呢。


    心理麵默默點著人數,腳下不停,很快就到了他們跟前。


    “呼……呼……你們幹嘛啊,火急火燎的,磊子飯都沒讓我吃完……”肚子裏有食還沒消化,這一路跑得我胃生疼,一邊彎腰喘氣一邊捂著肚子問他們。


    “老許家新生的那個孩子不是上個月壞了麽?”七小子從石磨上跳下裏,接過話。


    “咋的?你知道他們送哪去了?”我一聽精神一振,胃都不那麽疼了。


    那段時間正是深秋快要入冬的時候,黑瞎子已經開始滿山找吃食準備冬眠。家裏麵大人怕我們被黑瞎子舔了去,就不讓我們往外跑,每天隻能在村裏不寬的小路上奔來跑去的早就憋得不行了,這一下聽到有好玩的我們都興奮的都要跳起來。


    “那是!我晚上在老許家牆根下聽到的,他們兩口子正打算再要一個孩子呢,嘿嘿嘿……”七小子姓李,在家排行老七,上麵足足有六個姐姐,加上他爸媽老來得子,把他寵得不行,整天和我們這些比他小好幾歲的調皮搗蛋,最喜歡偷聽人家牆根,連我爸都說他有當流氓的天賦。


    當時我還小,沒完全弄懂七小子這話是什麽意思,隻顧著一個勁的問他“在哪,在哪?”


    “就在後山那塊大黑石頭下麵,許叔說他走到那突然就累得不行,怎麽也走不動了,順手扔到石頭下麵就回家了。”七小子是個行動派,說著轉身帶著我們往後山的方向走去。


    我一邊走還一邊琢磨許叔的話,那塊石頭我聽我爸說過,好像是幾輩以前村子裏突然流行傳染病,一下死了好多人,各種土方子都試過了一點效果都沒有,村長又帶頭湊錢從城裏請了位名醫來,沒想到不超過五天,連那名醫也被放倒在這片深沉的土地上。


    後來有村裏的出馬弟子找到當時的村長,說他們家掌堂教主托夢給他,指示在村子的後山有口枯井,井裏麵被前人鎮壓了個了不得的東西,這次瘟疫就是從井口散出來的怨氣陰氣的。


    想要製住他,就必須在中午十二點用前山南山坡的土去把那口井填了,再挖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麵鎮住邪祟,瘟疫就會好了。


    說實話,那個時候大家對出馬弟子的信任本來就比正經大夫高很多,村子裏已經死了十幾口人,連城裏有名的神醫都被按倒了,這時候仙家一句話,別說挖土填井,就是挖村長家祖墳他也願意啊。


    第二天一早村長就點了村子裏所有的青壯到前山挖土挖石,一直折騰到上午十一點多才都準備好,可是一行人到了後山就又都傻眼了,土有了,石頭有了,井呢?


    一大幫子人正對著後山前的平地抓瞎,回頭一看前一天找村長的那位出馬弟子趕過來了。他後麵跟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後生,合力端著一個洗衣服用的那種大盆,裏麵滿滿的接了一盆清水。


    大仙也不多說話,伸手燒了一張符紙,把燃燒後的紙灰在盆裏攪了攪就說了聲“灑吧”。


    當下端著盆的幾個年輕人用力一揚,整整一盆水便像一張撒開的漁網一樣潑了出去。有經驗的人都知道啊,當很多水撲到那種很細密的塵土地上的時候,並不會第一時間和成泥,而是會被下麵的塵土托著,過一段時間才會慢慢的浸入土裏。


    眾人就看著潑出去水碰到地麵後也沒有散開,而是像一條小蛇一樣,蜿蜿蜒蜒的向前麵流去,奇怪的是水流過的地方竟然幹幹爽爽的不見一點痕跡。


    小河往前爬了差不多三十米之後,才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坑裏停下,慢慢的滲入土裏。黑黃的顏色和周圍細密的黃土比起來雖然也不算太顯眼……不過在場倒沒有看不出來的。


    接下來幹啥?誰都不知道啊,大家齊刷刷的就把眼睛看向正站在村長身邊的出馬弟子身上。


    看著時間都快過了大家還傻愣愣的望著自己,大仙一跺腳,罵道:“你們都是死豬啊?趕緊挖啊!等我求你們呢?”


    其實這也不能怪大家夥,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以前誰見過這架勢?平白無故挨了罵,眾人心裏有火卻也不敢衝大仙發,當下一個個扛著鋤子、鎬頭就衝那攤濕土衝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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