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聲已到。


    似乎是因為走的急,趙含芝手中還拿著馬鞭,在柳秀不解的目光中,轉瞬間帶著一陣寒風便衝了進來。


    化作宮中女官的趙昭,餘光掃到堂妹,趕忙側身躲到了一旁,不敢讓對方撞破自己。


    柳秀看著對方來勢洶洶,不免有些擔憂:“你要作甚?”


    他是怕若是對方跑到自己家裏,然後上演一出自己調戲猥褻宗室之女的鬧劇。


    自己是要自汙,但不是要當變態惹出砍頭的罪名來。


    趙含芝冷哼一聲:“柳秀,賠錢!”


    說這話的時候,趙含芝又羞又惱,恨不得當場就將柳秀給打殺了事。


    明明是他不務正業,荒淫無度,白日宣淫,去那百花坊裏的勾欄青樓尋歡作樂。


    可是臨了,卻竟然是真的分文不出,扭頭就跑。


    他走了也就罷了。


    可自己當時就在那裏,那該死的聽潮閣老鴇,竟然是要自己給錢。


    讓趙含芝更加生氣的是,那老鴇找自己要錢,可聽潮閣裏的那些姑娘,卻搶著要替柳秀出錢。


    當真是奇恥大辱!


    趙含芝平生,就沒有遭遇過這樣的羞辱。


    也正是因此,她才隨後緊隨而來,找上門來。


    聽到解釋,柳秀滿臉疑惑,不解道:“賠錢?賠的什麽錢?”


    “你!”趙含芝銀牙緊要,跺著腳懊惱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分說是好。


    然而,最後還是心中的怒火蓋過了女子的體麵。


    趙含芝憤憤道:“你去那勾欄青樓的花銷!賠錢!”


    天知道這廝究竟在那聽潮閣裏幹了什麽,竟然足足花了上百兩的銀子。


    柳秀愈發不解,看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的趙昭,忽然嘿嘿一笑:“怎得,本世子去逛青樓,郡主為何要替我出錢?”


    因為你白嫖!


    趙含芝心中怒罵,氣的胸脯一陣起伏:“柳秀,你休要胡言,明明是你……”


    她還未說完,卻是忽然發現,一直躲在邊上的女官。


    趙含芝輕咦一聲,麵露狐疑。


    這人的側臉,似乎有些熟悉啊……


    她這才想到剛剛在那聽潮閣裏,柳秀正是因為雍王府這邊有人傳信,宮中來了人。


    隻是……


    這人為何這麽的熟悉。


    趙含芝對著柳秀冷哼一聲,便向著趙昭走了過去:“不許躲,你是何人,是在公主姐姐的長樂宮裏當差的?”


    趙昭躲避不及,隻能是停下了想要離開此地的腳步。


    帶著一絲緊張,緩緩的挪動著身子,抬頭看向趙含芝。


    “你……”


    看著熟悉到在睡夢中都時常出現的麵容,趙含芝不由一愣。


    趙昭趕忙使了一個眼色,開口道:“奴婢參見郡主,奴婢今日奉了殿下口諭,送些老藥到雍王府。”


    說完之後,趙昭又不忘眨了一下眼,示意趙含芝莫要點破自己的真實身份。


    趙含芝滿腦子的疑惑,不知道好端端的,公主姐姐為何要藏匿身份親自到出宮,到雍王府來。


    隻是,公主姐姐的眼神,她領悟了。


    趙含芝悄無聲息的點點頭。


    心中卻是想著,定然是因為自己這些日子,持之以恒的向公主姐姐道明柳秀的種種行徑,方才讓公主姐姐起了親自查驗的心思。


    畢竟,公主姐姐是何等人也。


    又曾會容忍浪蕩宵小,平白汙了自己天家之女的名聲。


    如今看到公主姐姐也在場,趙含芝更是氣盛。


    她當即轉身,再次怒視柳秀,當著趙昭的麵質問道:“我問你,今日你可是去了百花坊聽潮閣尋歡作樂?”


    柳秀不知趙含芝這又是來的哪一出。


    但有宮中女官在場,趙含芝這麽一問,卻是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柳秀立馬不假思索道:“是。”


    趙含芝滿意點頭,眼角餘光掃了一眼一旁的趙昭:“你今日是不是沒有給……給錢,就回府了。”


    公主姐姐,你看吧,他不光是個荒淫無度之人,更是一個去那等地方還不給錢的浪蕩無賴!


    趙含芝滿心喜悅,對能在公主姐姐麵前,揭開柳秀的真實麵目而感到興奮和期待。


    柳秀也同樣是按照趙含芝的預想,緩緩開口:“此事,確實存在。但是……”


    他想說,自己今天可是謝絕了聽潮閣姑娘們的算命錢。


    但趙含芝哪裏會給他這個機會。


    當場打斷了他的解釋,立馬是占著理道:“便是如此,不知檢點,更是……更是……方才,便是本郡主替你付了今日的酒錢。賠錢!”


    “本世子要你給錢了?”柳秀撇撇嘴,故作浪蕩紈絝模樣,就差將腿翹到房梁上。


    趙含芝揚著馬鞭揮手,幾欲怒斥。


    這時,一旁的趙昭忽然出聲插嘴:“郡主,先前奴婢出宮時,曾聽殿下說,今日要見郡主。奴婢今日的差事已經辦好,不知郡主是否要奴婢伺候著入宮?”


    本欲再多說幾句的趙含芝,不由看向趙昭。


    目光一轉,對著柳秀冷哼一聲:“今日便放過你,今日這筆賬,我日後還會來找你的!”


    丟下一句話,趙含芝便當先轉身離去。


    趙昭落在後麵,默默的歎了一聲,衝著柳秀福身道:“奴婢告退。”


    柳秀隨意的揮揮手。


    今天宮中忽然派出女官,這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是隨後趙含芝的到來,卻算是一份收獲。


    能在宮中女官麵前,再一次自汙己身,也算是給自己的人設打了一個補丁。


    想必這次之後。


    那長樂公主確定自己是個白嫖之人,定然不會再猶豫了吧。


    說不得,皇帝聽到了這件事,更會生怒,再也不會去管西北雍王一係究竟會如何,也要了斷了這段婚約。


    雍王府外。


    一架馬車內。


    趙昭端坐在主位上,神色莫測的看著安分老實的坐在自己麵前的趙含芝。


    被公主姐姐盯得有些心慌的趙含芝,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公主姐姐,你今天都看到了吧,那個柳秀真的不是個好人!”


    “他去百花坊那等地方不說,去了還……還不給錢……”


    “當真是有辱斯文!”


    說完之後,趙含芝偷偷的觀察著趙昭的臉色。


    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原先她每日都要入宮,說起柳秀當日又幹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但是公主姐姐卻好似並不願意相信一樣,對柳秀的為人秉性一直存疑。


    但是近日,想必公主姐姐再也不會如此認定了吧。


    然而,此時趙昭心裏卻是頗為無奈。


    她和柳秀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因為眼前這個自小帶大的堂妹胡鬧,才會弄成如今這幅尷尬局麵。


    自小生養在天家皇宮的趙昭,從來就不會短缺了什麽。


    但是同樣的,她對宮外那兒女之情,時常有著一絲幻想。


    隻是因為皇帝和雍王的約定,她自小便知道,無法決定自己的婚姻。


    原本她隻想一切都按照父皇的安排去做。


    對於柳秀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從來沒有期待過。


    可是,在經曆了被柳秀送來休書,又有安樂鬧出的這個鬧劇。


    再到今日,不意之間,在雍王府中發現的柳秀的真麵目,卻讓她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他未曾見過自己,亦如自己一般,生在貴胄之家,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


    他向往渴望著邊塞的軍功,但對自己這個從未見過的人,又是如此的傾心。


    這讓趙昭覺得,原本會是一場甜膩膩的,隻存在於自己隻能在夜深人靜之時,看得那些話本上出現的男男女女之情,本該屬於自己。


    卻因為種種誤會,而變得結局撲朔迷迭。


    此刻再聽到安樂仍在以己度人的認為柳秀非是良人。


    趙昭終於是沉聲不悅道:“往後,你不許再這般說他了!”


    眼看著公主姐姐一直沒有開口,趙含芝正要再次推波助瀾,卻是忽的一愣。


    “公主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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