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看著王國興,“王侯爺咋這麽說自己呢?”


    王國興笑笑,“周侯爺,國興有自知之明,咱這個侯爺是占了姑奶奶的光才封的,不像你是憑真本事一刀一槍戰場上換來的,外邊刮風下雨咱不知道,一頓飯能吃幾兩還是知道的。”


    周遇吉哈哈大笑,“王侯爺呀,你說話真是有意思。說實話,也就你這樣的人能立於不敗之地,這打仗呀?沒啥學問,第一、你要不怕死敢玩命,你不怕死,你的弟兄就不怕死,第二,知己知皮百戰不殆,王爺始終覺得自己不行,一旦要打仗了,就會動腦筋尋找打敗敵人的辦法,反而就能打贏敵人。”


    王國興才不信周遇吉說的話呢,當然,他知道周遇吉這麽說是為了讓他聽了高興,“你可拉倒吧!打仗憑的是啥?憑的是智謀,你看我這樣的人像有智謀嗎?我唯獨自信的一點就是不怕死,嘿嘿!也不敢吹牛,真不怕死假不怕死,還要到了戰場才知道。”


    周遇吉覺得王國興說話太有意思了,“哎呀!王侯爺,以前還真的和勳貴們接觸不多,今天才知道王爺是這麽的風趣,咱脾氣相投,算是朋友了,今後互相提攜,一起給朝廷出力吧!”


    王國興看著周遇吉,“說的是!說的是!能和周侯爺交朋友是我王國興的福氣!哎!周侯爺,你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勳貴了,還是皇上非常、非常器重的超級大將軍,以後要多關照著點。我對你說,我就是在錦衣衛裏當過差,還經常不去,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去點一個卯,不知道皇上怎麽看上了我這塊料,邊塞守衛咋做?你可要不吝賜教呀。”


    周遇吉笑道:“其實沒啥,管好兵,大家齊心協力,熟悉地形,了解敵人的動向,早作準備。關於帶兵,恐怕咱們都要向左都督學著點。”


    王國興讚成周遇吉的說法,“那肯定是,這一路上,左都督的那十一個人可比錦衣衛校尉強遠了,我那幫人都累的不行了,你看人家都啥事兒沒有,這就是差距。”


    周遇吉說道:“恐怕還不止這些,你就說山寨這些人吧,我帶不走,你也帶不走,你知道為什麽嗎?最關鍵的是這些人都特別的信任和崇拜左都督,我在這山上十幾天了,聽說人家不是去草原上搶牛羊,就是在半道上搶劫不法商人,從來就沒有失過手,說明了啥?可見左都督真是一個人才。你別看人家住在這破地方,可人家不愁吃,不愁喝的,糧食囤積無數,牛羊肉隨便吃,就這一點咱就做不到,唉!國家也太窮了,我那些戰死的弟兄,命都沒了,還欠著兩個月的薪水沒有發呢,連花名冊都弄丟了,將來朝廷給銀子了,我都不知道怎麽找到他們家裏人,真的慚愧呀!”


    說著,周遇吉就哭了。


    王國興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周遇吉了,“唉!侯爺,慢慢找吧,大家的家眷找上門來了一說不就知道嗎?你別哭啊,我給你說兩個高興事兒聽聽?”


    周遇吉擦掉眼淚,“有啥高興事兒?”


    王國興說道:“還真的有高興事兒,第一個就是皇帝準備建一個烈士紀念堂,凡是為國戰死的人的靈位都可以供奉到裏麵,這對咱當兵的算是好事兒吧?第二,現在國家有錢了,今後不用為沒有銀子發愁了,我給你說,我這次就帶來五十萬兩銀子,你三十萬兩用於大同,我二十萬用於宣府,本來皇上交代多帶點,我怕帶多了路上走的慢,皇帝可說了,等你掌握了大同,盡快的上報需求,朝廷立刻發放。”


    周遇吉有點不相信,每次要經費,朝廷都是一拖再拖,最後還要少給點,朝廷哪來的銀子?“侯爺,你不是開玩笑吧?”


    “一點都不開玩笑,你知道皇上的內庫現在存了多少銀子嗎?據說都滿的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戶部的銀庫裏也存了八九百萬,估計呀,這兩天戶部的銀庫裏還要進大錢。”


    周遇吉驚訝了,“咋突然的有了這麽多的銀子?”


    王國興就把查抄回回的事兒說了一遍。


    “都是左都督給皇上支的招,我估計呀,這兩天該抄朱純臣、李國禎的家了,京營一案牽連的人很多,估計呀,很多人要倒黴,你說他們貪的那些錢還不要原封不動的吐出來呀?這一下子,恐怕比查抄回回少不了多少,你說朝廷還缺錢嗎?”


    周遇吉徹底的楞了,我擦!還有這事兒?不過,他相信了王國興說的是真的,頓時高興起來。雖然沒有明說,先前他的心裏還是有點擔憂的,那大同的兵都是薑瓖帶了多少年的人,抓捕薑瓖很容易,安撫這些兵很難,因為朝廷還差人家的餉銀沒發呢,要是有人煽動,大家集在一起向你要銀子,還真的不好辦,處理不好就的出亂子。


    王大梁回來了,“兩位侯爺,都安排好了,送去二百六十頭羊、兩頭牛,兩萬多斤糧食,大鍋拿過去十幾個,大隊人馬也帶到水坑邊上了,晚上,隻能委曲他們在山旮旯睡了,沒辦法。,我這裏也開始收拾了,明天咱就可以出發。”


    王國興一聽就高興的跳了起來,“太好了,兄弟!到了宣府我請你喝大酒!”


    王大梁笑道:“好呀!侯爺是痛快人,我不識字,就是一個粗人,但我喜歡和侯爺這樣的人打交道,當然,像我們二當家那樣的讀書人我也喜歡,侯爺一路勞頓,今天晚上咱們一醉方休。”


    王國興拍著王大梁的肩膀大笑,“兄弟,你們以後跟著左都督好好幹吧,將來也弄一個大將軍當當!”


    王大梁笑了笑,“侯爺別開咱的玩笑了,當官不重要,能和二當家的在一塊就開心。”


    周遇吉笑道:“大當家的是實在人,不過,將來當大官是肯定的。”


    王大梁看著周遇吉,“侯爺也開起玩笑了。”


    “嗯!這可不是和你開玩笑,二當家的是太後的義子,是皇帝的侄子,我們見了都要恭敬三分,你們是生死交情,還能不照顧你?”


    王大梁納悶了,“周侯爺,不對吧?我們二當家的成了太後的兒子,那不和皇帝成哥們了嗎?咋平輩人就成了侄子了呢?”


    周遇吉和王國興都哈哈大笑,周遇吉就給王大梁講了張嫣、天啟皇帝朱由校和崇禎皇帝朱由檢的關係。


    王大梁搔著腦袋上的頭發,“呀!是這樣呀!王侯爺,我們二當家的原來真的是太後娘家的侄子呀?”


    王國興笑了笑,“這我那裏知道呀?想來肯定是的,你和都督在一起時間不短了吧,咋就不知道都督的身份呢?”


    王大梁憨笑了一下,“這我那裏能知道呀?前年,我帶著二十個弟兄出去弄點糧食,回來的路上看到二當家的快凍死了,就弄到了山上。”


    王國興說道:“哦!我明白了肯定是左都督給皇上辦差的時候衣服穿少了碰到壞天氣了。”


    王大梁笑道:“還是侯爺聰明,我們這破地方,早上還好好的,熱的不行,晚上刮來一場大風,就敢下大雪,兩位侯爺再說會兒話,我看看吃的準備好了沒?今晚上咱喝悶倒驢。”


    王國興一驚,“悶倒驢啥玩意?”


    周遇吉大笑,“你肯定沒有喝過,絕對過癮!”


    磨兒山南邊十五裏,有一座山叫月牙山,山不高大,從天上俯視,像一個月牙。


    棄兒河是一個季節性河流,下雨就流兩天水,天晴不過十天,河裏連一滴水毛毛都看不見。


    棄兒河從月牙山下流過,在月牙山的彎鉤處流進大坑,大坑並不像王大梁說的很深,麵積卻很大,就是經過一個漫長的冬天,坑裏的水也不會幹枯。這個時候的大坑,表麵上還覆蓋著厚厚的冰,趙實在帶著一幫人趕著牛羊,牽著馬馱著糧食,將兩千錦衣衛帶到了這裏,告訴錦衣衛,誰也不要上冰上去,下邊是空的,在邊上砸開一個大窟窿就可以取水了。


    幾個渴急了的錦衣衛立刻動手,別的工具沒有,他們人人都有繡春刀,還帶著開山斧。


    果然冰下麵的情況如趙實在所說,下麵是空的,半仗深處是一坑清澈的水。


    大家已經道情況了,山寨根本安置不了這麽多人,不過,砍點木頭,考上火,晚上也不會冷,關鍵是今天晚上有口福,二百多隻羊,可以美美的大吃一頓,這兩天就啃幹糧了。


    王大梁有命令,留幾個人呆在這裏,有啥事兒?趕緊回山寨說。


    周遇吉的夫人被請到了大廳,這周夫人是蒙古人,個頭很高大,性格很豪爽,王國興見到周夫人趕緊行禮,也很佩服,這周夫人也是巾幗英雄,聽說在寧武關跟著周遇吉打死不少李自成的人。


    兩大盆子燉羊肉,熱氣騰騰的,看著就眼饞,王大梁倒上酒,開始致辭,“兩位侯爺,夫人,咱這破地方,沒啥好吃的,我代表山寨敬兩位侯爺和夫人了。”


    王國興大笑,“兄弟,口才不錯!吃的東西更不錯!本候敬你了。”


    說著,大家碰酒,王國興大喝了一口,隨即就咳了起來,差點眼淚都出來了,“兄弟!這是啥酒呀?咋這麽衝?”


    周遇吉大笑,“要是不衝,能叫悶倒驢?”


    王國興明白了,敢情這就度數特別高,“我擦!悶倒驢?看來今天要放翻在這了。”


    “一醉方休!這玩意,你得慢點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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