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永寧,真的工人下工的高峰期,方瑩與丫鬟小芹快步的走在擁擠的永寧街上,人群中偶爾有人與她打招呼,她緊張的硬笑幾聲算是打招呼,然後低頭走路。警衛員早被他們留在了府中,反正在台州也不怕別人怎麽樣,警衛就不跟著了。


    “小姐```````。”小芹幽怨的叫著。


    方瑩看著眼前這個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鬟眼裏一濕。孽緣!真正的孽緣!“小芹,我知道,可```````````?”


    “我聽小姐的。”小芹落寂的說道,“萬望小姐不要做對不起老爺的事情。”


    方瑩感激的拉著小芹的手點了點頭閃進了一個胡同,在胡同裏站了一會見沒人跟蹤上了一個閣樓。


    “嗝``吱````,嗝``吱````。”樓梯的木板承受著人體的重量發出了聲音,方瑩邊走思緒亂了。本以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好好跟著相敬如賓的大人,想不到他,他年前竟然能在街上相遇,17歲時的點滴立刻湧上心頭,那一次踏春,帶著小芹在城外遇到了風度翩翩、英俊瀟灑、滿腹文采的他,兩人一見鍾情,但叔叔嫌他是個窮書生,給他20兩銀子逼他出走,他遠走他鄉,從此不知所蹤。等了幾年,見不到他的音訓,心死了,大人出現了,一個寬厚的眾兄弟眼裏的好大哥,百姓眼中的好官,士兵眼裏的英雄,嫁給英雄也是個好歸宿。


    想不到現在卻見到了,下學的路上,遇到了他,他風貌依然沒變,聽他說他現在供職曾督帳下,然後就是邀自己見麵,相見這次是第6次了,每次想推脫但總是鬼使神差的來相會。原本昨日大人回台州,與他說好從此不再相見,可船上的人帶來消息,福建生變,大人中途下船趕回福建,這次就當是最後一次見麵吧!紙包不住火,見多了事情必將暴露。


    方瑩想著上了閣樓推開了房門,隻見房間裏一個儒生裝飾的年輕人站在窗前,聽見推門聲連忙轉頭,然後驚喜地快步上前說道:“瑩兒,晚生就知道你會來的。”然後一把拉住了方瑩的手,方瑩想縮又不想縮。


    她深情的看著眼前的人,這幾天她吃不好睡不好把眼前人與李剛進行了比較。一個知書搭禮、英俊瀟灑、滿腹經綸的初戀情人,一個曾帥屬下懂得花前月下的幕僚;一個腰纏萬貫、萬眾矚目、地位顯赫的滿口白話,不知詩文卻懂得柔情的將軍,一個工作後就忘了自己的人,三個月就把自己這麽丟在台州,她實在分不出那個好壞,初戀或許是最難忘的,她忘不了。


    範傑慢慢的抱著眼前朝思慕想的人。


    “不,範先生,我是有家室````。“方瑩慌張的叫道,越是李剛快要回來的時候這樣她越覺得對不起李剛。她一把推開範傑,轉身而立。


    範傑奇怪的看著方瑩,方瑩的家室他也知道的,堂堂的福建巡撫,自己主子曾帥也是很看重的人。但李剛也是被他們讀書人所不齒的土匪、白丁,眼前人可是自己等了好幾年的人啊!就是得罪那個粗人又怎麽樣?再說他也不在台州嗎!男不風流枉少年,他一把從後麵抱住深情的流淚道:“瑩兒,暫且不管那廝!你可知我未曾婚配是為了等誰嗎!“


    “先生,就怪你我無緣,還是忘了我吧!“方瑩流淚說道。


    “不``````````。“


    兩人抱著哭著,然後久久地抱在一起`````````````````


    ```````````````````````````````````````````````````


    樓下,小芹聽著樓上的哭聲也不由的落下了眼淚,孽啊!她深深的怨恨著自己的小姐,老爺對小姐可是相當的不錯,就是曉得小姐不大能懷上也堅決不納妾。可惜小姐現在卻這樣,不就是一個會作幾首破詩滿口之乎者也的書生嗎!為了那書生犯下這七處之罪,要是老爺知道的話`````````````。他想像自己老爺知道的結果不寒而栗,隻要他大一揮,很多人的性命也就````````。他不由合掌禱告書生早些離開,老爺遲點過來,這些事情就當是場夢,從此以後不再發生。


    街上,十來個人站著一個胡同口,為首的一個大漢冷冷地說道:“在裏麵嗎?”


    一個年輕人上前氣憤又帶有點傷感地說道:“大哥,我親自跟的,在裏麵,進去後東一間,樓下有人放哨。”


    “很好,啊衛。”為首的拍了拍眼前這個滿眼愧色的年輕人。


    “你們站著這裏,許家兄弟、小八、小三我們進去。”


    “大哥,多帶些人,裏麵不安全。“


    “我的話沒聽見嗎!“為首的低聲吼道。


    “是。啊衛,叫人封鎖這裏。”吳繼祖說道。


    李剛帶著四人進了胡同,他有拔槍的衝動,但是理智告訴他已經不是楞頭青了,還是空手的進去好,邁進四合院的門檻,他慢慢的朝著陳衛指定的一個閣樓走去,饒過天井的花壇,後麵跟著的四人抽出了手槍。尤其是小八,男人最恨的是什麽!現在有人竟然給自己的大哥`````````,又氣又恨,氣無地方出,他拔出手槍衝在前麵不一會兒接近了緊關著的大門,院子裏的人看著進來的五個官軍帶著火器,馬上知趣的跑開,進自己的房間,誰也不想觸黴頭。


    四人走到房門外,李剛猛的推開房,光線照進了正堂,隻見一個年輕的女子正跪在地上合掌閉眼在念念有詞地禱告著。突然推門聲使他驚嚇的掙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個人,她一下癱倒在地,剛想發出驚叫,何小八上前一把按住了小芹的嘴。李剛看著麵前的女子驚恐的眼神真想上去給她幾腳,但前世學會的換位思考與平等尊重的思想又作崇了,想起自己要是這丫頭也會這樣做,他抬起的腳放下了,然後歎了一口氣。做了一個手勢叫大家在樓下等。


    李剛走在樓梯上,前天一早帶著越字軍一幹要員突然在溫州海域下船,稱福建生變,他要回福建,上岸後偷偷召見劉邦魁,劉命令獨立團屬偵察連便衣護送李剛、吳繼祖去黃岩,其他人全留溫州組織溫州的糧食調撥,推遲一天向黃岩進發。到黃岩後,陳衛親自在鄉下迎接,部隊返回溫州,三人帶著自己的警衛員進了黃岩。連續兩天沒休息好,李剛顯得有點疲憊,雙眼發紅,辮子雜亂,軍裝上點點泥漿,有點邋遢。他慢慢的朝上走著,房間裏的喃喃細語夾帶著哭泣聲慢慢的聽的清楚了。


    他來到一個房間前,手伸出想推開房門,剛挨到房門手如觸電般是縮回然後痛苦的握著拳頭,他就這樣站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山盟海誓``````,該不該打攪他們呢!前世喜歡做成人之美之事的李剛猶豫著。萬千思緒湧上心頭。


    何小八痛苦看著自己的大哥,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大哥很不幸很無用,一個堂堂手握重兵的巡撫,一個突然蒼老了十來歲的眾人愛戴的大哥就站在門外,聽著自己的夫人與其他人在那```````。


    李剛轉過了頭,隻見何小八與李三正用手勢說著:“大哥,給弟弟們看看,要像個男人。”許將兩兄弟羞愧的抱著頭跪著地上流著淚,小芹早被用步堵上了嘴。


    李剛勇氣一鼓,再不堅定恐怕要被兄弟恥笑,他冷靜了下來後退幾步抬起大腳一喘。


    “轟````。”單薄的房門那裏經的住人高馬大的李剛的一腳,門倒了下去,裏麵的兩個人驚嚇的擁抱著分買了。


    方瑩錯亂的推開範傑,隻見門口李剛站著冷笑著,手握成了拳頭,然後一轉聲。“蹬、蹬```````。”的下樓的聲音傳來。兩人太專注了竟然沒注意到有人上了樓梯。


    方瑩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幾下,然後終於癱倒在地。表情木訥的坐著。“完了,一切都完了。”再怎麽解釋也是無用。她任由範傑的拖拉就是不起身。


    李剛下樓,小芹堵著嘴的白布被拿開。“老爺,小姐正沒做什麽的啊!“小芹哭泣著使勁的磕頭求著,看著臉色相當陰沉,使勁咬著嘴唇的老爺,她苦苦求到。


    “夠了```````。“李剛咆哮道,“我們走。”


    “大哥,就這麽算了``````````。”李三在後麵叫道。


    “大人,俺沒臉跟著大人了,請大人讓俺兄弟兩走吧!”許大壯氣憤帶著悲傷地說道。


    李剛冷冷地說道:“不走我走,你許家傻子犯什麽傻,大家都給我笑著走出去,我巡撫衙門不能在百姓眼中丟了人。”


    “大哥,我裝不出```,他媽的,我去做了那小子。”何小八氣憤哭著說道,21歲的小夥子那經曆過這些,自己愛戴的大哥就這麽吃虧了,他舉槍想衝上去。


    “你想幹什麽,放下,怎麽教你們的,給我笑,堂堂正正的從這裏走出去。”李剛說道,然後帶頭大步走了出去,後麵四個人依次站起來擦了眼淚。


    “小八。”小芹哭著叫道。


    “叫個屁,大人要你好好照顧夫人,我呸!照顧那人就這麽照顧的,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何小八狠狠地說道,然後拿出了一張鏽著鴛鴦的手帕丟在地上大步出去了。許家兄弟看了看樓上的房間與癱在地上的小芹狠狠的剁了剁腳跟了出去。


    出去一刻,來了兩頂轎子,抬著兩個年輕女子離開了,還有一個人被幾個大漢打的滿地打滾,然後扔上了一輛馬車帶到了內部保衛局去了。


    `````````````````````````````````````````````````````


    內部保衛局大牢裏


    李剛在前麵走著,大牢裏的人也是從各自抽調的有經驗的獄吏,見到情報係統的大老吳繼祖、陳衛等在後麵,一個挺胸抬頭的人走在前麵,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眾獄吏連忙打開監獄大門。


    李剛陰沉著臉在監獄,進了一個地下室,眾人正想跟進去,李剛一擺手,眾人馬上留下了,就連貼身侍衛也留了下來。


    “大哥,拿著。”何小八拔出手槍關心的放在李剛的手上,李剛看著眼前這些小弟兄接過了手槍走了進去。


    昏暗的大牢裏,天花上的油燈站著陰冷的石板過道,顯得陰森,李剛走到一個牢前,隻見一個遍體鱗傷的年輕人躺在牢房裏*著,看來剛才吃了不少虧,看到一個大漢走進來他勉強的站起來說道:“李土匪,事以至此,要殺要剮隨你便,隻是你不能把她怎麽樣。”


    李剛冷笑了一下說道:“看來挺聰明的,知道是我。”


    “除了你,誰還能找在下。”範傑隨手撿去頭上的一根稻草說道。


    “我對她好象與你關係不大吧!你自身難保多關心自己吧!”李剛陰冷地說道。


    範傑冷笑一番說道:“堂堂一個土匪,一個無字小兒也隻能做打打殺殺的事情了。“


    李剛惡血上湧,但是他冷靜的知道自己玩嘴皮子玩不過這些讀書人,他哼的一聲走了出去,後麵傳來哈哈大笑聲。


    “轟隆隆```````````。”早春的雷響起,冰冷的春雨打在騎兵訓練場的泥地上,地顯得泥濘。雨幕中。


    一大漢正使勁抽打著戰馬,戰馬在操場中飛奔著,馬蹄濺起的泥水飛揚著,戰馬飛速的接近木支人靶。


    “噌````。”那人拔出馬刀使勁一揮,一個稻草做的“人頭”離開人靶飛了出去。然後那人使勁的用馬刺刺下馬,馬吐著白沫朝著另外一個人靶飛奔而出。


    李剛使勁的舉起了酸麻的右手,使勁的用刀劃過人靶,冰冷的春雨帶走了身體大部分熱量,他在使勁的發抖著,但是內心的憤怒卻使他心中的火難平,他不斷的踢著馬,向著一個個人靶跑去。


    訓練場外,許大壯等人焦急地看著李剛,已經2個時辰了,大哥就在雨中這麽練著,這麽跑著。


    突然,快速飛奔的馬前蹄一滑,馬與馬上的人在泥濘的地上開始滑行起來。


    “不好,上。”許大壯大聲叫了起來,警衛員與吳繼祖、何長工等人拿著棉襖衝了上去。不知摔了多少交眾人接近李剛,戰馬已經起身跑開,隻有李剛躺在水坑裏大口喘著氣。臉已經凍成了鐵青。


    “大哥。”吳繼祖跪下委屈的哭道。“唉`````````!”他一拳打在地上然後長歎一聲。


    “還楞著幹什麽,扶大哥下去休息。”吳繼祖對著一幹警衛吼道。眾人手忙腳亂的扶起李剛,然後眾人正準備抬著李剛走。


    “抬什麽,我自己能走。”李剛吼道,然後推開警衛,一步一滑的朝著休息的涼亭走去。眾人隻能慢慢的跟著這位老大後麵,個個淋成了落湯雞。


    “萬念俱灰。”李剛心裏就隻有這麽一個詞,剛才的一番搏殺,自己心裏積累著的怒火降下了很多,但是內心的沮喪還是占據著主要位置。為什麽是這樣?李剛不斷地問自己。他冷地發抖著雙受抱胸前走進了涼亭。


    他頹然地坐在涼亭裏,涼亭裏薑湯與黃酒早已溫好,他拿起了酒。看著雨幕,聽著春雨的滴答聲。


    吳繼祖等人看著眼前這個變了樣的大哥,作為這個時代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的事情,為了一個女人就成了這樣是他想不到的,但是男人的恥辱就讓自己的大哥碰上了,他想起了以前那個敢作敢當的帶頭大哥,以前帶著自己上山讓大家成就一番事業的大哥越字軍的頂梁柱不由熱淚盈眶的跪下去哭訴道:“大哥,求你不要這樣,兄弟們離不開你啊!那女人不值得你為她這樣。”說完拜了起來。頭重重磕在泥地裏。


    “大哥(軍座、大人)”。涼亭外眾弟兄與警衛也紛紛跪了下來,涼亭外密密麻麻的跪滿了知青老弟兄與衛士連的戰士,任憑春雨澆淋身軀,個個凍的臉色發青。然後個個悲憤的磕這頭。外麵營房的戰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見自己敬仰的軍座頹廢的樣子有些人知道發生了一些讓自己軍座不開心的事情,很多人也跪了下去,營房外、操場上留守部隊密密麻麻的在雨中跪下一片。


    “軍座,我們離不開你。”不知誰喊了起來。


    “軍座,我們離不開你。”


    “軍座,我們離不開你。”戰士們的響聲響徹雲霄。


    ``````````````````````````````````````


    李剛感動的看著手下的弟兄,一不小心來個這個世界,無親無戚,一個人打拚著,在困難時刻給自己最大鼓勵的還是這些弟兄與士兵,看著雨中這些自己與一般大小的年輕人,想著自己是他們的掌舵人,如果自己倒下了他們將是何去何從?他們早已打上了李剛的烙印自己倒下了的話!```````````````


    李剛站了走去涼亭外流著淚高聲說道:“各位弟兄,放心我倒不下,淋雨爽啊!聽我號令,全部起身立正。”


    “起立。”各營軍官喊道。眾士兵快速的起來了。


    “趁著春雨我們踏春一番如何?”李剛高興地大聲說道,說完揮了揮手。


    “一切聽大哥的。”何長工等一幹將領說道。


    “好,弟兄們,我們就來個雨中拉練,當然自願,要是覺得冷可以不用去。各營晚上支桌子,今天拉練後,我們大碗喝酒,大快吃肉。”李剛叫道。


    “弟兄們,軍座說拉練,我們也不是孬種,軍座行我們也行,不能讓軍座看扁了。”一個士兵出來大聲的喊道。


    “那好,聽我號令,以我與何提督與排頭,目標委羽山,衝啊!”李剛帶頭衝了出去。黃岩城裏出現了一幕,3000千士兵在雨幕中以班為單位發瘋地衝向委羽山。李剛過度的勞累,其實剛跑出城體力就已經不行,正當他有點堅持不住的時候,隻覺得雙手被人抓住,李剛回頭一看,隻見何長工、吳繼祖流淚夾著李剛的手。


    “大哥,我們風雨同舟。”何長工激動地說道。


    “弟兄,風雨同舟。”李剛鄭重的點了點頭。越字軍的三位大老就這樣互相攙扶著向前跑去。``````````````````````。


    當夜,張大山等人也到了黃岩,眾人參加了一場沒大沒小的聚會。李剛是來者不拒,到了半場就把自己放倒,然後被警衛員扶進了營房的單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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