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年輕時在外探險尋找到的一枚神卵所化,昔年我一直心高氣傲,想依靠自己突破道宮,一步步邁入仙台境界,”


    “但……,太難了,我與我的好友在嚐試的過程中,他身消道隕,我根基近乎毀滅。”


    老人的聲音很平緩,有一種淡淡的憂傷,不知道是在傷感自己,還是在懷念好友。


    鳳梧默然,這很正常,也很殘忍。


    散修一般來說,沒有太好的古經與指導,能突破到道宮算命大,修煉之途,一步錯,很可能會死,更何況是突破大境界。


    其實,就是大勢力的弟子在突破的時候也非常危險,他們的天賦高於散修,有長輩成體係的教導,有完整的古經,甚至還有各種救命靈藥,但


    知行合一,難,難於上青天,那是長輩和先人的經驗,自己沒有接觸過,根本不是自己的經驗,熬不過,就死,或者殘廢。


    修行難,不僅考驗背景、天資還有虛無縹緲的運氣也是重中之重,越到後麵,昔年都是天之驕子。


    “我的孩子死了,兒媳婦也死在了探險中,孫子也死了。”


    “我看到了太多的爭端,太多的人死在了追逐力量和長生的道路,我累了,烙印上了印記,選擇在這裏苟活晚年。”


    “幾年前,我當年撿到的神卵孵化……後來,我隻有這個小家夥了。”


    ……


    “我要死了,他的血脈太強,留在這裏會被抓去當戰獸,我隻有他了,我想他活下來。”


    老人聲音平靜,仿佛有神奇的魔力帶著鳳梧去體悟那種人生,那普通修士苦得發慌的人生。


    鳳梧默然,他感受到了一種悲涼,一種力不從心的悲哀,他在這個世界,又何嚐不是呢。


    “那水盂中,是我在一次探險中發現的秘術與古經,我看得懂,但是無法修煉,我用他,求求你,帶這個孩子去參加一個大教的招生,你還要什麽,你說。”


    “撲通!”


    老人直接跪下,眼神悲哀,重重的磕頭,他想他身後的孩子活下去,他要死了,他死了,這個孩子就跑不了了。


    “爺爺!”孩童大叫,眼眶中淚水溢出來了,嬌弱的小手想拉起老人,但怎麽也沒有辦法。


    鳳梧感覺他的心被觸動了,他想到了在虛空大裂縫中的父親,一身造化和神藏連帶著活下去的希望給了他,一個極道至尊卷入了仙都要小心的虛空大裂縫。


    他的眼睛一酸,被這種無私的感情觸動,蠻橫的力量爆發,將老人攙扶起來。


    “老人家,我答應你。”鳳梧輸入了一道鳳凰仙力在老人體內,急忙道。


    “謝謝……小日月磕頭,這是你的救命恩人。”老人一聲大喝,按著孩子的頭,‘砰……砰’,響亮的磕頭聲響起,讓鳳梧一陣眼眶血紅。


    “我雖然不能庇護他,但我保證送他到你說的教派去。”鳳梧沉聲道,表情嚴肅認真。


    “小日月,跟著他走,馬上走。”


    老人聲音虛弱,一身法力精華化作一道神光衝刷著孩子的身體。


    “嗡!”


    一道黑色的劍道印記在老人額頭顯化,劍鳴間一道道血色劍氣漂浮,深深的烙印進了老人的血脈之中。


    看到這裏,鳳梧明白了,上清教說的庇護是真的庇護,這些印記不僅僅是定位,更是一種標誌,好似再說-這是我罩著的,小日月能在殘酷的時代活下來,也是多虧了上清。


    鳳梧沉思,凡是有利有弊,這個世界並不是黑白分明,更多的是一種渾濁狀態,是黑是白,需要看自己的立場和看法。


    “老人家,我們告辭,希望三十年後你依然健在。”


    鳳梧拉著小日月的手離開,趁著這個村子的人沉靜在剛剛交稅的悲傷,這個時候離開,不怎麽引人注意。


    山外,一名道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村子,冷笑一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渾身籠罩在月輝和日光之中的小日月沉默不語,悲傷的表情還未凝固,與鳳梧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突然。


    鳳梧與小日月聽到了一陣吵鬧聲,感受道了一種恐怖的溫度,在身後襲來,仿佛是滔天火浪。


    “這是誰啊,在老吳頭的家裏放大火。”


    “老吳,你在幹什麽。”


    ……


    兩人轉身,看到了


    火!


    大火!


    “滋……滋”


    滔天的大火在燃燒著那座店家,一縷縷道與理在其中交織,那是四極境界的道火,火海之中那座閣樓仿佛浴火的鳳凰,一個老人在其中閉上了眼睛。


    “啪!”


    兩道碎裂的聲音響起,一縷縷血色升起,老人身上的印記被粉碎,好似代表他徹底死亡。


    “老吳頭為了他那撿來的孫子交了賦稅,還差一截,被抽走了全部的精血,本來也活不久了。”


    “也好,一生淒苦,活著受罪。”


    ……


    議論的聲音像是天刀一樣將小日月的心劈得粉碎,再一次粉碎,他嚎啕大哭,但沒有一點聲音,隻是眼淚忍不住的流。


    大火邊,一隻氣息萎靡的魔蛛沉默,眼眸閉上,像是不忍心看到這場悲劇,口中念念有詞。


    鳳梧看到了,那說的是:走吧,老吳頭不能給你留下弱點……


    他知道小日月的血脈驚人,沒有修煉就有月輝和日光籠罩,這代表了一種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與潛力,這種異種一旦被抓到,隻有是當戰獸或者被養雞的命運,沒有第二條路。


    老人那是在用自己的命斷了他們的線索,他們一旦離開此地,便是天高任鳥飛,再無任何人能威脅到小日月和他。


    “寧做太平狗,勿做亂世人!”


    他現在對這句話的理解更加深刻,老人本就即將死去,無人庇護還不能交出庇護賦稅的小日月,在這個時代,跟狗有什麽區別呢。


    “走!”


    鳳梧抱起小日月就走,神力不要錢的一樣揮霍,想著北方狂奔,那是荒域的中心,好幾個大教在那裏棲息,其中一個正在招收弟子,那是小日月的生機,他要完成承諾。


    “大哥哥,你說什麽人可以逆轉時空救回親人。”小日月的話像是刀一樣紮進了鳳梧的內心,他又想起了他的父親。


    ……


    “帝吧,一位天帝就做到了。”鳳梧輕語,繼續往北方狂奔,先送小日月去大教,小日月的血脈足夠,進去沒有問題。


    他即使血脈暗淡,在常人眼中也是凰血異種,至於會遇到的危險,先完成承諾,其他的,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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