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月光灑落在密林內,枝椏搖曳,月影朦朧,薄霧在林間繚繞,使得視線愈發模糊。


    一道矮小的黑影朝著林凡極速靠近,因為剛才驚神戟的作用,林凡的神魂又增強了不少,使得火眼金睛的能力相應提高。


    即使對方有隱匿法術這樣,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在黑影之中,林凡看到一條拖地的灰色長袍,或許是身材矮小的緣故,那長袍猶如拖把,在地上拖出一條小路,顯得怪異且滑稽。


    沒過多久,那矮小身影就來到林凡麵前,觀其身高,還不足林凡腿長,看那佝僂的樣子,像個耄耋老人。


    “小仙師,小仙師......”


    矮小身影見到林凡,躬身拜了拜,急忙朝他呐喊,一邊喊,還一邊圍著林凡轉。


    林凡仔細辨認,發現他的聲音尖細幹澀,似乎從未跟人說過話,腔調怪模怪樣,有種極力模仿人言的感覺。


    雖然知道對方的來路,林凡也沒貿然答應,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矮小身影見林凡不搭話,顯得更急了,邁著小短腿,不斷的奔跑,不斷的呐喊;“小仙師,小仙師......”


    有什麽事就說啊,在這叫魂呢?


    如果你有紫金葫蘆,趕緊拿出來,叫我一聲爺爺,我馬上答應你!


    心中帶著古怪,林凡依舊不搭話。


    矮小身影急得快瘋了,又開始用那怪異的腔調,喊林凡;“小仙師,小仙師.....”


    感情我不答應你,你就沒完了?


    林凡無語,架不住他呼喊,畢竟這荒山野嶺,一直被人叫喊,想想都挺詭異的。


    “在呢,在呢,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別喊了!”林凡沒好氣的回道。


    矮小身影聽到回應,急忙停下腳步,怪笑一聲,來到林凡身前,跪下來,嘰裏呱啦的叫了幾聲,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袍,抓起頭上的草帽,略帶緊張的問:“小仙師,您看我像人嗎?”


    “嗯?”


    林凡表情一愣,旋即低頭看去,隻見這矮小身影哪裏像個耄耋老人。


    它尖嘴猴腮,毛茸茸的麵龐上,掛著兩顆圓溜溜的小眼睛,散發著詭異綠光,脖頸那一溜是不同於全身的白毛。


    仔細辨認,不難看出,這分明是一直修煉有成的黃皮子。


    眼見林凡不言不語,黃皮子內心焦急無比,再次操著澀口的人言,叫道:“小仙師,小仙師,您看我像人不?”


    它以前就聽族中長輩說過,若遇到修煉瓶頸,可向人討封,運氣好的話,碰到一個心善的仙師,向其討封,好處多多。


    但碰到心惡的仙師,不僅討封難成,修為大減,有可能連妖都做不了。


    今夜本是黃皮子突破關口的大好時機,哪曾想,密林內突然來了個仙師,引動天地法則,硬生生打斷了它的突破。


    原以為是個心惡的仙師,準備一走了之,可它又有些不甘。


    等靠近仙師陣法外圍,黃皮子發現林凡氣機清靈,無因果纏繞,想來是良善之輩。


    略微思量,它便咬牙追了過來,試一試機緣。


    結果林凡遲遲不肯應答,讓它有點騎虎難下。


    因為一旦討封開始,就不能停下來,否則全身修為喪失不說,還有性命之憂。


    而此時,林凡沒有應答,並非故意為之,實在是有點懵。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世界的妖魔居然也可以討封。


    所謂討封,是指動物修行到一定程度,會遇到突破瓶頸,如果有機緣,可以自行突破,如果沒機緣,則需要人的幫助。


    萬物皆有靈性,而人是萬物之長,有種帝王封賞臣子的意思。


    而且,修為越高的人,封正的效果越好。


    這是一種福報與機緣。


    林凡上輩子看過不少鬼怪,最出名的民間五大仙,分別是:狐,黃,白,柳,灰。


    其中黃皮子最邪性。


    上男人身,喜歡抽煙喝酒。


    上女人身,喜歡吃吃喝喝。


    因為不能口吐人言,經常‘咯咯’,‘圓圓’的怪叫。


    ‘咯咯’就是老母雞,‘圓圓’就是雞蛋。


    如果不滿足它,它就一哭二鬧三果奔,搞得雞飛狗跳。


    隻是在鎮魔司呆久了,林凡以為這個世界的妖魔,不是打就是殺,像這種討封的,還是第一次遇到,不禁有些新奇。


    沉默半晌,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笑意道:“你問本仙師像不像,天這麽黑,本仙師也看不清,你且走近些,讓本仙師看個清楚。”


    說話間,他眼中金光一閃,火眼金睛大開。


    入目所見,這黃皮子妖頭頂竟有一朵紫色祥雲,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氣運化象。


    而且,此妖身上清氣環繞,因果稀少,血氣寡淡,想來也不是那種害人的邪祟妖孽。


    “既然敢來找我討封,說明是個守正之妖,也罷,我就祝你一臂之力,成了這份因果。”


    心中打定主意,林凡不動聲色地看向走上前的黃皮子,發現它眼中帶著不安與焦慮,忽然展顏一笑,道了句:“像,我看你像個人!”


    此話一出,黃皮子麵色大喜,周身靈光彌散,原本隻有脖頸一溜白毛,眨眼間,卻是全身雪白,綠色眼睛也變得透亮清靈。


    似乎林凡一句話,就讓這黃皮子得了天大的好處。


    “嗬嗬,有意思。”


    林凡見狀,笑了笑,摸著下巴道:“看來是成了。”


    “多些小仙師,不不不,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黃皮子怎麽也沒想到,林凡給的‘封正’效果這麽強,居然讓它平添數百年修為。


    而且,不光修為增加,就連自身血脈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哪是什麽小仙師,這分明是仙人啊!


    要知道,它們這種野怪,沒有大妖護持,也沒有先祖傳承,想要開靈智都很難,隻能每晚對著月光吐納,吸收月華之力,進階修行。


    這種修行方式,大多都是碰運氣,不一定能成功。


    若不是誤入一處石洞,得了些機緣,它也不可能修行到口吐人言的地步。


    雖然族中有長輩修行小成,但大多都比較自私,不會輕易傳授功法,隻能各憑本事。


    如今再得天大機緣,黃皮子開心得手舞足蹈,抓耳撓腮,叫喊起來也愈發像人。


    林凡看著黃皮子渾身雪白的樣子,不由想起了雪貂,露出滿意的笑容。


    而黃皮子看著他,除了開心,也有震撼。


    它本以為林凡隻是普通仙師,沒想到林凡遠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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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族中曾有族人被仙師封正過,但效果與自己想必,絕對天差地別。


    這樣的大機緣,自己怎能輕易放過?


    那些族人並不輕善自己,自己孤身一妖,何不求他收留,更進一步?


    想到這裏,白毛黃皮子眼珠子一轉,突然趴在地上,朝林凡不停磕頭。


    林凡嚇了一跳,心說不是封正了嗎?這又是幹嘛!


    卻聽黃皮子帶著哭腔道:“求仙人可憐可憐小妖,收小妖為徒吧!”


    林凡錯愕的看著黃皮子:“你是妖,我是人,怎可師徒之誼,更何況,我不是什麽仙人,你既得了機緣,應當去妖國,或者妖門。”


    “仙人,您就是仙人,您就收了小妖吧!”


    黃皮子連連叩首:“小妖本性純良,從無害人之心,隻求仙途大道,仙人封正,說明我與仙有緣,還望仙人垂青,收了小妖!”


    說著,便結結巴巴,顛三倒四地將自己的坎坷妖生,如倒豆子般抖落了出來。


    林凡聽完後,陷入沉思。


    這小妖卻是不錯,身清運足,算是氣運之妖,反正自己一路上也無聊,有個小妖為伴,倒也熱鬧。


    “我觀你因果,與我有緣,拜師之說,休要再提。”


    “那....”


    “不能拜師,卻可以留在我身邊。”林凡笑道。


    黃皮子大喜,沒想到抱著試一試的心頭,又成功了。


    我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還沒等他再拜禮,林凡又接著問:“你可有名字?”


    “小妖從出生到現在,從沒見過父母,因此無名無姓,若仙人垂青,可賜名小妖!”黃皮子態度誠懇的答道。


    “沒見過父母麽?”


    林凡沉吟了一下,道:“雖然你全身雪白,已不複從前,但本性根腳一定不能忘,就賜你黃祖名,你看可好?”


    “好好好!多謝仙人賜名!”


    黃祖名高興的蹦了幾個筋鬥,叫嚷道:“我有名字了!我終於有名字了!”


    話音落下,頭頂紫雲擴大了一倍不止,雪白的身形瞬間縮小到一尺大小。


    原來的草帽和衣袍已經不能支撐,它隻好鑽出來,跳到林凡手上。


    林凡看著它的樣子,甚是喜歡,道了句;“以後跟著我,就叫我公子吧。”


    “好的仙人。”黃祖名兩隻小爪子在林凡麵前作揖。


    林凡看著它滑稽的樣子,又問:“你還不能化形嗎?”


    “能是能,但隻能變成之前的‘人樣’,像公子這樣的俊俏,暫時還不能。”黃祖名誠懇的答道。


    “這是為何?我觀你修為至少有五百年,五百年還不能完美化形嗎?”


    “我沒有修煉功法,增加的修為,是仙人給的機緣,隻有找到合適的修煉功法,才能完美化形。”


    說著,黃祖名又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我還聽說,若是有大機緣,找到紋身師,紋個人形,也可以完美化形。”


    “但紋身師都在鎮魔司,那地方妖魔懼之,輕易不敢靠近.....”


    紋身師?


    巧了這不是?


    林凡心頭一笑,旋即繼續問:“我聽說,紋身師不能給妖魔鬼怪中的任何一類紋紋身,這是為何?”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聽族中長輩說,紋身是奪天地之造化,妖魔鬼怪若想修為更進一步,首先得化形成人,這樣才符合天地大道;


    紋身師給妖魔鬼怪紋紋身,使得它們跨越了化形這一步,直接契合大道修行,是逆天之舉!”


    “凡逆天者,必遭天譴。”


    聽到這裏,林凡恍然點頭,呢喃道:“難怪那些給妖魔鬼怪紋紋身的人,最終都死於非命,原來是逆天之舉。”


    “不過。”說著,他話鋒一轉,接著道:“修行本就是逆天之舉,若事事畏首畏尾,以後怎麽成就大道!”


    “公子此話何意?”黃祖名聽到林凡的話,疑惑的歪頭看向他。


    林凡想了想,答道;“實不相瞞,我也是一名紋身師。”


    “啊?”


    黃祖名吃驚的看著林凡,心說我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怎麽什麽好事都被我遇到了?


    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氣運之妖?!


    “公子,你打算給我紋紋身嗎?”黃祖名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凡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從未嚐試過,想試試.....”


    “我的機緣都是公子給的,公子與我,猶如再生父母,若公子想嚐試,我願把命交給公子。”黃祖名態度誠懇的道。


    機緣這種東西,肯定伴有風險,無論是貿然討封,還是初嚐紋身,他都心性決然。


    這麽多年,遇到的危險不在少數,可最終都化險為夷。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自己就是氣運之妖!


    氣運之妖哪有那麽容易死的.....


    仿佛看穿了黃祖名的想法,林凡嗬嗬一笑,打趣道:“你這家夥,還挺勇的!”


    “主要是相信公子的能力......”黃祖名陪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試一試,若遇到危險,不要慌張,交給我來應付!”


    “好的公子。”


    黃祖名應了一聲,跳下林凡手掌,然後瞬間變成一頭白熊般大小,朝林凡道;“公子,我以前誤入過一個洞府,裏麵有張畫像,我想紋他那樣的!”


    “畫像?”


    林凡一愣:“什麽畫像?”


    “就是這個。”


    黃祖名說著,拿出一張畫像遞給林凡。


    林凡展開一看,禁不住噗嗤一笑,嘀咕道:“這不是龍大哥嗎?”


    “龍大哥?莫非這前輩是龍族化形之人?!”黃祖名驚呼道。


    “不是不是!”


    林凡有些好笑的擺手,然後收起畫像,催促道:“快轉過身,我給你紋背上!”


    “哦,好。”黃祖名撓了撓頭,旋即轉過身,背對著林凡。


    林凡抬手一揮,四周瞬間布下結界。


    略微感知,發現沒人窺探,他便拿出神鬼筆,在黃祖名背後,緩緩畫出一個人形模樣。


    就在人形即將完成的一刹那,天空忽然雷雲密布,電閃交加。


    林凡心頭一凜。


    什麽情況啊這是?


    天譴來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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