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才,在這一天的揪心與驚嚇中,終於睡了,睡得還是很安穩的。


    第二日,他似乎恢複了往日的神情一樣,正常的度過了正常的一天,傍晚,準備回府休息時,被莫南風攔住了,莫南風已然不再是一幅乞丐的模樣,雖然悲情失落了一年,但是這位二十三歲的風影劍神還是風采依舊了不少。


    “閣下是?”


    “何太守,在下莫南風。”


    何易才,頓時煥顏道:“莫不是,瀝水城的莫南風?”


    “正是在下。”


    何易才此時激動的神色,非常逼真,一副真情實意的感覺,讓莫南風也感到親切了不少。


    “早聽,侄女兒書信傳聞,說結識了一位瀝水城少年劍神,一直無緣一見,快回府和我一敘,來。”


    莫南風,一身江湖兒女性,隨意慣了,從骨子裏是不願涉足朝堂的,然後婉言道:“府上打擾多有不便,南風想知道一些夢兒的事情,想和您了解一下情況,我在風月樓等您。”


    何易才思量了一下,也沒有拒絕,隻是說要回府換一身衣服便到。


    風月樓,乾禹城最大的酒樓,一共有六層,


    一層贏,賭者隻求贏。


    二層醉,飲者但求醉。


    三層悟風雅,風雅之士難得一悟。


    四層聞,江湖秘聞,應有盡有。


    五層易,珍寶競拍,秘寶易主。


    六層風月眠,抱得美人醉。


    莫南風到了風月樓四層,要了一間雅室。沒過多久,何易才一身素服,和兩個隨從便到了,急著開口道:“南風,讓你久等了。”


    然後招呼隨從出去,自己就隨便坐了下來。莫南風也沒有客氣道:“想必您也知道我想問一些什麽,但是我還是自己問吧,我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夢兒為什麽一年前答應已公主名義前往北契和親,我了解夢兒,這個問題問她是不會有答案的,二是秦天虎將軍是怎麽死的?”


    何易才沒有直言開口,思量了片刻道:“十八年前,我在大哥帶領的天虎營,開始了我的軍旅生涯,我的家鄉是現在的東萊國人,魚米水鄉之地,哦,對了,那時還沒有乾禹、北契、東萊、南離,都曆屬神龍大陸,我隻身來漠北參軍,水土不服,之後多次負傷,都是大哥救的我,大哥對我有知遇之恩呀?”


    言到於此,何易才眼中還泛起了閃閃淚光,起袖還撫試一番。


    莫南風似乎也被感動了,心情也開始沉鬱了。


    何易才繼續言道:“當時,大哥遇難,我這個外鄉人,卻一無是處,一點忙都幫不上,後來不得不通知小姐,我們多方打聽周轉,才找到一絲救大哥的機會。”


    “什麽機會?”


    莫南風急忙問道。


    何易才稍作停頓喝了一口茶後繼續道:“我當年隨大哥進宮述職時和誠公公有過一麵之緣,誠公是宮內大監,權力通天,一定有救出大哥的人脈關係,後來我和小姐商議,決定一試。”


    “可是為什麽秦夢又變成了公主?”


    莫南風再次急切的言道。


    何易才頓時神色為難的言語道:“後來我們通過誠公公搭上了漠北王府的關係,漠北王府也願意出麵相救大哥,但是是有條件的。”


    此時的莫南風似乎也有了大概的預判,但是還是不由的問了出來。


    “什麽條件。”


    何易才,伸手拍了拍莫南風的肩膀,然後道:“那就是替漠北王府的郡主去北契和親。”


    “什麽?無恥至極!”


    “沒錯,太可惡了。”


    但是,我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呀。


    莫南風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何易才,此時也是淚流滿麵了,邊哭邊道:“可憐我那懂事的侄女兒,為了救虎哥,還是忍痛答應了,就這樣才給大哥找回來一線生機,可是不幸的是大哥得知此事後也氣血攻心走了。”


    何易才講到這裏,也實在無法再講下去了,就那麽一直哭著。莫南風沉思片刻後,也沒有繼續追問。


    過了大概半柱香的時間,何易才的哭泣才停了,伸手拍著莫南風道:“南風啊,我知道你和侄女兒的感情深厚,她信中都說了,你們就要準備拜堂成親了,大哥還埋怨你們心裏沒有他呢。”


    此時的莫南風被何易才的言語打動了,也出言多次安慰,何易才繼續道:“這麽久了,我也一直沒幫上什麽忙,想著為大哥做點事情,就在前不久,我查到了一些大嫂當年被刺殺的線索。”


    “什麽?你是說夢兒的母親?”


    “對,當年大嫂和虎哥的武功都有望試劍劍神位了,尋常刺客是傷不了她的,大嫂是受傷後毒發身亡的。”


    “什麽毒?”


    “離魂淚!”


    “南離孤月峰的離魂淚?”


    “沒錯。”


    離魂淚,無色無形無味,天下奇毒之首,比莫南風中的苦寒毒要強出百倍,不是毒性多強,而是無症狀之毒,毫無察覺之下已然身亡,這才是此毒的可怕之處,唯一可查之法是在死者死後多年骸骨會變黑。


    何易才,著急著和莫南風解釋道:


    “南風你也別怪我這麽做,大哥已死,當年大哥就對嫂子的死因有所懷疑,確信是中毒,但是幾經波折也未查出是什麽毒,最近我也是偶然聽說,江湖中有一種叫“離魂淚”的奇毒,無色無形無味,中毒之人毫無症狀,隻能從多年後的死者骸骨確診,侄女兒遠嫁北契,我也是急切的想為他們做點事情,所以就······”


    莫南心中盛怒,但是,事已至此也沒再說什麽,拿起了老夥計猛的喝了幾口,然後痛言道:“事後都處理妥當了?”


    “嗯,這你放心。”


    “那你走吧。”


    “南風,那你······”


    “你走吧!”


    何易才沒再說什麽,仔細的看了一眼莫南風,然後就走了。


    莫南風在何易才走後又灌了幾口酒,隨手拿出了梅落吹了起來,是古曲《鳳求凰》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悠揚清靈中不失高亢,婉轉低回中難掩悲傷,此曲本是古琴曲,可是被莫南風以簫吹之,更勝古琴奏此心鏡。正興之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未見其人卻聞其聲。


    “嗬嗬,屋內是哪位哥哥在此傷情呀?”


    “你是何人?”


    莫南風,聽到這聲音就感覺像是紅樓裏的老鴇似的,沒有好語氣道。


    “小哥哥,別生氣呀,奴家是這風月樓的樓主,聞其音,特來尋其人的。”


    莫南風心想,難怪,一路貨色,然後回道:


    “何事?”


    這位樓主邊說邊推開了門,然後還道:“既然屋內沒人那我就進來了。”


    莫南風本想拒絕,但是人已經進來了。隻見這位自稱樓主的女子,朱唇如血,不知道塗了多少,但是卻也的確好看,身材婀娜纖細,著一身黑絲紅緞長裙,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似的,進來後一句話也沒在說,就那麽眼睛直直的瞅著莫南風,然後還四下打量著。


    莫南風就被這麽瞅著,尷尬的無以言表,然後摸著頭道:“樓主,我可是訂的四樓雅間,不是六樓。”


    “嗬嗬嗬,小哥哥很會撩嘛,你要是想上六樓我現在就給你換。”


    “可別,我可無心長夜眠。”


    “小哥哥的簫聲動聽悅耳,我是被無意間勾引過來的。”


    莫南風,收簫道:


    “那我不吹了。”


    “小哥哥,你可真壞,好吧,不逗你了,小女子慕容月,聽聞瀝水城的風影劍神到了我這風月樓,我怎能不來打個招呼?”


    莫南風也拱手禮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慕容樓主,在下失敬。”


    “嗬嗬,好說,小哥哥的簫聲迷人,在下也是喜樂之人,可否見識一下小哥哥的這支長簫?”


    莫南風,如此豪爽之人,麵對一個長的如此嬌豔的慕容月提出的這麽一個小請求怎麽能拒絕呢?隨手遞了出去。


    慕容月雙手接過了梅落,那兩個布靈布靈的大眼睛更加布靈了,然後讚道:


    “好一個碧玉長簫,太美了”


    莫南風看到如此愛樂的女子,心中也多了幾分和氣,然後回道:“它叫梅落。”


    “什麽,梅落?”


    慕容月似乎很驚訝,沒再言語什麽,然後把梅落還給了莫南風。拱手道:“多有打擾還望小哥哥莫怪,我叫慕容月,以後有事小哥哥隨便吩咐,風月樓永遠歡迎您,告辭。”


    送走了慕容月,莫南風的心情似乎平靜了許多,本來對何易才的話將信將疑,但是他提到了離魂淚,這讓莫南風增加了幾分可信度。因為無謙的師傅就是中了離魂淚的毒走的,在多年以後為落淵大師重聚舍利時才偶然得知,身前落淵大師就對無謙有所交代。


    “隻修心中緣,無關他人劫!”


    這樣的教誨對於前半句似乎有所頓悟,但是後半句真是讓丈二的無謙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謙到現在也不能參悟。


    莫南風心思篤定,對何易才沒有什麽好感,冥冥之中感覺這件事兒沒那麽簡單,既然有了離魂淚這個線索,莫南風已經心裏做好了準備,先回瀝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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