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使團的事都又範閑和言冰雲等人安排處理,而棠平則是帶著羅公然等人,在上京城內閑逛。


    這天,上京城玉泉河上遊,棠平正獨自走在河畔地青樹叢中,看著北回的白鷺在那自由翱翔,心中竟然生出些許向往。


    “這裏離皇宮這麽近,你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帶人來這遊玩,真不怕引起誤會嗎?”人未到聲先到,伸手撥開河畔垂下的青枝,村姑海棠施施然地來到棠平身後。


    “海棠姑娘今日怎麽有空到這裏來尋我?”棠平沒有回頭去看,不說海棠的聲音他十分熟悉,有羅公然等人在外圍護衛,如果是敵人的話,也不可能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旁。


    說來也奇怪,海棠就是覺得棠平這態度讓人很舒心、自在,和他待在一起,沒有虛情假意的客套,有的隻是隨性而為。


    “聽說你這幾天一直在上京城中采買。”海棠來到棠平身邊站定,看著玉泉河畔的初秋風光,眉尖微蹙,不理解地說道:“上京城中好的商品大多是出自你們慶國內庫,你……”


    “要回去了。”自己的行為,很難讓人理解,但棠平不在意這些,笑著說道:“下次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來北齊一趟,帶點東西回去留個念想。”


    海棠雙手插在大口袋裏,雙眼寧然的望向前方,略帶揶揄地說道:“是你的風格。”


    “走走?”


    海棠沒有出聲回答,而是默默轉身,一雙腳在河畔的青石地上開始拖動,棠平見此也快步上前,兩人並肩沿著河畔走動。


    “明天安排範閑和理理見麵。”似是無意,走動間海棠突然開口說道:“太後一直不同意理理入宮,理理覺得範閑有能力幫她。”


    海棠終究還是那個海棠,沒說幾句客套的廢話,就直入正題。想了想,棠平輕聲說道:“他有沒有能力幫司理理姑娘,這個我也不好說,但是你卻是當真的膽大妄為。”


    海棠歎了一口氣後,說道:“理理心中不自在,我既然有能力,如果不幫她的話,總覺心情陰鬱!”


    “你當真是有情有義。”隨意的誇讚一句,棠平提醒道:“這麽做的後果你可想好了?玩火者容易**。”


    “他們也算互惠互利吧!”海棠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後果,然後偏頭看向棠平,詫異道:“你這是在為我擔心?”


    棠平萬萬沒料到她會這樣問,心頭微凜微窘,然後沉默了好一會,他才微微一笑,輕聲應道:“我們是朋友,為你擔心不是很正常嗎?”


    “朋友?”海棠輕聲呢喃著這兩個字,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棠平這樣一說,她心裏竟蒙上一層淡淡的失落感。


    見此棠平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人生難得一知己,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


    “這麽說來,我應該感到慶幸?”回過神來,海棠颯然一笑說道:“看來海棠在棠將軍心中分量很重啊!”


    說話間,海棠轉過頭來,那明亮如寶石般的大眼睛,就這樣明達中帶著淡然的注視著棠平。兩世為人,棠平是第一次這樣被女孩不帶掩飾,直勾勾的看著,與海棠對望片刻後,他微微低頭,說道:“是啊!”


    似乎棠平的這個答案讓海棠很滿意,她唇角微微勾起,笑著回過頭去,繼續在河畔的青石路上搖啊搖。而落後她半步的棠平也沒有發現,此刻他前麵這個臉蛋不怎麽漂亮,風姿不怎麽綽約,氣質像極了村姑的北齊聖女,正眉梢含春、笑意嫣然而不自知。


    “我種了幾畦好菜,不知棠將軍可否賞臉,移步到我那田園?”沉默的走了一小會,海棠有些突兀地開口說道:“知己即將遠行,海棠身無長物,隻能自己動手做一餐家常便飯給你踐行。”


    棠平笑了笑,說道:“海棠姑娘有心了。”


    ……海棠又偏頭看了棠平一眼,便轉頭沿著玉泉河畔往前走去:“太後壽誕將近,理理那邊也要費心一二,接下來想來也沒空招待你。”


    “那倒是可惜。”


    “師傅有命,朋友有求,宮中需要,身不由己。”


    “卻是與你心性不符。”


    “海棠也隻是凡塵間一俗女子,那裏能做到超然物外。”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廢話,走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一處小園子的外圍。園子頗為清淨,竹籬為門,院中有井,井邊有幾畦各色蔬菜,西蔭下,一群黃色雜毛小雞崽正在菜地裏嬉鬧。


    “小院簡陋,棠將軍切莫嫌棄。”海棠微微一笑,上前打開竹籬門,嘴上雖然說客氣,但卻沒有半點要招呼棠平的意思。


    棠平無由一笑,自顧自的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下,說道:“鬧中取靜,能在上京城中尋得這樣一處清雅之地,想來你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生性散漫,終究是與眾不同了點,所以隻好在皇宮附近求了個清靜的園子,種菜養雞。”海棠也沒給棠平端茶倒水,她進了院子之後,就徑直走到菜地,一邊蹲著身子侍弄菜地裏的瓜果枝葉,一邊臉帶笑意的與棠平搭話。


    棠平前世生為農村人,些許農活自然不陌生,但他卻絲毫沒有上前同海棠搭把手的意思。他一邊拿起石桌上的蒲扇驅趕陽光帶來的熱氣,一邊單手撐頜對海棠的行為‘評頭論足,道:“天一道講究親近自然,可你這樣多少有些刻意了。”


    海棠也不介意他的‘裝腔拿調’,隻是笑著解釋道:“能求得這樣一場所,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哪裏還敢奢求意境?”


    “確實有幾分道理。”像海棠這種地位超然的人物,卻能做到絲毫不偽裝自己的隨性,棠平是打心底裏欣賞。


    海棠唇角泛著一絲笑意,她看向棠平說道:“南朝的怪人頻出,似我這種別人眼中的‘異類’,卻是連連得到兩個南朝才俊的認同。”


    屁股在石凳上動了動,棠平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說道:“你說的是範閑吧?”


    “嗯!”海棠很幹脆的點了點頭,將手手中摘下的爛葉往小雞群裏一丟,雜毛雞崽頓時四下亂串,看到這一幕,海棠會心一笑,說道:“他那人無情且油嘴滑舌,不過想來應該比你更招女孩喜歡。”


    “你繼續!”棠平沒有反駁什麽,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海棠,想知道她還會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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