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黑夜為自己華麗的外衣, 以瘋狂作為手中的利刃, 僅僅因為這世界令我們無知恐慌和無措。我們隻有揮舞利刃,不斷砍殺令我們害怕的東西,全身塗滿保護色, 如嬰兒般艱難求生。


    ——題記


    “所以說,真遺憾你沒在場, 那場麵還真精彩。”靜藤安懶洋洋的靠著樹幹對著手機彼端說道。晨會結束後,全校學生的臉可謂是精彩紛呈, 讓策劃了這出鬧劇的大小姐她滿意的很。


    “我說, 好歹收斂一點,不要這麽幸災樂禍好不好?”璃靜靜立於窗前,看著窗外冬天的蕭索, 麵無表情, 然而聲音聽上去卻似乎充滿興趣和笑意,“我知道你很有成就感, 但是還沒結束, 你不需要這麽早興奮。”


    “你也真是,既然有錄音幹嘛不早拿出來?等了這麽久!白白便宜她這麽些日子。”靜藤安撇撇嘴不滿的抱怨。現在是午休時間,這片樹林是以前藤田紗繪還未轉學時她們三人常來吃便當的地方,很安靜,一般不會有人來打擾。忍足被跡部押去處理學生會的事情, 她自己則是實在按捺不住,跑來這裏跟璃打電話轉告早上的一切。當然,也不否認她確實很幸災樂禍就是了。


    病房的門打開了, 璃轉頭對著進來的護士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配合的挽起一邊的袖子讓她給她打針。淡黃色的液體推進靜脈中,有些涼意,也有點痛,但是璃甚至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反正,也感覺不到,再痛再辛苦,也好像是應在別人身上一般。


    “那麽,她現在在哪裏?情況怎樣?”不動聲色的轉開話題,單聽語氣根本無從知曉病房裏發生的一切。


    “放心吧,影已經送她去聖浮病院了,不過還在昏迷就是。似乎是受了刺激精神出現些異常。別擔心,不會讓她逃掉的。”冰帝校園裏的樹木四季常綠,靜藤安略有些無聊的揪下幾片樹葉拿在手中把玩著,滿臉不鬱,“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勁,就這麽一點程度而已,真讓人失望!”


    “嗬……”璃低笑出聲,“理解一下吧!那種突然之間巨大的心理落差她是承受不了的,不管如何,她隻是個普通人而已,一夕之間從眾星捧月墮落到過街老鼠,還能撐著來學校已經不容易。”她畢竟,沒有見識過更加殘酷和血腥的戰爭,那些小孩子的把戲才能起作用,若是換成自己,怕是隻有麻木吧?果然,商場其實是最好的課堂嗎?


    “總之,注意些分寸吧!考慮下她的承受能力。若是真的患了什麽精神疾病,我們也不好再計較了,傳出去,說我們和那種人一般見識,把人家逼進瘋人院,還真難聽。”閉上眼睛,再睜開,璃無視眼前的一片黑暗。真疲憊呢!心,好累。她果然是不適合這種報複和處罰的戲碼吧?


    “我知道,隻是有些訝異西園寺真夜跟了江口利城那麽久,竟然才隻有這麽一點見識……”


    “江口怎麽樣?被□□了嗎?”跡部對江口采取的手段,璃也略有耳聞。雖覺得和自己並無關係,但無論如何,江口對她都是友好甚至照顧的,靜藤安公布調查資料也算是導致跡部對江口出手的一個導火索,於情於理,璃也覺得應該問一問。


    “□□倒是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內閣安排了相當的人手守著江口的住處,出入都不是那麽容易。”靜藤安聳聳肩,心底裏實在對跡部有些佩服和敬畏。僅憑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就能將江口利城這種黑白通吃的大佬逼到這份上,足見跡部處事手腕之高超和鐵腕。單論能力,她確實服他。


    “……我有點累了,先說到這裏吧,我們放學見麵再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從璃的聲音中,靜藤安聽到一絲喟歎。


    璃,我們這樣的家庭,是逃不開這些狠辣黑暗的,你不是縮在父母隱蔽下不諳世事的小公主,跡部也不再是傲嬌別扭偷偷關心你的小王子,我們都清楚,我們腳下的土地擁有著什麽樣的高度,又是多麽的難以守護。所以,每個人都浴血奮戰,聽憑鮮血灑下浸潤承載我們的大地,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無奈和必須……


    跡部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聽著靜藤安打完電話,生生收住迫不及待的腳步。如果沒有猜錯,剛才電話的彼端,應該是璃吧?從對話內容來看,發生在冰帝的一切,璃是知情的,甚至還是推動者之一。他沒有忽略方才那段對話中靜藤安雲淡風輕的話語中流露的霸氣和狠絕,如此,是不是表示,另一端的人,也懷著同樣的心情?


    他突然發覺,他並不了解璃。雖然他們相識十年,雖然他們曾經朝夕相處六年,可是他的記憶,和現在看到的,卻不能吻合。


    記憶中,璃是活潑開朗的,有些有口無心,卻純真無邪,喜歡賴著他,但並不給人添麻煩。那時候,她臉上的笑容總是那麽明豔,仿佛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負擔,真實的像一麵最清澈的鏡子。可是,再次相見時,璃是嫻靜高雅的,不再纏著他,不再嘰嘰喳喳,也很少像從前那樣開懷大笑,更多的是淡淡的帶著矜持和疏離的淺笑,極少說話,對他小心翼翼,安靜而倔強。


    就好像剛才和靜藤安對話的蝶野璃,應該是強勢、果敢不輸自己的吧?可是為什麽,這樣的她他從來不曾見過呢?好像黑翼的天使,帶著絲絲邪惡,卻讓人無法討厭和排斥。


    他離開英國的五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改變了她?是怎樣的經曆,讓單純得似乎全世界在眼中都是美好的她變成了這般小心堅韌的模樣?


    他想見她,想得快要發瘋了。可是不管他打多少次電話,永遠是冰冷的“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提示音,她不在公寓,不在他能想得到的任何一個地方,他不知道要到什麽地方去找她。問過忍足,卻沒有得到回答,他幾乎要陷入焦慮和癲狂。生平第一次,跡部因為一個人如此的坐立不安百爪撓心又束手無策,他煩躁,卻怎樣都無法壓抑自己想見她的欲望。


    靜藤安回身的時候就看見數步之遙的跡部,挺拔修長的身材立在高大的樹下,一貫冷靜從容的麵上竟有著些許的掙紮和懊悔。


    怔了下後無所謂的聳聳肩。跡部怎樣又不關她的事,她為什麽要無聊的探究他的心情?思及方才璃語氣中的悵然和疲倦,她有些不忍,連帶著對麵前這個俊美的少年也多了怒意,舉步就要繞開他。後悔了又怎麽樣?一樣沒得救!


    “靜藤……”跡部疾聲叫住靜藤安,一掃先前的緊張和猶豫,上前幾步,直直對上對方冰冷的眸子,沉聲問道,“璃在哪裏?”


    “不知道。”靜藤安也不閃避,絲毫不畏懼的和跡部對視著,眸底的冷光未退分毫。那神色竟然讓跡部有些不自在。


    “請你……告訴我,她在哪裏。”驕傲的男子終於不複高亢,對著一個同齡的女孩子,他第一次用請求的語氣說話,甚至沒有用“本大爺”,隻是平常的“我”。這一刻,靜藤安的心裏突然有一塊角落塌陷了,她清楚地聽見防線崩潰的聲音。


    任是誰,看到這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用如此低姿態,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的吧?她這樣想著,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她不想見你。”半晌之後,靜藤安重新開口,簡潔而利落,“我是璃的朋友,所以也會尊重她的想法。若是她不願做的事,我不會勉強,更不會替她做決定。”


    跡部心中一陣苦澀。


    不想見……


    還真是直接而有效的理由啊!但這又怪誰呢?他親手推開了她,到了這地步,就算後悔想要挽回,也隻會顯得可笑和虛偽吧?他有什麽資格要她原諒他呢?她給了他夠多的機會,是他自己不懂珍惜,怎能責怪別人?


    “至少讓我知道,她好不好?”強壓下心頭的酸楚,跡部的聲音有些沙啞,一貫華麗性感的聲線此刻就好像被磨損的膠皮似的,優雅盡失。


    好不好?靜藤安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好,很不好,她病得快要死了。答案幾乎就要這樣脫口而出,可是她硬生生咬住了牙關。璃有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她絕不願意現在的樣子被跡部看到,她作為朋友,隻能是無條件的支持她,僅此而已。


    “如果你不出現在她麵前,就很好。”明明之前是惱著他的,恨他的有眼無珠,恨他的決絕傷害,但是目睹如此驕傲的少年這樣的隱忍時,就連靜藤安也覺得,自己不那麽怨跡部了。他頎長高大的身材中透出的難以掩飾的落寞和無力讓人心疼。是啊,這樣風華絕代的少年隻該是君臨天下的王,不該露出這麽孤寂寥落的表情。璃,我似乎開始懂你了,懂你為何麵對他的傷害誤解卻沉默忍耐的原因。那不是軟弱,不是沒有自我,不是喪失尊嚴,隻是被他的風采吸引,隻是想做個擁戴王的臣民吧?


    “是嗎?”跡部低聲重複一遍,有些自嘲地笑笑,竭力控製自己的表情,不想讓因為心田的痛而扭曲的模樣太過明顯,“那,麻煩你了,在她回英國之前,拜托你好好照顧她。”


    一輩子也不可能被原諒了吧?竟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到了以不看到他為幸福的地步。跡部黯然轉身,大步離開。這種該死的心田絞痛緊滯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停下,他沒資格因為她的拒絕而痛苦!


    “跡部景吾!”靜藤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讓跡部猛地頓住腳步,飛快的轉身,眼中的希望一閃而過。


    靜藤安敏銳的捕捉到他瞬間的欣喜表情,遲疑了一下。這樣,真的好嗎?要知道,跡部從不曾有過那麽隱忍尷尬的期待,要由自己來打破嗎?


    最終,她還是開了口:“沒什麽,隻是糾正一下你的說法。璃是我的好朋友,我照顧她天經地義,倒是你,沒有任何立鈔拜托’我好好照顧她,因為你,不是她什麽人。”


    傷心的滋味你知道了嗎跡部?有個傻姑娘,為了你忍受了多少次如此的痛苦,你該嚐嚐的。在你寵愛西園寺真夜時,在你誤解她忽略她時,在你心安理得享受她為你付出的一切時,你可知道,她忍受著赤腳踏刀的鑽心疼痛偽裝笑容?你是該後悔,因為能像這樣不顧一切愛著你的人,你以後,再也遇不到了。


    沒有再看跡部的表情,靜藤安轉身離開,走得幹脆決絕。她的背影在冬天的陽光裏顯得清冷而殘酷,落在跡部深灰色的眼中,漾成了絕望。


    他,不是璃什麽人呢!他這樣的愚蠢的混蛋,連關心她的資格都不再擁有了。


    冬天的風寒冷如冰,呼嘯著卷過樹林,刮過跡部精致白皙的臉,留下刀刻般的疼痛。他靜靜地立在林中,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心上落滿飄飛的鵝毛大雪,沉重而壓抑。


    她在他身後一個轉身的距離時,他不曾愛惜,為了無聊的叛逆和虛妄的自由在她生命中橫衝直撞肆無忌憚,把最最深刻和傷人的痕跡烙印在她璀璨的年華中。然而現在,她離開了,他找不到她,卻清晰地感覺,自己的生命是這樣的空空蕩蕩無所寄托,好像風箏和風箏線一樣,彼此存在的時候有著一種細微的牽絆,一旦分開,卻一無是處。


    也許,他們也並不是風箏與風箏線的關係吧?因為,她可以離開他,可以避而不見,可以將他開除出生命,但是他卻不能抹掉她留下的記憶和色彩。


    驕傲到最後,矜持著不肯表白,不肯直麵自己的感情,又能怎樣呢?失去的結局,任你再故作姿態,也終是無法重新充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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