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始終都在練習微笑, 終於變成不敢哭的人。


    許多事情, 總是在經曆以後才會懂得。一如感情,錯過了,遺憾了, 才知道其實生活並不需要這麽多無謂的執著。  ——題記


    當跡部景彥和跡部晴匆匆趕回日本時,混亂都已經結束, 璃的葬禮將在英國舉行,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 蝶野家的老管家閑院桂一和財團的專屬律師宇田留將執行遺囑上的條款。


    dk集團的重心早在二十年前就轉到了歐洲, 在璃的父母還未去世時,父親蝶野宗一郎持股25%,母親蝶野澈持股15%, 這些股份在當年他們車禍身亡之後就全部轉到了璃名下, 又經過閑院桂一多年的幫助打理,她的控股數量已經達到了53%, 遺囑上寫明, 抽出其中2%的股份轉給閑院桂一,剩餘的則全部轉到跡部景吾名下。


    他們都知道,那是一筆多麽龐大的財富,那意味著無論今後發生什麽事,跡部景吾都將牢牢掌握著占有絕對的優勢的股權, 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他已不再需要任何讓他厭煩的聯姻來鞏固他在跡部財閥的地位,因為,dk的股票讓他的實力和背景早已超過了財閥中的任何一人。


    跡部麻木地看著律師辦理手續, 在需要他簽字的地方寫下自己的名字。簽字時,他看見文件上早已存在的璃的簽名,熟悉而娟秀的筆跡,字就突然寫歪了,有一筆長長的深黑色的墨跡超出整齊的邊框,顯得有些刺眼。


    她用她的方式幫他站在他所奮鬥的巔峰,讓他毫無束縛自如揮灑。不必理會董事局那些頑固的反對派質疑的聲音,也不必為了接掌財團而進行聯姻擁有選擇愛人的自由,因為,她已經給了他所需要的。


    直到最後一刻,她仍然在為他付出,而他一如既往,理所當然的接受。


    閑院桂一看著沉默的跡部,神情有些悵然和不忍。那個驕傲的少年,以前不管何時見到,都是張揚高調的,如此這般的沉默還是頭一遭。這樣的他,頹廢、低迷而落魄,讓這位老管家生出些心疼,幾乎忍不住要將真相告訴他,然而想到小姐被送上直升機時了無生氣的蒼白臉頰和緊閉著的雙眼,巨大的疼惜就讓他又不由得對這個少年有些生氣。如果不是為了他,一貫優雅的小姐怎麽會弄成那副樣子?雖然僥幸從死神手中撿回一條命,但是那麽虛弱蒼白的她讓人僅僅是看著就於心不忍。如果那時候小姐真的不幸喪命,就算後悔,又有什麽用處呢?況且,隱瞞這個消息,也是小姐自己的意思……


    辦手續的整個過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隻能聽見律師偶爾說幾句遺囑上的條款要求,偌大的辦公室寂靜的可怕,跡部晴紅著眼睛,悔恨之情溢於言表。璃是澈唯一的女兒,她多麽想好好照顧她,可是卻終究沒能做到。盡管生病並不是人為能夠控製的,但是自家兒子的行為卻實實在在傷了女孩的心,讓她帶著悲傷離去。


    為什麽在發覺璃的瘦弱時沒有想到呢?為什麽沒有多關注一下她在日本的生活?跡部晴想,如果當初自己多放些心思在璃身上,也許事情會變得不一樣吧?但是,也隻是想想罷了,人生就好像考試一樣,總是等考卷收上去之後才恍然想起什麽地方做錯了,然而,卻都已經過去,再沒有推翻重來的機會。


    跡部在傭人們整齊的歡迎聲中邁出車門,在聽到那聲精神抖擻的“歡迎少爺回家”時,神色有絲微微的愣怔,下意識的向列隊的傭人身後看去。


    然而,什麽都沒有。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保持著器宇軒昂的氣勢走進主屋,但是抿得緊緊的嘴唇泄露了他複雜的心情。剛才那一瞬間,他還以為,還能看到她笑著穿過傭人的隊列跑向他,跟他說“歡迎回家,景吾”……


    他隨手脫下校服外衣向一旁遞去,胡亂扯掉領帶,竭力壓下心頭湧上的疼痛和酸楚。不會再有人細心地在他旁邊幫他拿衣服解領帶了,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已經從他生命中永遠的消失了。


    氣派的餐廳裏隻有跡部一個人,他沉默地用餐,偶爾刀叉碰撞餐盤,發出一兩聲清脆的響動,打破餐廳的寂靜。已經一月有餘,父母早已回了英國,豪華的大宅又恢複了往常的寧靜,依舊參加網球部的訓練,為全國大賽備戰,忙著公司的事務,似乎什麽也沒有改變,但是跡部自己知道,很多事,已經無聲無息地不同了。


    無論他何時回家,都再也看不到那個輕巧的身影穿著不華麗的女傭裝做清潔,也沒有了琴房悠揚的帶著淡淡傷感的琴聲。他在球場練習,無論多晚,都隻會有孜孜不倦的燈光陪伴,再不能期待有人在他累的時候體貼的遞上冰過的毛巾和運動飲料;在書房處理公務,也總是隻有女傭恭敬的有些過頭地敲門,送進來一杯黑咖啡,然而口感卻沒有一次能夠拿捏準確。


    璃在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她有多麽活躍,大多數時間,她都是安靜的,矜持著盡量不麻煩別人,但是她不在了,他卻覺得這麽冷清,這麽孤單。


    現在跡部才明白,過去的他是多麽幸福,擁有著這世界上多麽讓人羨慕的珍寶,然而是他的愚蠢和剛愎自用毀掉了這一切。他坐在璃曾經住過的那個房間裏,不開燈,在黑暗中靜靜地、緩慢地呼吸著,想象在他看不到的時候她都在做什麽,但是,這房間裏屬於她的已經太少太少,真正她會用到的東西,已經都不在了,唯一留下的,隻有一些僅僅穿過一次的禮服首飾之類,完全沒有她特有的溫暖。


    跡部躺在那張華麗的歐式風格的大床上,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突然就理解了璃當年的心情。那樣大得好像一座城堡的房子,隻有她一個人,每日每夜絕望而無助的感受著父母遺留下來的氣息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弭,該是怎樣一種孤獨悲戚的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背棄了自己。


    出現在大家眼前的跡部,從來都是完美無缺的,即便所有人都已經從報道上得知了蝶野璃的死訊,也沒有人能從這位“冰帝之王”的臉上看出任何異樣。他每天照常參加網球訓練,照樣認真的上課,處理學生會的各種事務和公司的公事,與以往並沒有任何不同,但是網球部的成員們都知道,他變了。


    他不再允許訓練的時候有後援團尖叫著圍觀,也很少在練習賽的時候撫著淚痣驕傲自信的說“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這樣的話,他開始討厭眾人瘋狂崇拜的議論,也很少去餐廳。過去那個囂張華麗到極致的少年,變得愈加的沉默和穩重,仿佛一夕之間,已然千年。


    全國大賽的賽場上,到場觀看的所有人都震驚了。冰帝那個一貫張揚倨傲的大少爺跡部景吾,出場之前那套幾乎成為標誌性的過場,消失了,雖然他還是揚起右手打出帥氣的響指,也依然自信的向全場宣告“勝利的人就是我”,但是每個人都覺得,過去那仿佛能夠撐起整片天空的身影,是那麽寂寞和……蒼涼。


    改變的還有忍足。盡管依然紳士風度優雅從容,會和隊友插科打諢,一如既往的睿智聰明,但是卻褪去了似乎已經成為習慣的戲謔和玩世不恭,認真的過了頭。每天必和跡部有一場真刀真槍的練習賽,站在賽場上,也一改往日的慵懶和敷衍,變得犀利而咄咄逼人。自從開賽以來,一場都沒有輸過,幾乎全部是6:0完勝。


    靜藤安從全國大賽第一場賽事就一次都沒有缺席過,每次,她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觀眾席的後排,認真的看比賽,然而卻不像其他的觀眾一樣會因為場上的隊員輸球或贏球而激動,隻是看著,不出聲。她本人對網球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但是她記得,璃曾經和忍足說過,希望在她手術結束之後能夠得到冰帝全國大賽的金牌作為祝賀。


    現在的她,在替她看著。


    跡部的變化她都能看見,那少年竭力隱藏的痛苦和悔恨,不是偽裝出來的,但是靜藤安想,她也許能夠接受,但是卻永遠也不能原諒跡部。很多傷害,是在無意中造成的,但是畢竟發生就是發生了,再做多少彌補,也都無濟於事。


    聖誕節時他們一起去看煙火表演,忍足悄悄拍下的璃的照片衝印出來。五顏六色的煙火的色彩照亮了整片天空,映在璃微微揚起的臉上,流過溫暖的光芒,她笑得那麽美,張開雙臂似乎在擁抱整個世界。然而,她不在了。他們的合照裏,雖然三個人帶著完全不搭的圍巾帽子手套,但是卻那麽和諧,溫暖的讓人想要哭泣,他們的手握在一起,臉上的笑容真實而幸福。可是如今,隻能是照片而已……


    璃,我很想你,侑士也是,還有,跡部……也是。我們不敢提起你的名字,害怕隻要一說,就會忍不住哭出來。你知道嗎?我再也沒有去過你的公寓,盡管指紋鎖一直沒有換,我也沒有踏入過那個房間一步。


    璃,假期到了呢!紗繪轉學去京都的時候,我們不是還說放假的時候去看她的嗎?她一個人在石川家族,一定很寂寞很辛苦吧?我還真有點不放心,那麽你呢?你是第一個認可紗繪的人,會不會為她擔心?


    我不敢去找她,我怕她如果問起你,自己會不知所措。你知道嗎?紗繪現在很厲害,上周還剛剛幫助石川家族收購了綾小路重工35%的股份呢!我們有時候會打電話聊聊天,還會發郵件或者上msn對話,可是,你的名字成了大家的禁忌,我們隻會在心裏默念,卻從不會說出。這樣,你會不會寂寞?


    其實,我們都是膽小鬼。愛不敢說出來,想念也不敢承認。想用“太年輕”來解釋犯下的錯誤和掩飾自己的懦弱,卻也知道,隻是借口罷了,事實上隻是因為,我們又自私又畏懼。


    僅此而已。


    你走了,連對西園寺真夜的報複都變得像是個笑話。我在為你出氣,但是你又在哪裏看著?沒有了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不是都沒有用處嗎?


    我不信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靈魂,所以我停下了,不再因為你的原因和西園寺真夜有任何交集。她離開了冰帝,銷聲匿跡,但是這些,我都不再關心,因為,你並不知道。


    我就是這樣一個充滿著理智的人,有些索然無味,有些可恨,甚至連安慰性的為你做些什麽都不願意,因為我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活人為死人做的任何事情,死去的那個都感受不到,隻是折磨回憶罷了。


    遙遠的紐約,大病初愈的女子睜開疲憊而有些迷茫的大眼睛,對守在病床邊上了年紀的老人安撫的微笑。她有著典型的東方女子的臉龐,棕紅色的長發如瀑一般披在背後,像一層昂貴柔順的絲質披肩,臉部的皮膚因為長時間的臥床和病情顯得有些蒼白,下巴尖尖的,睫毛又翹又長,暗綠色的瞳孔眼波流轉,好像最華貴的祖母綠寶石,修長高貴的脖頸上,綠鬆石項鏈若隱若現。她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病床旁的名簽上,用羅馬拚音拚著她的名字——閑院淩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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