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覺得, 那些關於16歲的記憶, 像一些細微的藤蔓,本是柔軟的,卻能將一些人絞在一起, 叫人微微生疼。


    在這片虛偽卻真誠的土地上,偶爾, 有些傷痕蘇醒,偶爾, 黑暗裏有人小聲哭泣。


    ——題記


    返回美國之後, 發生在日本的種種漸漸被淩汐忘在了腦後,大學的最後一年課程並不是很忙,最多的就是跟著現任老師修恩準備各種展覽或者大賽, 跡部也把大部分的精力分給了財閥的事情, 他們並沒有像其他熱戀的情侶一樣時刻黏在一起,但總會盡量抽時間約會, 哪怕很多時候, 隻是各做各的事,但隻要處在同一個房間裏,累的時候抬眼就能看見對方,也讓他們感覺很滿足。


    他們有時候會在對方的公寓或者別墅過夜,一起吃一頓簡單的早餐然後各自出去奔忙一整天, 或者即使很晚也要打個電話隻為了道晚安。


    安寧又幸福。


    常常,淩汐會想,她是不是愛得太快了?沒有覺察到喜歡跡部的時候,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從他們確定關係,她的感情就以一種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速度飛快的增長著,有點超乎了她的控製,好像有一種什麽力量牽扯著她卷入戀愛的漩渦。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可以這樣愛一個人,愛得那麽深刻和明顯,好像隻是短暫的分開都會受不了一樣。


    也許,隻是因為那個人是跡部景吾的關係,就是那麽耀眼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輕易奪走別人的呼吸。


    美網開賽的時間逼近了。


    早就接到美d的聯係,說是會陪手塚去美國比賽,賽事在紐約舉行,淩汐答應了美d會去看決賽,而跡部正好去德國出差,錯過了比賽時間。


    美d去年夏天和手塚在拉斯維加斯注冊結婚,三個月前順利生下他們的第一個兒子,取名“國幸”。這幾年手塚在國際網壇混得風生水起,世界排名不斷提升,兩年前就躋身世界前三了,收入也是水漲船高,雖然和美d聚少離多,感情也還算穩定。


    三個月大的小包子還粉嫩嫩的,嬰兒肥的小臉軟軟的可愛極了,毛發尚且稀疏,然而嬰兒的一雙眼睛卻像極了手塚,同樣的淡金色的瞳孔好奇的在淩汐臉上滴溜溜轉,肉肉的小手試探性的拉扯著她棕紅色的長發,一邊充分的流著口水一邊快樂的噴著鼻涕泡,可愛的不得了。美d抱著小包子,神色溫柔,周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輝,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柔和溫情。


    手塚決賽的對手是世界排名第二的傑凡尼·哈塞,比賽采取美國賽製,三盤兩勝。在過去的7次較量中,手塚以4勝3負占據微弱優勢,這次比賽如果哈塞勝,這將是他第四次蟬聯美網冠軍,若是手塚勝,將是他第一次獲得四大滿貫的冠軍。


    場內的球迷為自己喜愛的選手加油呐喊,淩汐和美d坐在貴賓席,那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賽場上的情景。


    賽事進行得如火如荼,美d在旁邊看得極其投入,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賽場,淩汐聽著體育場裏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那種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又一次泛了上來,莫名的台詞和畫麵在腦海中翻滾著,拚湊出支離破碎的場景


    是誰,驕傲地立於場中接受萬眾的景仰?觀眾們都在喊著什麽呢?誰的身姿優雅如豹,又是誰,高舉左手打著清脆的響指仿佛能撐起整片天空?那個身影那麽熟悉,熟到了骨子裏,為什麽想不起他的臉?他到底是誰?


    太陽穴旁的血管瘋狂地跳動著,心髒在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震動,淩汐皺起了眉頭,覺得頭很痛,連視野也模糊起來。她和美d打了個招呼,支撐著向洗手間走去。


    喧鬧被隔離在外麵,淩汐擰開水龍頭,在嘩嘩的水聲中平息著異樣的情緒,然而腦海中的驚濤駭浪卻並沒有停止,越來越清晰的聲音浮現,讓淩汐呆呆地怔在原地。


    “贏的是冰帝,勝者是跡部……”


    灰紫色發的少年高高躍起,大力刁鑽的扣殺將對方的球拍打落,陽光下少年眼角的淚痣神采奕奕:“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美技下吧!”


    ……


    記憶突然像開了閘的洪水,瘋狂地從四麵八方湧了上來,重重的壓在神經上,淩汐有些恍惚,她靠著牆,靜靜地聆聽回憶的聲響,身體微微發抖,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好像從電不紊的占據她空白的人生,讓原本空蕩蕩的胸口突然擁擠的快要爆炸。


    淩空似乎響起尖銳的嘶鳴,一道白光衝破夜的漆黑,無數飛鳥拍打著翅膀飛越頭頂那一片空白的藍天。在飛鳥的身後,留下的,卻是大霧彌漫。有芳香的櫻花自天而降,帶來了空洞的希望。


    待接到美d的電話時,淩汐才發覺自己恍惚間已經離開了比賽場地回到了跡部的別墅,她應付的掛上電話,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頭腦一片混亂。


    原來,忘記的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嗎?那個曾經讓自己萬般介意甚至佩服的人,竟然是自己嗎?她也有過那樣瘋狂熱烈不知進退的歲月嗎?曾經下定了決心遠離的人,即使忘記了也還是無法拒絕嗎?


    她細細回想著那時自己的每一種心情,可是無論嚐試多少遍,總是不能夠暢通無阻的想下去,心口痛苦的緊滯感生硬的將她推離,拒絕著一切探訪,淩汐把臉埋進雙臂,長發從肩上滑下來遮住了她精致的側臉,一種無能為力的頹喪和絕望撅住了她的整副身心。


    恨嗎?怨嗎?


    她不知道,她隻覺得那些好不容易找回的過去此刻就像一根粗大的刺,橫在心頭,刺得她坐臥不安,無措極了。在沉浮中,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是誰,該以誰的目光去看待曾經發生的所有。


    不是沒有過怨憤,也不是沒想過徹底放下走出來,可是她自己知道,無論做哪種選擇,在麵對跡部景吾的時候,她從來都不堪一擊,無法真正做到遠離,就連後退的時候也無時無刻不在祈禱希望著他能挽留。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不在意,那麽無論對方怎樣都不能撼動她一絲一毫,能夠傷害到她的,隻能是她放在心底裏最在乎最珍視的。她曾經發過無數次誓要遠離能夠輕易左右她的跡部,然而沒有一次是真的做到了,就連在醫院病入膏肓時,心底裏也是希望他能夠來關心她的,即使她一遍又一遍告訴靜藤安和忍足侑士她不想讓跡部看見自己那副樣子。


    在愛情潰不成軍的那個年代,她一直都那麽矛盾著,害怕讓人看見她的脆弱,又害怕誰真正的忘記了她。


    她想起電影《edward scissorhands》中的台詞——


    如果我從來沒有品嚐過溫暖的感覺,也許我,不會這樣寒冷;


    如果我從沒有感受過愛情的甜美,我也許,就不會這樣地痛苦。


    若是那個時候就那麽死去,她就不用麵對現在兩難的抉擇,不用給自己找遍借口試圖勸服內心的掙紮。


    有時候命運是嘲弄人的,讓你遇到,但卻晚了;讓你看到,卻不能相依;讓我們有了情,卻隻是無奈……


    跡部走出空港,有些意外接機的人群中竟然沒有淩汐的身影。lv墨鏡下漂亮的眼睛疑惑的眯了眯,低頭查看手機也沒有任何簡訊或留言,跡部有些擔心。


    出什麽事了嗎?明明說好了的卻不見蹤影,淩汐從不會做這樣的事,他按下早已熟記腦中的號碼,在聽到彼端如常的聲音後放下了心,隻不過在聽到“幫老師準備展覽”這種理由時心裏有點遺憾。看來,驚喜隻能留到他們見麵的時候了。


    被跡部包了場的高級餐廳很安靜,雖然兩人一直都貫徹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良好禮儀,但是今天淩汐安靜得明顯很不正常,讓跡部有點疑惑,整頓晚餐不停地瞄著她的臉,試圖找出她情緒低落的原因,可是淩汐掩飾得很好,就算是跡部也隻是覺得奇怪,沒有看出問題何在。


    淩汐盡量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她知道跡部被自己反常的表現弄得一頭霧水,但是在過去和現在終於鏈接上的時候,她無法欺騙自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仍然泰然自若。


    飯後甜點上桌,跡部的臉上瞬間滑過一絲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讓事情按照預計的發展是不是合適,淩汐今天的表現實在有些反常,他覺得並不是好時機,但是現在製止已經晚了。


    跡部很懊惱,為什麽明明是件浪漫的事,非要弄成這麽詭異的氣氛?真是太不華麗了!


    當淩汐從精致的甜點裏咬出晶亮昂貴的戒指時,她並沒有顯得很欣喜,反倒有點茫然,漂亮的五官因為無措顯得有點呆滯,瀲灩的水眸悠遠空洞,怎麽都不像被求婚的女子應該表現的樣子。


    戒指是華麗的玫瑰花狀,花心裝飾的紫色鑽石閃爍著神秘高貴的色彩,瑰麗雅致,無論從哪一方麵看都是精品,淩汐出神的看著價格不菲的鑽戒,眼睛突然有點酸痛。


    曾經,她無數次幻想過今天這樣的場景,想得心都痛了,那樣渴求著,憧憬著,可是卻從沒有盼到過,就連訂婚,都被孤零零拋在典禮上尷尬的承受來自四麵八方的議論質問。


    如今,這個她深愛的男人,這個給過她無數疼痛的男人,向她求婚,目光繾綣而溫柔,仿佛她是他世界的中心。


    她無可避免的想起那個孤獨的訂婚日,他疲憊地從醫院回來,空無一物的手指,以及他的歉意和感激。


    想起她自以為是的等待他給她慶祝生日在沙發等到半夜,卻等來讓她幾乎當場大哭的答案。


    如果西園寺真夜沒有欺騙他,他還會愛上蝶野璃嗎?


    他說不知道,過去無法假設,然而現在,她也沒有勇氣聽他的答案了,因為,“蝶野璃”對於她來說再不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名字。


    淩汐看著跡部,燭台上點著精美的雕花蠟燭,跳躍的火光在他俊美的臉龐周圍勾出一圈炫目的光圈。


    令人眩暈的燭光中,眼前仿佛有個明亮的發光體散著一圈比一圈耀眼的金光。刺目的光芒中,急速墜落的孤雁發出臨死前的哀鳴。


    跡部被淩汐神色中的悲傷嚇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他剛剛開口叫了她的名字,就看見她妃色的唇輕輕動了動,吐出幾個字,然後起身走出大門。棕紅色的長發在她身後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輕輕落回她肩上,劃痛了跡部的眼睛。


    遺落在桌上的戒指反射出寂寞而刺眼的燭光,冷硬冰涼,在夏夜的悶熱潮濕中生生凍結了情人的溫柔。


    有時候覺得,那些關於16歲的記憶,像一些細微的藤蔓,本是柔軟的,卻能將一些人絞在一起,叫人微微生疼。


    每個人都有內心堅持的東西,比如自由,比如那份自以為是的驕傲,固執的堅持著,誰也不妥協自己的原則。


    即使彼此的手心都已經長出藤蔓,分離的時候有不可思議的強烈疼痛,在分岔路口,卻還是會義無反顧的朝自己命運的道路前進。


    在這片虛偽卻真誠的土地上,偶爾,有些傷痕蘇醒,偶爾,黑暗裏有人小聲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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