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略這一刀,細雨化水的一刀!”


    隨著李純剛說完這句話,天地間瞬間黑了下來。


    接著一片黑暗的虛無中,一絲明亮的水線從天際而來。


    蔣天元此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連忙想動用神通法術來抵擋這一刀,卻突然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蔣天元瞬間意識到——


    在這李純剛的體內,這片丹湖所處的天地,李純剛如同神明一般。


    唯一的神明,誰也不能抵抗他的意誌,誰也不能接下這一刀。


    就算是蔣天元已經度過化神,成為返虛期修士,都不行。


    而蔣天元不知道的是,曾經也有一個和他一樣的返虛期修士空明禪師,也曾誤入此處,然後被李純剛這一刀,斬去了近五千年的修為。


    不過,蔣天元顯然比那空明禪師聰明的多,或者說狡猾的多,他意識到大勢不妙的那一刻,便瞬間斬斷了本體和這具神魂分身的聯係。


    雖然這樣會讓自己修為受到一點損失,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分身和本體繼續保持著聯係,而分身承受了這一刀,那麽本體也會遭殃。


    蔣天元的直覺是對的。


    隨著,本體和這道神魂分身斬斷聯係,神魂分身重新化為了神魂禁製保護在左竹麵前。


    但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一絲水線從天際而至,無聲無息的劃過。


    神魂禁製觸之即碎,真元護罩碰之即破。


    左竹的元嬰元神也頃刻間消散,最後元嬰竟然重新化作了一枚金丹。


    左竹的元神依附在那金丹之山。


    李純剛此刻也已然明白,他這一刀,殺不死人,但是卻能讓把人的境界斬落。


    兵不血刃,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一刀,不殺你,但比殺了你更讓你難受。


    左竹在元嬰修為的時候,不過能和李純剛打個平手。


    現在被這一刀斬落境界,從元嬰跌至結丹,怎麽可能是李純剛的對手。


    此時,黑色褪去,光明重現。


    左竹的元神裹挾著金丹嚇得趕緊往外跑,想要跑出李純剛的身體。


    雖然那一刀沒取左竹的性命,但卻不是李純剛的本意。


    斬草又除根,甚至要掘地三尺鋪上水泥,才是李純剛對待敵人的作風。


    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左竹一馬。


    當即丹花內四顆金丹各放出一道氣息,直衝那左竹的金丹而去。


    現在的左竹怎能擋得住這四道氣息,大聲喊道:“道友饒命,放我一馬……”


    但話音未落,金丹便被四道氣息湮滅。


    連同左竹那可憐的元神,一起在這世間徹底消失。


    而此時,蔣家。


    一位白發老人突然一口鮮血噴出,滿臉驚駭之色:我明明斬斷了與分身的聯係,為什麽分身承受的這一刀,還是有因果斬在了我的本體。


    這白發老人正是那蔣天元。


    蔣天元的修為亦有受損的跡象,不過好在沒有像那位空明禪師一樣,修為直接從返虛期跌落至化神期。


    蔣天元連忙盤腿打坐,調養生息,但是卻發現自己的道心受損。


    他分明看到自己的道心上,有一絲細微的傷痕,正是那“細雨化水”的刀痕。


    蔣天元大驚,修道近萬年,什麽大風大浪他沒見過。


    曾闖過九死一生的禁地,也曾被打爛了身體,隻剩下破損的元嬰,他都死裏逃生挺了過來,本以為這世上已經沒有再讓他驚奇後怕之事,卻不想那個小小的結丹修士,那細雨化水的一刀,這一絲細微的傷痕,讓他道心受損坐立難安。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兩排二十五根蠟燭,突然熄滅了一根。


    這兩排二十五根蠟燭,代表著他的二十五個弟子。


    蠟燭熄滅,意味有一個弟子隕落。


    那根熄滅的蠟燭,正是左竹的蠟燭。


    這意味著左竹隕落了,死了,死在了那個李純剛的手中。


    蔣天元微微皺了皺眉頭,自從蔣家成為天瀾州第一大家族後,他是頭一次皺起眉頭,甚至心底的直覺告訴他蔣家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而這個讓他皺眉的人,卻不過是一個區區結丹修士。


    左竹雖然死了,不過,事情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就是蔣家的秘術“明燭殘魂轉生大法”。


    這蠟燭裏,還封印著左竹的一縷殘魂。


    蔣家之人,如果有人在外麵死掉。


    蠟燭熄滅。


    便可用“明燭殘魂轉生大法”,重塑魂魄,讓天地再為其開一線生機,讓蠟燭重燃。


    然後死去的靈魂在燭光中重生。


    突然,蔣天元瞳孔一震,臉上再次流露出驚駭的表情。


    因為他發現那熄滅的蠟燭,封印著左竹殘魂的蠟燭,竟然在融化。


    這時蔣天元從未遇到過的情況,隻是聽說過。


    如果蠟燭未燃而融,說明有在“明燭殘魂轉生大法”的天道規則,阻止了蠟燭裏殘魂的轉生。


    亦或者是,蠟燭所代表的那個人,徹底的從世間消失。


    死的不隻是這個人,不隻是這個人的靈魂,而是將這個徹底抹去。


    這個人就該再存在於這天地間。


    左竹是蔣天元最愛的弟子之一,要不然也不會派他去守護蔣家現在唯一的公子哥蔣玉勤。


    蔣天元不忍心看著愛徒就此從世間消失。


    他大喝一聲,運轉“明燭殘魂轉生大法”,試圖讓那蠟燭重燃。


    他要與天地奪造化,為弟子左竹重新奪回一線生機。


    “明燭搖曳,殘魂重生。天憐地惜,再現生機!”


    隨著蔣天元運功,那蠟燭的燭心真的升起了一絲火苗,火苗跳動,顯現出光暈,光暈裏顯現出左竹的身影。


    蔣天元心中一喜,更加催動體內功力,讓那火苗變大。


    火苗逐漸變大,左竹的身影逐漸由虛轉實。


    左竹的身影對著蔣天元鞠了一躬,親切的喊道:“師父!”


    蔣天元:“哎,好徒兒,為師為你從這天地間奪得一絲生機,用明燭殘魂轉生大法讓你重生!”


    左竹欣喜的語氣:“多謝師父!師父大恩大德,弟子沒齒難忘!”


    蔣天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我師徒二人,不必如此客氣,你若逝去,我痛如喪子。”


    不管蔣天元這番話是真的假的,至少聽了讓人感動不已,左竹更是感動的無話可說,這輩子給師父蔣天元當牛做馬也值了。


    燭火越來越明亮,蔣天元和左竹師徒二人愈發的欣喜。


    隨著蠟燭的燃燒,蠟燭裏那封印的殘魂燃燒化作燭光,燭火光暈裏的左竹身影越發真實,竟然漸漸的由影子變成了實體,似乎等到蠟燭燃盡,這左竹便可以徹底的從影子變為真人,從那燭光裏走出來。


    重新回到世上。


    突然,這時,一滴水聲憑空出現。


    滴答……


    如此突兀,平白無故。


    但這一滴水聲,卻一下子滴在了師徒二人的心頭。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似乎隻有這一滴水聲。


    師徒二人心生不妙。


    下一刻,世界突然變得昏暗。


    蔣天元麵前隻剩下那個正在燃燒的蠟燭。


    隨後,一絲雨水憑空中間,直直的衝著火苗墜下。


    蔣天元大驚,蹭的一下子起身,用自己的手蓋在蠟燭的火苗上,對火苗形成遮擋保護。


    甚至蠟燭的火苗都燒痛了他的手心。


    但是那絲雨水,卻就那樣降了下來。


    滴進他的手背,


    穿過他的手掌,


    然後從他的手心冒出。


    如若無物,直接滴在了那縷火苗上。


    燃燒正旺的火苗,被這絲水滴那麽一碰,瞬間熄滅。


    升起了一縷淡淡的輕煙,輕煙勾勒出了左竹的身形。


    然後對著蔣天元深深鞠了一躬,隨後便隨風而散。


    “啊——”


    蔣天元憤怒的吼出了聲音,聲音震得整個大殿顫動。


    他緊緊的握起了自己灼傷的手心。


    然後又是一口鮮血突出,他發現道心上那絲水痕,竟然又加深了一分。


    蔣天元欲哭無淚,他已經幾千年不曾體會過這種無力感。


    眼睜睜的看著弟子在自己眼前死去,他卻救不得。


    而且是兩次,短短的一刻之間,他兩次救自己的弟子左竹都沒能救下來。


    一次是在那李純剛的丹湖體內,他神魂分身顯形,試圖保護弟子左竹的元嬰,卻無可奈何,為了自己本體免受牽連,硬生生斬斷本體和分身之間的聯係。


    第二次便是這眼前的蠟燭,他寄最後的希望與蔣家秘術“明燭殘魂轉生大法”,希望可以為弟子左竹重奪一線生機,讓讓他複生還陽。卻不想,在最後的關頭,一絲水滴徹底的破滅了他的希望。


    也讓左竹從這時間徹底的抹除。


    蔣天元心頭的憤怒湧上來,他已經有一千多年不曾體會這種憤怒的情緒和滋味。


    這時虛空中傳來一道聲音:“弟,你何故如此?”


    蔣天元欲哭無聲:“兄,吾之愛徒永逝。”


    虛空中是一陣沉默,最後緩緩張口:“是,惡果的氣息。”


    蔣天元一愣:“惡果?”


    那虛空中的人更是沉默良久後吐出了一句話:“若不能斬草除根,就選擇明哲保身。”


    蔣天元:“兄長,可以斬草除根,那小子不過是一個區區結丹四階修士,現在殺之,不費吹灰之力。”


    虛空中之人緩緩吐言:“除惡務盡,免遭惡果。”


    接著又說道:“不可派有我蔣家血緣關係之人去,半點都不可!”


    蔣天元:“謹遵兄長之名!”


    虛空中的氣息消散,看來蔣天元的兄長已經退去。


    蔣天元神念傳音:“前梅,後柏,跟你們師叔犬峰一起,帶門徒百人,前往白梧縣,找到一個李純剛的人,殺之!”


    蔣天元並不知道李純剛的具體位置,但他知道這個李純剛肯定在白梧縣。


    另一邊,李純剛咳嗽了兩聲,然後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便看到自己的身體被一條捆仙繩法寶綁著,王素心她們如臨大敵的看著自己。


    王素心看著李純剛眼睛不說話,眼神有些冷酷和疑惑,似乎在辨別眼前這個李純剛到底還是不是之前的李純剛。


    還是被左竹奪了舍。


    而李純剛一看這架勢自然也明白是怎麽回事,笑著說道:“給我鬆開吧,我還是李純剛。”


    王素心:“怎麽證明。”


    李純剛笑著說道:“我昨晚的體內佛光讓你領悟了不少的佛道吧。”


    王素心俏臉一紅,輕聲罵道:“混賬~”


    然後便將那捆仙繩收了回來。


    綠湖蛟龍也囔囔著說道:“啊,是這小子,還是這小子沒錯,他靈魂裏的臭味老龍記得……”


    說著,打了一個飽嗝,一股死人味從嘴裏對著李純剛噴出。


    李純剛也差點沒挺住,暈了過去。


    但還是扶著石頭yue了起來。


    李純剛:“你特麽,吃什麽了,嘴巴這麽臭!”


    綠湖蛟龍撫摸著肚皮:“啊,我把那個什麽左竹的軀體吃了!”


    李純剛:“我特麽不是讓你不吃人了嗎?”


    綠湖蛟龍:“啊?你不是不讓我吃凡人嗎?我吃的是敵人啊。而且他那身體都被你那大娘們剁成肉餡了,浪費了怪可惜的。”


    李純剛看了一眼王素心,王素心把頭一擺,捂著個鼻子沒說話。


    李純剛看著綠湖蛟龍想了下說道:“你全吃了?”


    綠湖蛟龍:“啊,不然我留下一點幹嘛,分給你啊?”


    眾人:……


    李純剛:“你吐出一點來。”


    眾人:!!!∑(?Д?ノ)ノ!!!∑(?Д?ノ)ノ!!!∑(?Д?ノ)ノ


    綠湖蛟龍更是一臉震驚,愣了足足五秒才說道:“臥槽,你特麽……真的要跟我分啊?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啊,我是條蛟龍,我吃人無可厚非,那是天道本性,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李純剛:“滾,我要祭奠他。”


    綠湖蛟龍皺起了眉頭:“哈?你這麽仁慈的嗎,殺了敵人還祭奠他?這敵人在天有靈不得感謝你八輩祖宗?”


    李純剛:“快點,別磨蹭,就吐一點就行,別吐多了,吐多了我弄死你。”


    綠湖蛟龍:“哦。”


    然後打了個嗝,喉嚨一陣聳動,最後吐了一個腳趾出來。


    眾人:……


    綠湖蛟龍:“夠吧?”


    李純剛沒搭他的話,從儲物袋拿出了一些食物遞給綠湖蛟龍:“你,把這些食物擺在那,當貢品,然後給他磕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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