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到了第二頁,與第一頁相同,頁麵上排列了很多的、數量大體相當的字母,我隨便在灰色的字母“h”上麵畫了一個圈,果然,其餘的“h”都消失了!


    “h區,非常順利!其實,冊子相對於數字與字母來說等於是一個存儲記憶的載體,鉛筆就是打開記憶載體的介質,聯接你與冊子的工具,規則使然。去吧,到櫃子上任意取一個牌子過來!”


    “好的!”我到櫃子前隨意抽取了一個銀白色的金屬牌子,上麵刻著“p.m.fiveo''clock-sunny-autumndoor”。


    “‘7號地區h區p.m.fiveo''clock-sunny-autumndoor’是你要演出的第一個地點,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的其他演出地點的信息就不需要再來我這裏領取,你的地圖上會提示你的。”小夥子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我一張金屬材質的有電話卡般大小的卡片,上麵刻著那一串令人匪夷所思的地址信息。我接了過來,放進了背包裏。


    “好了,你可以去工作了,從這裏原路返回即可!記住,要在天黑前趕回你的駐地,祝你順利!再見!”


    我點頭,我很想問他為何要提醒我在天黑前回去,但是終未出口。


    我從木屋出來,外麵已經映出了晚霞,我看了看手表,咄咄怪事,竟然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時間已經是七點一刻,可我卻不曾感到在房間裏度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充其量不過10分鍾,時間真的在變快?罷了罷了,不管怎樣,事已至此,即便時間在這裏扭曲了也好、或者被自己的錯覺欺騙了也好,隻能順其自然了,我應該趕在天色黑下來之前盡快趕回工作的地點才是。


    我再一次確認了一下地圖冊和那張金屬卡片都已經裝好,便從來時汽車碾出的痕跡向回走。


    我邊走邊想,現在的我很像是一個身處野外的探險者或者野戰兵,不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要一個人獨自應付。這裏的森林和夕陽並沒有和我所生活過的那個城市的有什麽不同,同樣有青草的氣息、腐爛樹葉的氣味、濕潤泥土的芬芳,植物同樣吸入二氧化碳,釋放氧氣。


    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對這裏的所謂的“絕對自由”有直觀上的認識,一切都再正常不過,我踏著齊腰高的野草,感受著晚霞溫暖的光線透過林間映照在我身上的感覺,這場景讓人愜意也讓人傷感。


    在起風的一瞬間,我想起了柴科夫斯基的《花之圓舞曲》,那經典的旋律,仿佛正在耳邊真切的響起,在這搖曳的荒草、沙沙作響的樹冠以及溫暖的夕陽之下,我情不自禁想到這隻曲子。


    我再次想起了丟下我一個人獨自出走的妻子,因為我曾經和她一起合作改編並演奏過這支曲子。但是此時,她的模樣在我的記憶裏無論如何也無法清晰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她好像從我的記憶中淡出了,如同電影鏡頭轉換的中間段,算了,想那些唯有徒勞!


    在我的未來的演出中我會遇到什麽樣的人呢?他們會對我的演出作何反應呢?我全無頭緒。


    我正通過草叢向著公路的方向走去,驀然發現我前麵不遠處有一支管弦樂隊正在演奏我剛剛想到的《花之圓舞曲》,技藝精湛,令人心醉神迷,原來是這支樂隊在演奏,那管弦樂隊的影子看起來有些模糊,但是從距離上判斷卻又不該是這樣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個中的玄妙,這演奏讓我不覺的駐足凝聽,何等美妙的音樂!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躺在公路的路肩上,正是暘澍帶著我進入樹林的地點,天色已經很晚了,我看到的是燦爛的星空。我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


    此時,我感覺到有一個人正坐在我的身邊,我定睛看了好一會才完全看清楚這個人,原來正是那個開mini-cooper的女孩——韋洢,此刻的她,並不是初次見到我時的那種冷冰冰的表情,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知道嗎?差一點兒你就沒命了!”她把胳膊伸到我的脖子下麵,使勁的把我扶起來,我橫豎總算是坐了起來,但是我並不知道在我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看她的表情並不像是虛張聲勢,想必問題比料想中的嚴重得多。


    “事不宜遲,我馬上帶你回你工作的駐地去!”說完,她費力的把我扶起來,幾乎是半扶半抱的把我拖到了她那輛mini-cooper的副駕駛座位上。


    我感覺自己頭暈目眩、劇烈的惡心、全身癱軟、寸步難行,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把我的帆布背包扔到後排座上之後,便駕車一路疾馳;我完全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由於她駕車多次的加速過彎,我的頭也好幾次撞到車窗上;沿途,我看到所有的建築都燈火通明,而且車窗外自始至終都在傳來十分喧鬧的人聲、車流聲、音樂聲,但是卻看不到人的影子,仿佛那些都是從空氣中凝結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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