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天正與殷野王父子聯手,四掌合力迎上胡壚“歸藏八印”中的一式“鈞天印”。


    雙方掌力交擊,迸發出一聲石破天驚般的大響,激蕩的勁氣餘波將旁邊房屋頂上的瓦片掀飛大半,如雨點般劈裏啪啦拋灑在十數丈範圍內。


    殷家父子身形如流星隕落,重重地砸在地上,腳步踉蹌幾乎坐倒,滿麵漲得通紅,胸中氣血翻滾,卻出奇地並未被震傷髒腑經脈。


    胡壚隨後從空中輕飄飄落下,站在殷家父子對麵,似乎剛剛從方才飲酒之後的熏熏醉態中清醒過來,向著兩人連連拱手,滿臉歉意地道:“該死,貧道這貪杯的毛病當真誤事,尤其是一喝酒出手便不知輕重。方才那一掌實在不該在切磋時使用,賢父子可曾受傷?”


    殷天正先一步撫平了沸騰的氣血,抬手按住麵露不甘目現陰狠的殷野王,強笑道:“無妨,還要多謝道長手下留情。道長的武功,隻怕已不遜於那武當山上的張三豐張真人。愚父子班門弄斧,當真自曝其醜,可笑至極。”


    胡壚忙道:“殷教主言重,貧道不過僥幸勝了一招罷了。”


    當時殷天正命人換一間房舍重擺酒席,再次邀請胡壚入席暢飲。


    在宴上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說明了願賭服輸,將那一麵“鷹焰令”送給胡壚。


    胡壚推拒了一回,見殷天正一片拳拳盛情,也隻得道一聲謝後,勉為其難收了下來。


    再次飲酒時,殷天正絕口不提謝遜,隻是仔細問起了女兒、女婿和外孫一家三口在海島上的生活。


    胡壚便撿著諸如張翠山與殷素素如何夫妻恩愛、婚後數年也一直如膠似漆,小無忌仗著自己和謝遜撐腰、一天到晚調皮搗蛋之類的生活趣事說了一些。


    盡管都是雞毛蒜皮,殷天正卻聽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還不時追問其中的一些細節,完全是一派慈愛長者的模樣。


    一場酒宴盡歡而散,因為天色已晚,殷天正殷勤地請胡壚留宿一晚。


    胡壚也沒有推辭,隻再說了一聲“叨擾”。


    當時殷天正便喚人來扯去殘席,換上香茗與胡壚繼續攀談。


    期間殷天正又問起胡壚下一步的行止,胡壚便坦然說了自己還有兩封書信要投遞,一封是張翠山寫給武當山上的恩師與師兄弟的,另一封則是謝遜寫給明教所屬五行旗的五位掌旗使的。


    前一句倒還罷了,聽到後一句時,殷天正的臉色微微一變,旋又似想通了什麽,現出一抹像是幸災樂禍的嘲諷之色,哈哈一笑也未再多說。


    夜色漸深,胡壚帶了兩頭同樣受到熱情款待,吃得肚皮滾圓的白熊,隨著殷天正喚來的仆人,前往客房休息。


    等胡壚走後,在一旁生了半天悶氣的殷野王湊到近前,壓低聲音道:“爹,這牛鼻子武功雖高,終究隻是一個人,何不……”


    殷天正搖頭道:“野王,你雖在去年晉升先天之境,成就武道宗師,卻終究還少了些宗師的底蘊和見識。對於一位入微大宗師來說,除非遇上相同境界的對手,否則便是麵對千軍萬馬,縱打不過也能從容全身而退。”


    殷野王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驚訝神色:“爹你沒有看錯,當今之世的入微大宗師,便除了武當一道、少林三老,便隻有元蒙方麵那幾個不出世的老怪物,最多再算上失蹤數十年的陽頂天教主,那牛……胡壚道人再厲害,也無法與這幾位相提並論罷?”


    殷天正道:“在先天之境內,能夠擊敗你我父子聯手者或有人在,但能夠令咱們無傷完敗的,便隻能是傳說能將自身每一分力量都控製得精細入微的大宗師了。”


    殷野王回憶與胡壚短暫交手的每一個細節,終於確定胡壚出手之時,對力量的控製確實達到不可思議的境界,當時有些泄氣地道:“難道就這樣放過他,要知那可是傳說能號令天下的武林至尊‘屠龍刀’!”


    殷天正哂道:“不過是一柄刀而已,便算它是神兵利器,又憑什麽號令天下?為父若當真看重它,又豈會隨便交給你妹妹去弄什麽揚刀立威大會?


    “與那勞什子‘屠龍刀’相比,素來以謝遜馬首是瞻的‘五行旗’那數萬精兵,才是為父真正想要的東西。


    “不過此事也不急在一時,既然謝遜已經與你妹妹、妹夫結拜,將來總有見麵的機會,到時未必不能將他拉到咱們這邊……”


    父子二人正說話時,外麵忽地有教中下屬求見,呈上一封剛剛送到的密信。


    殷天正接信拆閱之後,立時怔在了當場。


    殷野王見父親神色不好,急忙問是否發生什麽事情。


    殷天正卻先問他:“你可記得平陽縣那支蒙古騎兵?”


    殷野王道:“自然記得,那是剛剛由北方調來的一支精銳。爹你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正打算什麽時間將這支騎兵滅了。”


    殷天正又問:“若此事交由你操作,需要動用多少人手?”


    殷野王精神一振,仔細盤算一番後道:“這是蒙古人中的精銳戰兵,若要將其全殲,最少須要一千好手設計伏殺。”


    殷天正歎道:“不用如此麻煩了,平陽那邊的暗探稟報說,昨天那一百精騎連人帶馬被屠戮一空,從現場的痕跡判斷,出手的隻有一個人。”


    殷野王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


    殷天正頷首道:“這信中還說曾在平陽附近的山林看到兩頭巨型白熊出沒,如無意外,便是胡壚道人動的手了。如此武功絕頂又心狠手辣的人物,實在沒必要與之結仇。”


    此刻殷野王已再無異議,跟著點頭道:“爹您所見甚是。”


    在客房中打坐的胡壚將殷家父子的這番對話盡收耳內,暗自稱讚殷天正這位老人家慮事果然周密深遠,隨後將打賭贏來的那麵“鷹焰令”拿在手中把玩,麵上現出沉思之色。


    他當然知道這麵仿照明教“聖火令”所造的令牌,名義上雖是“天鷹教”教主至高權威的象征,但絕非是個人拿在手裏便能令“天鷹教”的三堂五壇十八分舵俯首聽命。


    當然,如今這令牌落到自己手中,將來若有合適的時機,未必不能拿來做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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