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淩鈞黝黑的眸子望向他,“可以。”


    裏正提著的心落下,又聽他冷冰冰開口,“但事不過三,如果再有下次,令孫可不會這般好運氣。”


    裏正看著他,心髒飛快跳動起來,右眼皮也不停抖動,又驚又怕,明明是個鄉下獵戶,無依無靠,怎的氣勢這般驚人!


    “絕不會有下次!”裏正一巴掌扇在黃大彪臉上,劈頭蓋臉一頓罵,“你記住了,要是你再敢心懷不軌,我直接將你逐出家門,以後你的死活和我們沒有半點關聯!”


    黃大彪這次是真的怕了。


    他很清楚,他是個沒用的家夥,要是離了家族離了他爺爺,那他沒有任何地方去。


    “爺爺,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他苦苦哀求,在心裏把給他出主意的黃鶯兒罵了一遍又一遍。


    若不是這個毒婦攛掇,他哪敢動手!等他養好身體,他一定得讓這個毒婦吃點苦頭,嚐嚐他的厲害。


    黃大彪不敢去怨恨比他厲害的嶽淩鈞,倒是恨上了比他弱小的黃鶯兒。


    緊閉的大門被打開,嶽淩鈞和沈盈娘等一行人,被裏正親自送了出來,這一幕把村裏人都看傻了眼。


    不應該啊!


    他們裏正小氣又護短,特別寵愛自己那個孫子黃大彪,這次他孫子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怎麽可能就這麽過去了?


    村裏人議論紛紛,但在裏正的眼峰掃過來時連忙躲開,他們可不敢看裏正笑話,怕被裏正記仇。


    於是,沒一會會人便散的個幹幹淨淨。


    “嶽娘子,你們慢走。”


    裏正小心賠笑,沈盈娘虛與委蛇,“您請留步,實在是太麻煩您了。”


    裏正麵皮抖了抖。


    他才不想送沈盈娘他們,是實在沒辦法。


    沈盈娘不管他怎麽想,帶著兩個小不點,跟著自家夫君心情愉悅地回到家,看著他們走遠,裏正用力將門關上,恨恨地回到屋內。


    “夫君。”沈盈娘回到家後,望著嶽淩鈞認真地開口,“等我們賣了溫泉眼,搬到縣城去吧。”


    裏正擁有的權利很大,縱然夫君有他的把柄,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怕夫君哪一天掉到他的溝裏去。


    嶽淩鈞眼神晦暗,“不,我們就留在這。”


    他要找的人還沒找到,該還的恩情還沒還,怎麽能就這麽離開?


    沈盈娘很是不解,“長安年歲漸長,在村子裏上學多有不便,再者,裏正為人實在堪憂,他若伺機報複我們防不勝防。夫君,為何我們不搬去縣城?”


    嶽淩鈞眸光微閃,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瞞下去,還是趁著這次機會將事情說清楚。


    他罕見地遲疑了。


    沈盈娘從他的臉色裏窺見些什麽,後退一步,“罷了,夫君不想搬走我也不會逼夫君,但留在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們應當好好打算打算。”


    嶽淩鈞長歎一口氣,“好,我會好好打算的。”


    好歹聽得進話,沈盈娘便沒有逼他,讓他將兔子和野雞處理好,自己帶著長安長樂在菜園子拔了青菜,準備大顯身手撫慰撫慰今天受到驚嚇的小心髒。


    不多時,紅彤彤的辣子雞丁和重油重辣的手撕兔出鍋了。看著那些辣椒,長樂猛的咽口水。


    她超愛吃這種辣辣的東西,雖然很容易流汗,但越吃越想吃!


    沈盈娘嗜辣,做的菜口味也偏重,還好嶽淩鈞和長安吃什麽東西都不挑,而長樂則和她一樣是個無辣不歡的,倒也和她做了個伴。


    沈盈娘眉眼彎彎,開心的不得了。


    因著嶽淩鈞打了黃大彪還能全身而退,並能讓裏正親自送他們出門,村裏人對他們都客氣許多,說話也不那麽刻薄,甚至還有些婦人特意和沈盈娘交好,想套近乎。


    對於這些人,沈盈娘一直不冷不淡。


    她沒想在黃家村多待,自然不願意和那些人特意交好,免得哪一天他們和裏正鬧翻,又被這些人回踩。


    黃鶯兒見他們越過越好,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她這是人財兩空,還平白落了個把柄到黃大彪手上,要是他不來找她還好,要是找她,那她遲早要完。


    正想著要怎麽給自己找個庇護,絞盡腦汁時,馬蹄聲悠悠地傳過來,她訝異抬頭,瞧見兩匹通體雪白的馬拉著一輛黑頂的奢華馬車往她這邊過來。


    黃鶯兒瞬間來勁。


    來了,她的機會來了!


    黃鶯兒的想法簡單粗暴,隻要她嫁給一個身份地位都比裏正高的人,量那個黃大彪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來找她的晦氣,沒準她還能借著自家夫君的勢好好教訓教訓黃大彪那個廢物。


    她低頭整著衣衫,確認自己衣衫整潔後,用自己看起來最美的臉對著馬車的窗戶,竭力讓自己看起來秀色可餐。


    陸玄清掀起簾子,打量著村裏的環境,冷不丁看見一個麵容枯黃,笑的極為恐怖的女子盯著他瞧,手一抖,簾子自動落了下來。


    鄉野村婦儀容不整,實在是難以入眼!


    而黃鶯兒在瞧見陸玄清的臉後,嘴巴張的大大的,呆立原地。


    佛祖啊,這個世上居然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臉白白的,一雙眼睛大而圓,嘴唇紅紅的,比女子還要好看,她要是嫁給這樣的人,就算是倒貼也願意啊!


    黃鶯兒身上發熱,一張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心心念念的全都是陸玄清,把之前愛的死去活來的嶽淩鈞忘在了腦後。


    “公子!”她顧不得矜持,追著馬車大聲喊,“公子!公子!”


    陸玄清聽到喊聲,示意車夫停車,隔著簾子朗聲問:“請問姑娘有何賜教?”


    黃鶯兒沒聽懂他的話,亦沒有覺察到他話語中的疏離,含羞帶怯道:“什麽賜教不賜教的,我是想問問公子是來找人,還是怎麽?我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可由我為公子帶路,省得公子讓人去打聽,麻裏麻煩的。”


    陸玄清眉頭蹙起,因長期生病而顯得蒼白的臉泛起點點紅暈。


    不是害羞,是氣的。


    鄉野村婦好生無禮,不顧男女大防,硬是糾纏他,難不成把他當成地痞流氓之類的人,葷素不拘,什麽髒的臭的都要?


    “不必。”陸玄清冷淡拒絕,“姑娘還是速速離去的好,免得被人誤會,誤了姑娘的清白。”


    他的不喜明晃晃,黃鶯兒愣是瞧不見,厚著臉皮撲上來,掐著嗓子嬌滴滴地開口,“公子,咱都是鄉下人,不講究這些,您不必為我擔憂,能幫上您的忙,我蓬馬生輝。”


    “蓬馬生輝?”陸玄清重複一遍。


    “是啊,蓬馬生輝。”黃鶯兒笑嗬嗬地回。


    陸玄清撩開簾子瞅她一眼又放下,鄉下婦人倒是有意思。反正他不會和這種人有什麽首尾,放在跟前當個樂子也不是不行。


    原來黃鶯兒是個目不識丁的,之前聽人說蓬蓽生輝這個詞,她記住了,但又記得不清楚,才會顯得如此不倫不類。


    陸玄清聲音含著笑,“我是來找嶽娘子的,姑娘可知她家在何處?”


    “嶽娘子!”黃鶯兒驚呼一聲,音調老高,都破音了,眼裏的嫉妒和厭惡像潮水般湧出,這個沈盈娘還真是陰魂不散,專門和她作對。


    之前她喜歡嶽淩鈞,沈盈娘就不要臉的湊上去,現在她喜歡這位公子,偏偏這位公子又是為她而來。


    “怎麽了?”陸玄清蹙眉詢問。


    黃鶯兒深吸一口氣,平複好心情盡可能平靜地回:“沒什麽,隻是嶽娘子已經再嫁為人婦,和她夫君關係極好,她夫君看她看的緊,您過去怕是見不到她。”


    陸玄清眉毛一挑,黑眸轉了轉。


    嗬。


    縱然是村婦,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這話明麵上沒什麽問題,實際上是想說沈盈娘這個人人品堪憂。二嫁之身,夫君看她極嚴,說明她不檢點。


    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要不是為了那個人,他才不會千裏迢迢來到這。


    即便是嶽淩鈞假托他人的名義給陸玄清送信,但陸玄清這麽多年的勢力也不是白經營的,一下子查出這是嶽淩鈞的手筆,於是他放下手頭上的事,馬不停蹄來到這,就是想揪出昔日友人。


    陸玄清對自己友人的遭遇表示同情,可他不認可嶽淩鈞拋下一切來到這麽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來贖罪報恩。


    想到這些,陸玄清眼神一凜,聲音裏的溫和消失不見,“姑娘無須多言,帶我去嶽娘子家即可。”


    黃鶯兒又急又氣。


    該死的沈盈娘!


    可不管她多不想,還是老實地把人帶到了嶽淩鈞的家門口。


    她知道,她可以高攀貴人,但絕不能得罪貴人,要不然會遭受滅頂之災。


    黃鶯兒依稀記得,她和黃嬸子去鎮上買東西時,貴人在街上縱馬騎行,遇見小攤販攔路,一馬鞭直接抽上去,那小攤販直挺挺倒下,摔的頭破血流,當時就去了,而貴人扔下一錠銀子,策馬離去,一點事也沒有。


    “公子,我叫黃鶯兒,就住在前麵不遠處,您若是有事可以隨時找我,我能做的一定會幫您做。”黃鶯兒諂媚道。


    “嗯。”陸玄清不冷不淡地嗯一聲,“好。”


    “小五,給錢。”


    他說完,坐在馬車前座趕車的車夫從腰間解下一個荷包,從裏麵掏出一個五兩的銀錠遞到黃鶯兒手邊。


    “這是公子賞你的。”


    小五著重強調了那個賞字,是希望黃鶯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家公子出身富貴,清流之家,身居高位,不是她這等村人能夠高攀的起的,再者,像黃鶯兒想要攀富貴的人多的很,都沒有她這般厚臉皮的。


    乖乖!


    一出手就是五兩。


    黃鶯兒的眼睛黏在那銀錠上挪不開了,嘴上卻在推辭,“不過幫了個小忙,不必給錢。”


    小五作勢將錢收回來,黃鶯兒一個猛撲將銀錠搶回來,還放在嘴裏咬了咬,含糊不清道:“我仔細想想,這錢還是收著比較好。”


    高攀貴人很重要,但在眼前的錢也重要,東西還是能到手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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